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尘·许愿
阿南带着两人到了那棵有秋千的大树下。不过这会儿刚好是饭点，孩子们都不在。
“真不巧，凑上饭点了。”阿南拎着木盒摊摊手，歪头瘪嘴。
成汝踢了阿南一脚，“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着吗？”
夏桐也向阿南投去询问的眼神。
“等着多无聊啊！”
“那我们能干什么？聊天？”
“这不就有现成的可以玩的东西。”成汝顺着阿南的手指看去，是树下那两个看起来历史悠久的秋千。
“殿下，快来！我推你！”
阿南的笑颜映在暖黄色的光影里，眉眼飞扬，像是要与圆日比肩。
夏桐望着阿南，那露出的虎牙尖尖好像轻轻地扎进了自己心上，痒痒的。
成汝发着呆，看着阿南把夏桐推到最高处，然后那道洁白的身影再披着霞光落下，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
推得夏桐越荡越高之后，阿南眼中带着狡黠，扑到成汝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按在了千秋上。
“来，成汝哥你也试试，可好玩了。”
“诶诶诶！我不玩！”
“抓稳了！起飞！”
根本不容成汝拒绝，身后一个大力，就被送上了半空。
荡到最高处时，头顶能碰到树枝，成汝看见一只与自己对视的小鸟从树叶间振翅飞走，慌张地动作震落几片树叶，飞到了成汝头发上。
好像还挺好玩的，成汝想。
阿南将两人都送到半空去了，自己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头枕着交叉在脑后的双臂，背靠石桌。眼神看向夏桐的时候，刚好后者的目光也投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亮晶晶。
好一会儿之后，夏桐被荡得头晕了。
“阿南，来帮我停一下。”
“来嘞。”
在秋千降到最低点的时候，阿南在一侧伸出手抓紧绳子，然后在秋千歪斜的时候把整个身体护到夏桐身后，抵挡住秋千的力量。
秋千停了，夏桐感受到背后贴着一片温暖，潜意识里不想离开。
不过阿南并不会读心术。他帮夏桐停了秋千之后，一转头，就看见了试图自己强行暂停的成汝的狼狈相，于是一边嘲笑着一边去帮忙。
背后的温度没有了。夏桐有些失落。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成汝伸长着脚踩到地面上，想要靠自己停下来，可是每次一碰到地面，秋千又把他带到高处。加重了脚上的力量，却踩进了土坑里，差点整个人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南无情地嘲笑着脸被气成猪肝色的成汝。
将成汝从千秋上解救下来后，阿南还是笑个不停，像是被点中了笑穴，“要停下来就找我嘛，成汝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南欢快的大笑把一个很小的闹剧搞得像一场喜剧笑料，作为喜剧的观看者，夏桐也跟着笑了起来，噗嗤一声。
“殿下，怎么连您也笑我……”成汝脸色更加精彩，忽黑忽红。
夏桐这时才看清成汝的表情，还有他泥泞的鞋子，喜剧到了高潮，夏桐笑得肩膀发抖。
目的达成，耶！不枉我笑得脸疼。阿南借着弯腰偷偷看夏桐。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三人已经冷静下来。大树底下也渐渐热闹起来。
不多时，每个秋千后都有八九个孩子排起了小长队。
“哥哥，你又来了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闯进三人耳朵。
阿南一抬头，看见是上次那个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小女孩，不过这次她已经排到最前面了。
“你好啊！”阿南笑着朝她挥手打招呼。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估计着小孩差不多都来齐了，就提上木盒，沿着队伍开始分糕点。
阿南动作很快地分完了一列队伍。转到一旁时，看见那个小女孩玩过一轮再次站到了队伍最后，接过夏桐递过的小甜饼，眼睛弯得像花瓣，声音甜甜的：“谢谢哥哥！哥哥长得真好看！”说完嘴巴朝夏桐脸上一贴，留给夏桐一摊口水。
“不…不用谢。”夏桐迟钝地抬起手，摸了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旁拿木盒的成汝听见夏桐结巴，稀奇得挑了挑眉。
阿南看完这些，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思路好像搞错了，要让夏桐能够真正放松下来，不能只靠自己把好玩的东西搬到他的面前，把好玩的事情讲给他听。而是要将夏桐带进快乐中。
