第二章
波光粼粼的河绕着人间的城慢慢流着,透着霭霭暮气,河岸边植着三三两两的垂柳,树下青色的草地随着河铺开来,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最外面围着半人高的青石栏杆。
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头发随意用白色的发带绑了,松松散散的垂在肩上。他面对着河坐在栏杆上,晃荡着没有穿鞋的脚,手里拿着从孩童那里抢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又嫌酸,抬手丢到了河里。
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子泥土的湿气。
白衣的少年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
浮川一惊,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掉到河里,少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笑容灿灿。浮川转过身,晃了脚,从栏杆上下来,问:“作甚?”
这个人子是昨日他从河里捞上来,差点做了旁人的替死鬼。
少年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生的眉清目秀,一脸的天真,看着格外好骗。少年行了礼:“在下空青魏瑾城,多谢道兄救命之恩。”
浮川眉头一皱:“空青?”
“怎么?道兄不知?”
浮川面露不屑,反问:“我应该知晓?”
魏瑾城急忙摆摆手:“昨日看道兄身手自是修仙之人,空青乃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我以为道兄知道。”
“你们祖师爷是谁?”
“据宗内典籍记载乃是天界的空青上仙奉师命前往人界教授仙人道术,以助凡间抵御妖邪。”
浮川冷笑一声,腹诽道:“那小兔崽子自己都学艺不精还胆敢开宗立派,当真是误人子弟。”
魏瑾城解下腰牌双手奉上,道:“空青云海美不胜收、天下闻名,道兄若是不弃,可同我上空青小住几日。”
浮川没有接:“不必了。”说罢抬脚便走,却又复返,嘱咐道,“河里的东西不是你能管的,莫再不自量力,还有,今日小心些。”
魏瑾城拱手作揖:“师兄们不日便到,在此之前我……”
浮川闻言将他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在你师兄到来之前,你便跟着我。”
魏瑾城笑道,肉眼可见的开心:“敢问道兄贵姓?”
浮川将玉牌收起:“免贵姓白,名浮川。”
“白兄这个名字倒是与众不同。”
“家师没读过多少书,就喜欢‘浮空银川,君子皎皎‘这个字,便为我取名浮川。”
魏瑾城笑了笑:“好名字。”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脸一红,“白兄饿了吗?”
浮川摇头:“我早已辟谷。”
魏瑾城有些不可置信:“辟谷最低也是金丹境,白兄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与我家里的一位兄长倒是相像,天赋过人。”挠了挠头,“我还在筑基境瞎逛。我瞒着师兄们下山就是为寻突破,谁知……”
浮川近来是明白了凡子对于他们修仙境界的划分,他记不全乎,左右也与他无关:“天赋……”开口时突然响起那位讨厌的师弟来,又看了看魏瑾城,“勤能补拙,你既是笨了些,那多努力些便是,你心思纯净,将来也不是不可飞升。”
魏瑾城笑了笑:“谢谢,有被安慰到。对了,省都有家面馆做的阳春面很是正宗,白兄要不要尝尝?”
浮川点头:“也可。”
月上柳梢,白日里的热气还未散尽,草丛里有蟋蟀聒噪两声。一妇人立于河边,手里摇着蒲扇,垂首望着水面,似乎在等什么人。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上前抱住了她的腰,调笑道:“心肝,可想死我了。”
妇人转过身,拿蒲扇遮住了脸,娇笑道:“哪里想奴家了?”指尖在人的心口打着转,“这里吗?”
男人握住她的手:“可不只有这里想。”
“奴家不信。不如将你的心剖出来给奴家看看。”
男人笑了两声:“你若舍得,那便剖吧。”
话音刚落那怀中女人便化作青面獠牙的妖物,怪笑两声,像是嗓子溺在了泥潭里,道:“那奴家便剖出来看看。”
天还未大亮,街巷里便有一两声小贩的吆喝响了起来,道旁小铺里蒸包子的笼屉已经冒起了寥寥水雾,满溢着烟火气。
夜色慢慢褪去,街市很快便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一切仿佛都热烈起来了。
浮川与魏瑾城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着灌汤包。正吃着饭,来了一队官差,为首的对魏瑾城抱拳施了一礼,道:“昨夜城东发生了一起命案,想请仙长过去瞧瞧。”
魏瑾城看了浮川一眼,放下竹筷:“白兄一道去吗?”
浮川将包子咽了下去,看了他一会,想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点了点头:“一同去吧。”
浮川去时已有官差蹲在路边将吃下的早饭吐了出来,两人在仵作的陪同下查看了尸体。尸身依靠着栏杆坐着,已经僵硬,心口贯穿一个血洞,心脏被人生生剜了出来捧在手里。魏瑾城站起身:“看样子像是妖物所为。”对仵作微微拱了拱手,“我不懂验尸,剩下的便有劳先生了。”
仵作还礼:“不敢。”
魏瑾城走到浮川身旁:“白兄看出什么了吗?”
浮川笑了笑:“其实我不太喜欢动脑子的事,太麻烦了。”伸了一个懒腰,“等验尸结果吧。”
“我去趟衙门吧,白兄有所不知,最近的案子不只这一起,不过前几起现场只留有一等人大小的木偶,做死者装束,寻不见尸身,化为失踪案调查,可我总觉得此中有什么联系,想再去翻翻卷宗。”末了带着些许期待地问了一句,“白兄在客栈等我?”
浮川反问:“不然呢?”
魏瑾城笑道:“好,我记得城里有家糕点做的不错,我回来时买给你啊。”
“随你。”
黄昏时魏瑾城领着吃食回了客栈,浮川出去了,还未回来。
浮川赤足蹲在栏杆上,吃着小道士模样的糖人。时至三更,河中水逆流而上,有人乘一叶扁舟而来。来人对浮川见了礼,道:“见过陛下。”
浮川将糖人扔进河里:“甜的喉咙疼。”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很是和善可亲,“人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
冥王浑身一冷,当即跪了下去:“臣失职。”
“下去,抓一只上来问问。”
“是。”
不多时冥王拎着一只水鬼出现在岸边。
浮川从栏杆上跳下来,笑道:“多吗?”
冥王一抖:“许是有八百多……”
话未说完,浮川手腕一转取来长剑,狠狠抽向冥王的双腿,剑身一颤,一双膝盖骨顿时碎去,却又于瞬间愈合,只有疼痛格外真切。
冥王重重跪在地上,咬着呀,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迟迟无法开口。
浮川依旧轻轻笑着:“朕曾去过妖界,遇到过许多不听话的畜生,说来也是有趣,活着时皆不畏死,可真到死的时候倒是怕的紧,痛哭流涕,将平生所知的有关求饶的说词一股脑倒了出来,言辞恳切,你猜,朕,饶它了吗?”
冥王垂下头,不敢说话。
浮川收起同光,笑了两声:“看把你吓得。”将人扶起,“你同那些畜生怎么一样呢?这些残魂被封印于此许久,怕是入不了轮回,河水冬季时怕是冷的紧,想来也是可怜,就劳你将其超度了吧,亲自送他们一层。”
冥王惨白着脸,声音发抖:“不敢。”
浮川:“想必你也看出来,这些残魂三魂少了两魂……”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出来。”
冥王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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