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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尘·礼物


一个月后,阿南跟随赵将军习武已经取得了很大进步,赵将军在半月前特批阿南进入京城禁卫军当差。

        是日,大皇子夏天弈生辰,大摆宴席,并在夏天弈的成武宫内开设博弈项目,邀请世家公子和小姐参加。

        武艺比赛结束,夏天弈成绩斐然,马术、射箭、搏击项目的魁首皆被大皇子收入囊中。

        夏天弈作为寿星,宴席的主人公,又在比赛中获得如此耀眼的成绩,自然更加是众星捧月,众人争相给大皇子祝酒吹捧。

        大皇子端坐于堂前正中位置,逐一听着众人的吹赞。

        “大皇子真是才高艺强,您的英姿真是令小臣敬仰!”

        “大皇子,请允许臣为您吟诗一首!生辰之庆好繁华,日光普照更添色。智勇睿睿乾坤颂,英武飒飒盛世夸。”

        ……

        “好!好!不错不错!”夏天弈听着这些好听的奉承话,心中更加飘飘然。

        夏桐的位置被安排得很靠后,甚至排在了几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之后。

        轮到他致辞时,夏桐先是举起酒杯向大皇子微倾身致意,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才开口祝辞:“祝皇兄生辰快乐!岁岁平安,年年喜乐。”

        此番质朴无华的致辞在一众花式吹捧中显得格格不入,场面一度安静,夏天弈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差。

        夏桐说完祝词,又补充解释道:“皇兄的英武皇弟自是佩服万分,只有皇弟口才欠佳,实在不会说华丽辞藻,还望皇兄海涵。”说完向大皇子欠身致礼,自罚酒一杯。

        夏桐铺好台阶,夏天弈只能拾阶而下了。夏天弈也将杯中酒饮尽,摆出笑容,和气的说:“皇弟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拘礼谨慎。”说罢借着酒杯遮掩狠狠瞪了夏桐一眼。

        武艺的比赛结束,便是才艺比拼。

        才艺比拼三轮,赋诗,书法,作画。由前厅的宾客们投票决出胜者。

        前两轮比赛,夏桐皆以绝对领先的票数拔得头筹。

        虽说夏安国重武轻文,但对于文化造诣高者还是受人尊崇的。

        一时间,夏桐又成为公子小姐们夸奖的对象

        “三殿下这书法真是大家风采!”

        “这诗歌的韵律节奏,真真掌握得绝妙,用词也精巧无比,多一字换一字都不能达到这样极好的效果!”

        ……

        且在众达官显贵面前也博得好印象。

        “没想到这个三殿下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一无是处嘛!”

        “不错,看看这书法笔力,赶得上我国的书法大家了!”

        ……

        面对这些夸赞,夏桐只是淡淡一笑,点头道谢:“多谢诸位赏识。”

        夏天弈眼见夏桐抢了自己的风头,内心十分不快,看着夏桐的眼神越发阴狠。

        第三轮比赛,由皇帝身边的张公公前来宣布规则。

        “近来天气渐热,第三轮比赛是在白绸缎扇上作画,胜出者,其作品将献于陛下!”

        规则一公布,四下议论纷纷。

        “这一轮比赛竟然和陛下相关,我可得好好表现……”

        “献给陛下的作品,要是我能被选中,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与雀跃的众人不同,夏桐只是安静的端正坐着,等待着分发比赛用的扇子。

        比赛开始。

        众人皆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有些人握笔的手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夏桐凝神静气,就如同平日里作画一般,气定神闲,信然作画。一描一摹,皆是提笔拈来。

        第三轮比拼,夏桐的一幅《清泉石上流》,月色皎洁,水光粼粼,将山间夜景的静谧唯美呈现得灵气十足,再次以绝对优势胜出。才艺比赛夏桐大获全胜。

        贺喜夸奖的声音更多了,夏天弈的不满也更重了。

        在夏桐被众人围住道贺之时,夏天弈走近夏桐获胜的扇子,道:“皇弟这景儿画得实在绝妙,皇兄想再借来赏一赏!”说着便也不管是否获准将扇子拿起,口中啧啧称赞:“画的确实是不错啊,想来父皇将会很满意的。”

        说罢,夏天弈就将扇子随手一放,正好就将扇子放在了还未晾干的毛笔之上,墨汁迅速爬上扇面绸缎,一幅精妙的画作毁于一旦。

        一旁的侍从们大呼起来,急忙拿起扇子,却也无济于事了。

        夏天弈假意向夏桐道歉:“哎呀!皇弟你看皇兄这也太不小心了,我真不是故意为之。皇兄给你赔不是!”说着抱拳向夏桐鞠了一躬。模样实在做的很足。

        夏桐直直的看着夏天弈,眼神中看不出情绪,淡声道:“无事,我再画一幅便是。”

        “可马上就要用膳了……”夏桐的随侍小声道。

        夏天弈突然大喝:“放肆,献给陛下的画作是可以耽误的吗?”

