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这哪是什么寺庙,整个一骗子窝,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李逾明生气道,“是谁准许他们在这里招摇撞骗的,我明日就叫人来端了这里。”
“你平日老说事情多,不得空闲,现在出来玩,又总想公事公办,把人给端了。”赵雪青劝解道,“你也说了他是骗人,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我就算了,但那些生活拮据的百姓,节衣缩食大半年省下来的钱被他们三言两语骗走,不该端了吗?”
赵雪青注意到人群中确实有人打扮简朴,目光虔诚。对这些人来说,求子测八字的费用确实高了些。
“也不全是骗人吧。”赵雪青不确定地说,“他看我们一眼就知道我们已经成亲了,城里的人也说,好些人来求过之后,很快就有了。是因为比较灵,收费就高一些。”
“你排队的时候说过我们成亲了。”李逾明提醒他。
“隔那么远,又嘈杂,他不一定听得到。”
“这些骗子精明的很,接触的人多,擅长从各种细节判断来人的身份地位和关系。”李逾明单方面下了定论,“你我一起来,还拉过手,说话行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已经成亲了。既然成亲,还想骗钱,自然得说不能长久。”
赵雪青觉得有些道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你看他们都很开心,你查一查可以,不要太狠,真的把寺庙关了。”赵雪青说,“有时候生活太苦了,总要给人一点希望。”
来这里的人,无论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走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满怀希望的。
李逾明意识到她对“求子”之事真的报了希望。他这样指出来,等于戳破了她的希望,哪怕心里十分不舒服,还是说:“你放心,办事之前,肯定会查清楚的。”
这样一来,两人都有些怅然若失,惴惴不安的感觉,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随便转了转,启程往回走。
赵雪青心事重重,手里拿着两串佛珠不知道怎么处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花钱买了,要不带上吧。”最后决定还是戴上。
李逾明后悔自己心血来潮去测什么八字,弄得她不开心,说:“我又不信这个,再说一个大男人,戴这东西像什么话?”
“若是我求你戴呢?”赵雪青歪头问他。
她带着期待看他,眼睛里有光,李逾明沉溺在她的无边的温柔里。他有点恍惚,这个眼神他见过,她曾这样看过翟睿华。他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就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伸出手去。
赵雪青迅速把佛珠套到他的手上,自己也戴上,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不要生气了,开开心心的玩,好不好?”
李逾明点点头,说:“戴上就不去想了。”
他笃定不信这些,但听到那些话总有些不吉利的感觉,冷静下来还是不安。
“戴上这个就可以了,生辰是父母给的,不必推迟过。”李逾明又说,“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你我心在一块,没什么能分开我们。”
赵雪青点头:“其实无所谓,我的生辰是徐娘事后推测的。那时候打战,我父亲不在身边,没人知道确切日期。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
“你母亲呢?她也不知道吗?”李逾明问,“我没见你提过她,她去哪里了?”
赵雪青怔了一下,才说:“他们说她生我的时候去世了。”
她脸色苍白,李逾明以为是为此难过,说些别的把话题岔开了。
一路往南,走走停停,到达溪南花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因是封地,李逾明对溪南的军情比较了解,所以不急于拜访当地官员,带着赵雪青回了老宅。
老宅不大,也没有京城的府邸豪华,但这里管家和仆人大多是李逾明母亲身边的旧人,关系简单,温馨亲切。
李逾明早已派人通知他们会回来,所以一切都预备好了。
“世子爷,您好多年没回来了。”管家凌叔老泪纵横,“凌叔都快认不出来了。”
“哪是世子爷,父亲你糊涂啦,现在已经是王爷了。”凌叔的儿子凌霄提醒他。
“是,王爷,王爷。”凌叔叠声说,“你看凌叔都糊涂了。”
“凌叔,你却不见老。”李逾明笑着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怎么没老,腿脚不方便了,这几年上京城的活都只能让凌霄去了。”
“让小辈历练历练挺好的,凌霄干的也不错。”
“这位是王妃娘娘吗?大家快来见过王爷和王妃。”凌叔招呼身后的一众仆人。
赵雪青想纠正他,李逾明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等众人拜过,温和地说:“起来吧,我们有些饿了,凌叔备饭了吗?”