        汝成吓得急忙跪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殿下恕罪!”

        夏桐看着夏天弈得意嘲讽的表情,冷冷道:“无妨,汝成,你起来吧。”

        夏天弈讥讽的睨着夏桐,又道:“那就辛苦皇弟了,皇弟这般废寝忘食为父王作画,父王知道后,定是会十分感动。”说罢,拂袖离去,众宾客也一同跟去用餐。

        汝成看着拿出一面新扇子开始作画的夏桐,在旁轻声劝说:“殿下,您身子不好,这不用膳的话怕是您身体受不住啊!”

        夏桐淡声答:“无事。”

        汝成看着自家殿下惨白的脸色,脑子里全是夏天弈走之前对夏桐说的话,内心忿忿,那些话,句句是意有所指啊!

        汝成在夏桐身边的时间挺长了,关于夏桐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亲历也听说过不少。夏天弈刚才说的话里指的事情,正好是汝成刚给夏桐做仆侍时发生的。

        那时,夏桐八岁,刚学会画水墨画,并得了太傅的夸奖,便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给御花园的全貌绘了一幅巨大的画作。那一个星期里,夏桐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御花园,观察着不同时段御花园内景象的变化,吃住都是草草解决。夏桐如今身体不好,很大程度便是那时落下病根。

        忙活了七天,画作终于完成,说是一幅画,倒不如说是一组画更为合适,因为其上包含了御花园白昼更迭时序变换的不同景色。

        小夏桐欢欣雀跃地抱着自己废寝忘食创作的画作奔向父王的勤政殿。在路上便遇到了大皇子,夏天弈拦住夏桐,指着他的画卷询问:“你抱着这一大张纸是要去做什么?”

        小夏桐兴奋地答道:“回皇兄,我花了七天画了一幅御花园全景图,想献于父王!”

        夏天弈盯着夏桐手中的巨幅画纸,眼中精光闪过,说道:“我正好要去向父王请教射箭的问题,不如让皇兄我替你交给父王可好?”

        小夏桐听闻这话,不疑有他,且大皇子平日对自己也是较为和善的,便将画作交给了夏天弈,叮嘱道:“皇兄一定要记得替我献给父王啊!”

        夏天弈接过画,表示自己会做到。

        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夏桐在御花园玩耍时看见皇上正在御花园的中央亭内与一大臣谈话。

        夏桐靠近亭子,在一旁等待至两人谈话结束、大臣拘礼告退之后,才跑进亭子中,兴冲冲的同皇帝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觉得儿臣的画作对这御花园的还原是否尚可呢?”

        不料皇帝却疑惑的问:“什么画作?孤未曾见过什么御花园的画。”接着便开始训斥夏桐,“你有时间去学习作画,怎么不好好学学剑术,整天就知道浪费时间折腾这些没用的东西!”

        小夏桐愣怔,被劈头盖脸的疑问和责骂砸的不知所措,心痛难当。

        那天,小夏桐是一路从御花园哭着跑回慧清宫的,成汝跟在夏桐身侧,看见了在路边看笑话的大皇子夏天弈。

        第二日,成汝在慧清宫门口捡回一个装着被灼烧过的残缺纸片的盒子,正是夏桐画作的碎片。

        自那之后,夏桐本就不富裕的热情天真日渐消退,再不敢轻信这宫里任何一人。

        夏桐重新作画,在宾客用膳之前一刻结束。夏桐将画作交于成汝,疲惫道:“你亲自将这扇子送去给张公公。”

        “是,殿下。”成汝答,便一路小跑奔向皇帝的宫殿。他想快点送完回来照顾自家殿下。

        夏桐绘完画作,长时间的精神消耗,再加上未进饭食,此刻肠胃中泛起恶心,头也开始昏沉。

        不巧,夏天弈这时结束用餐前来看望他的皇弟。

        夏天弈看着夏桐明显身体不适的样子,眉眼上扬,讥嘲道:“皇弟可完成画作了?”

        夏桐强忍着不舒服,抬起头狠盯着夏天弈,道:“夏天弈,我今日在众宾客前做解释,不要认为是我畏你。你刻意毁坏我画作,我只当作是你嫉恨,开的一个无礼玩笑罢。望你好自为之。”

        夏天弈听着夏桐这一番在自己看来可笑无比的言论,大笑道:“你一个废柴!是哪里来的底气让你在本宫面前如此大言不惭,实在可笑至极!哈哈哈……”

        夏桐冷冷看着嚣张的夏天弈,身体极其不适,已无力与之争辩。

        不多时,成汝赶回,见大皇子不怀好意盯着自家殿下,而夏桐的脸色奇差无比。成汝急忙奔到夏桐身边,向夏天弈请辞:“三殿下身体抱恙,奴才先带殿下回宫了。”

        夏天弈甩袖,狠狠道:“滚吧!”