“备了,备了。王爷王妃随我来。”凌叔忙不迭迎他们进府。
用过饭,回到屋里,凌叔又来和他们唠家常,絮絮叨叨说一些往事,又问赵雪青吃的习惯不习惯,喜欢吃些什么,明日好预备下。
赵雪青简单说了几样,凌叔仔细记下来。
“除了这些,你把溪南的一些特色吃食也备一些。”李逾明插嘴说,“王妃第一次来,让她尝尝。”
“自然。”凌叔问,“王爷这些年的口味可有变化?还是和小时候那样,只喜欢吃肉吧。”
年岁渐长,又被徐娘的厨艺影响,李逾明的口味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也只说:“我都可以,不用在我身上费心。”
“好。”凌叔收了记菜谱的小册子,伤感地说,“要是太王妃看到王爷这样幸福,该有多开心呀。”
一句话说的李逾明红了眼睛,良久才说:“凌叔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带雪青去祭拜我母亲。”
“好,好。”
等凌叔走了,赵雪青才问:“母亲的墓在这里吗?不是在京城的皇家墓地吗?”
“那是空棺,只立了牌匾。”李逾明回答,“母亲一直想回溪南,我掌事后就迁回了这里。”
他母亲的事,赵雪青知道一些,但是不多,问:“母亲生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李逾明摇摇头,说:“她带着我和利明在这里住了四年,后来被逼不得不回京城去,但时时想着回溪南,可惜最终没能如愿,到去世前她都没有回来过。”
“母亲是生病去世吗?”
“那时候我在军中历练,不在京城,利明说是不小心摔伤,后来伤口恶化去世的。”李逾明很困惑,“其实我不太相信,总觉得是谁动了手脚才这样的。但我和凌家请了几位大夫和仵作察看,都没有找出问题来。”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的,我们王府对这种摔伤,撞击伤有秘药,根本不可能会死人。就是几年前我送你的那瓶,我南征北战这些年看过不少伤员,除非伤及内脏实在无力回天外,从来没见过用这药之后死人的。”李逾明懊悔不已,“若是我当时在府里就好了。”
“是哪一年的事?”
“景顺15年。”
赵雪青算了一下,那一年他才14岁,李利明12岁。
“我虽不懂医药,但最近看书知道一些,各种伤病不一样,各人情况不同,用药时间,剂量都有讲究。稍有不慎,就达不到效果。”赵雪青劝他,“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多想无益,母亲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自责。”
杜如风找给她的那些书,因为之前学做荷包,一直没时间看。荷包做完了,这一次在路上,没事做的时候,她就看那几本书。
李逾明见过她看那些书,问:“你那些书哪里来的?杜如风找给你的吗?”
赵雪青有些不敢答。
他猜想她是因为一直不能怀孕,所以开始看医书药书,很是担心,说:“你可不要盲目乱开药吃。京里那些太医学富五车、经验丰富,你有什么就去找他们,千万不要按照那些书上的方子来吃。”
“我只是看来消遣的。”赵雪青忙说,“不会吃的,你放心。”
李逾明不是矫情的人,但多年后重回溪南,多多少少有些伤感,睡觉前和赵雪青说:“只有这里还有人记得母亲。京城早已没有她的影子,仿佛她不曾出现过。就连我,也开始慢慢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王府不是有母亲的画像吗?”
“那是宫廷画师画的,母亲并不长那样。”
“我最近也发现,宫廷里的画师画人一直不太相似。”赵雪青最初学画的师父是西北的,交给她的画法和宫里不一样,后来的杜霖先生不画人像,所以她一直疑惑,“不知是不是宫里有什么规矩,规定人像必须那样画。若是大家都觉得不像,为何没有人指出来呢?”