        阿南结束一天的当值回到慧清宫,一路上愉快的轻哼着小调,却看见一名太医正急匆匆从夏桐寝殿内走出,阿南顿时心上一紧,眉头蹙起,着急万分,冲向夏桐的寝殿。

        阿南被拦在门口不得入内,问门卫问不出所以然,之好焦急的等在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

        大约半柱香之后,成汝推门出来。阿南急忙迎上前欲询问,还问等阿南开口,成汝忙把食指抵在唇上,实意阿南先别说话,然后成汝将阿南引至自己的屋内讲话。

        “殿下怎么了?生病了吗?”一关上门,阿南就着急问话。

        “殿下这是旧疾了,刚吃过饭喝完药,躺下歇息了。”成汝敷衍着答,却被阿南抓到了重点。

        “刚吃过饭?为什么殿下现在才吃饭?今日不是去参加大皇子生辰宴席吗?”阿南急切的追问。

        成汝见无法瞒过去,只好将今日之事道与阿南,其中省略了夏桐幼时往事。

        阿南听罢,出离愤怒,双拳狠狠砸向桌面,咬牙切齿:“这个大皇子简直欺人太甚!!”

        “唉……”成汝叹息,“太多的细节恕我无法告知,今天的谈话只请你不要外传。”

        “我知道。”阿南道。

        阿南听完成汝的话,心内思绪复杂万千。

        第二日,阿南一大早去军营,跟军营总管请了一上午假。

        中午,夏桐在寝殿内用膳,听见外面阿南在大喊:“殿下,殿下,您在里面吗?我想见您!”

        成汝听着阿南的叫喊,心中吐槽,这个阿南学了一个月的礼仪也不知道是学了些什么。

        夏桐对阿南这样的无礼并不恼,反而叫成汝去将阿南叫进来。

        阿南进来之后,看见卧床的夏桐,微愣。许是看着夏桐脸色苍白的吓人,阿南说话有些小心翼翼,“殿下,您身体好些了吗?”

        夏桐听着阿南这轻声细语的模样,再想想刚才寝殿外的呼喊,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这么闹一通就是为了来问我身体好不好么?”语气里竟是带着调笑的。

        阿南挠挠头,“当然不是”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雕刻着花纹的木盒子,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毛笔,“我不懂得挑选,就看着价钱高的买了……我知道殿下您肯定不缺,也不稀罕这样的便宜物件,但是我还是想送您……”

        阿南声音越说越低,似乎是没有底气,不确定夏桐是否会接受,是否会喜欢。

        然而夏桐爽快的接过了笔,对着阿南露出笑容,“谢谢,我很喜欢,我缺、也稀罕这样的物件。”

        阿南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摸着脖子,嘿嘿的笑,“殿下您喜欢就好!”

        阿南买到这支毛笔着实不易。先是在军营中打听无果,只好去大街上拦住数位书生询问京城中文房四宝做的好的店铺,然后根据路人的引路寻到铺子,再请教老板如何送礼。

        老板本来推荐买一整套,奈何阿南的钱不够,最后便挑了一支在阿南能够负担范围内最贵的毛笔。在阿南的软磨硬泡之下,老板才同意额外赠送了一只盒子。

        “对了,你是用你以前的积蓄给我买的毛笔么?”夏桐觉得这笔价格不菲,怕是让阿南倾家荡产了。

        “嗯,还有我这半个月做禁卫军的俸禄。”阿南老实答。

        “你全部的钱都拿来给我买笔了啊?”夏桐又问。

        “嗯,是……”阿南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夏桐这下是真的乐笑了,“那你这半个月岂不是白干了?你是傻的吗?”

        “我现在又不愁吃穿,拿着钱也没有什么用……”阿南辩解。

        夏桐听着这话,突然起了逗逗阿南的心思,“所以你是想一直在我宫里待着么?我可还没有批准!”

        阿南一听这话大惊,用他清透的蓝眸与夏桐对视,着急道:“殿下!您要赶我走吗?我不走!我要一辈子给殿下您效忠!殿下您不要赶我!”

        “我赶你干什么?”夏桐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幼稚,决定不吓唬傻阿南了,“你想留多久你就可以留多久。”

        阿南听完这话,嘴角快要咧到耳根,蓝瞳里像是盛了银河。

        阿南陪着夏桐闲聊,直到请假的时间用完才辞别夏桐。

        夏桐仔细看了好几遍那支毛笔,用指腹一遍遍抚摸过笔杆上的纹路。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不是节日生辰的时候送自己礼物。

        夏桐内心本来像坚冰一样的防备盔甲好像正在一点点化开。

        成汝在接过殿下指令将阿南送的毛笔送去书房的路上,内心很是欣慰,近日越来越常能见到殿下喜露于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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