他只是感概一句,她却认真分析起来,李逾明觉得她这副“痴样”又可笑又可爱,把她拉到怀里,说:“快睡吧。”
溪南是都朝南方地区最大的省份,风景优美,物产丰富,风土人情和京城大不相同。6月本是炎热天气,溪南却如春天一样,温度适宜,十分舒服。
赵雪青发现李逾明到了溪南后,整个人变得放松柔和,经常会和凌叔等人说话谈笑。他也不用每日出门,除了到达后第二日早起祭拜他母亲之外,其他时候都会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悠闲地吃完饭再处理公事。
赵雪青从小自律惯了,总是准时醒来,再睡反而腰酸背痛,所以坚持每日早起。起来之后就四处逛逛,或是找人聊天。逛了几日,发现溪南植被多样,有很多自己在北方从未见过的植物,甚至杜如风找来的书上几种植物也有,带着书去比对,每日乐不思蜀。
李逾明每次起来都不见她的人,只能派人去找。有时候即使找到,也要反复催促她才愿意回屋来。这一日,李逾明晚起,一坐起来,发现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倒觉得稀奇,问:“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出去玩?”
“你醒了?!”赵雪青闻言立马扑到床边来。
李逾明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赵雪青示意闻声进门的丫头出去,自己把衣架上的衣服拿过来,服侍他穿上。
她的殷勤不同寻常,李逾明戒备地问:“你一直在等我醒来?有什么事吗?”
“我早上听凌叔说起,溪南的舟子山有一处前朝建的舟子石窟,你知道吗?”
“周子山?”李逾明闻所未闻,摇头道,“没听说过。”
“真的有。”赵雪青说,“凌叔说有人去过,还带回一个小小的佛像,把它送给凌叔的孙子当玩具玩,我刚刚要了来,可惜佛身已经碎了,只剩一个脑袋了,你看!”
李逾明在她摊开的手掌上看到了那个脑袋,说:“你不是相信神佛吗?怎么又百无禁忌了,把佛像的脑袋攥在手里?”
赵雪青被提醒,马上恭敬地把佛像放在了桌子上,说:“我去过西北的石窟,这个佛像塑造手法不太一样,我想去看看。”
“若是真的有,过几天去看。”李逾明随口答应。
“我想下午就去。”赵雪青急不可耐。
李逾明皱皱眉,说:“真有这么个山吗?我怎么从没听过。你叫凌叔来,我问问他。”
“凌叔没空,他去打听到底是去过周子山石窟。”赵雪青说,“好让他给我们带路。”
看样子真有石窟,李逾明心中叫苦,他对此一窍不通,兴趣不大。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不想大夏天长途跋涉去看什么石窟佛像,说:“那等凌叔找到人问清楚再决定吧。”
谁知他早饭还没吃完,凌叔就找到了那人,原来是府上一位叫朱卫的仆人去过。凌叔把他带过来给赵雪青问询。
李逾明询问舟子山在哪里,怎么没听说过。
“在息龙山附近,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王爷可能不知道,住在那周围的当地人才知道。”凌叔回答。
“息龙山在三省交界处,离这里很远,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日才能到。”李逾明对赵雪青说,“坐马车要走一天多才能到。”
“不是没到息龙山吗?还在溪南境内。”赵雪青实在想去,说,“应该不用那么久。”
李逾明幽怨地望了凌叔一眼,凌叔心虚地低下头。
赵雪青又问朱卫石窟的详细模样。朱卫虽去过,但也只是凑热闹,一窍不通,只得硬着头皮答:“最大的佛像挺大的,三四人高。”
“石窟里面有壁画吗?”赵雪青问。
“好像是有吧。”
“是什么样的?颜色还鲜艳吗?”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来。”朱卫无奈,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凌叔。
凌叔低着头,他又看李逾明。李逾明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饭,由着他被连环拷问。
“你这两天有什么事吗?”赵雪青见确实问不出什么来,又转向李逾明。
“事情嘛,倒是没什么事。”李逾明知道必须得陪她走一遭,说,“那这样,我们准备一下,后天出发怎么样?”
“明天不行吗?”
“舟子山的具体位置在哪,周围有没有住宿吃饭的客栈,石窟里面漆黑,需要带些什么工具,这些都要先打听清楚。”李逾明说,“给凌叔他们一点时间,一切准备妥当再去,舟子山就在那里,晚去一天又不会跑。”
“好吧。”赵雪青觉得有道理,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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