分完糕点，天色有些黑了，成汝提议回宫。
“天快黑了，夜里凉。”成汝说出这个官方理由，“殿下别着凉了。”
阿南哪里舍得这么快结束，眼珠转了转，冲向那个小女孩，“你知道哪里有卖衣服的店吗？”
小女孩嘬着手指吮了吮，眼神光忽闪忽闪的，一会之后，终于想出来了：“这条街直走，走到一个竖着牌坊的地方，嗯——然后进去就到了。”
阿南得到情报，笑着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肉肉脸，然后朝身后两人露出胜利的笑容。
“走吧殿下，我给你买一件外衣。”阿南拉住夏桐的衣袖带着他往前走，顺便回过头朝成汝吐舌眨眼。
“……”成汝无话可说，默默跟上。
夏桐被阿南半挽着手，心里很高兴，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宫去。
按小女孩和其他路人的指路，三人顺利找到了成衣店。
一进屋，阿南就冲老板大喊：“老板，我要你们店里最厚实的外衣！”
老板愣了一会儿，然后连连点头答应：“好嘞！您稍等！”
阿南接过老板找来的狐裘，仔细地给夏桐披上，系好带子，看着被裹得跟白熊一样的夏桐，很是满意。
成汝在一旁大张着嘴，满脸问号。
夏桐嘴角扯了扯，有些为难地跟阿南打商量：“阿南，其实我没有那么冷，现在已是八月份了。”
老板也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劝说：“是啊，小公子，这衣服是深冬时候穿的，现在这个季节确实不太合适。要不，您再看看别的？”然后拉起货架上一件衣裳开始推销，“您看，这是我们店这个月卖的最好的外衣，厚薄适中，颜色也适合男子！”
“好吧……那就买这件。”阿南面露尴尬，伸手帮夏桐把身上的雪狐裘脱下，然后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衣裳。
外衣是藏蓝色的，针织材质，内里夹了一层薄薄的羊绒。夏桐穿起来很好看。
“行，就要这件了。”这件确实更好看也更适合，阿南不得不承认。
走出店，夏桐突然噗嗤笑出声来，“阿南，哈哈……你怎么比我还没有常识！”
阿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鼻尖皱了皱，“我这不是没怎么买过衣服嘛！”
成汝在一旁摇头叹息，“唉，就你这样的，就是让你买十年衣服怕是也买不会。”
“说什么呢？我以后多给殿下买买衣服就会了！”阿南跳起来双手抱住成汝脖颈，整个人挂在后者身上，作势要打人。
“好啦好啦，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玩？”夏桐伸手把阿南扒拉下来。
“这……我也不太清楚……”阿南面露难色。
往年的阿南，对过节过年、逛街买东西这些事情从不关心，自己独身一人，没人陪自己热闹，也没有额外的钱拿去娱乐。
以至于现在，想带夏桐去玩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最终还是成汝出来解围：“小时候过花灯节的时候，母亲带我去河边放过河灯，还在街上看猜灯谜。不过今天不是花灯节，不知道有没有这些活动。”
“没事没事！我们沿着街问一问，就算没有猜灯谜，但总该有卖花灯的，我们就去河边放花灯！”能有事情做就好，阿南又活跃起来。
“啊？又要去问？！”成汝非常抗拒。
夏桐倒是挺开心，手指拢了拢外衣，微笑道：“走吧。”
“好耶！”
于是，成汝又被阿南拉去沿街问路了。
今日大街上确实没有猜灯谜，三人最后只寻到了卖花灯的地方。
阿南捏着花灯的底座，好奇地里外翻看。成汝早年放过，新鲜劲已经没有了。夏桐同样是第一次放花灯，小心的拿双手捧着，仔细盯着花瓣打量。
“诶？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花灯上写点字，许个愿望什么的？”阿南转过头望向成汝，夏桐的眼神也看过来。
“确实可以，不过我们这个花灯有点小，字写不上。”
“哦，也是。”阿南有些失望，转过头去继续玩花灯，用指尖顶着底座让花灯转圈圈。
“我们可以写张纸条放进花灯里。”夏桐说。
阿南的眼睛又亮起来，“对哦！”
正巧，前面有个卖书法的老翁，他面前的地摊上就有纸笔。
三人一同走上前去。
夏桐礼貌地发问：“伯伯，您能借我们用一下纸笔吗？”
老翁耳朵不太好，夏桐这么温柔的声音他有些听不太清，老翁偏过头，眉毛皱成小山丘，混沌的眼睛望着夏桐，“你说什么？”嗓门很大，却有些含糊。
夏桐有些无奈，阿南把夏桐拉到身后，温声说：“我来。”
只见阿南把两只手在嘴巴旁摆成喇叭状，蓄力大喊：“伯伯，我们想跟您借一下纸笔！”
老翁这下听清了，眉头却皱得更紧，不悦地瞅着阿南：“小娃娃嘞！借东西就借东西，吼这么大声干啥子！”
阿南忙赔上笑脸，伸手给老人家顺了顺气。
三人成功借到纸笔，老翁还把自己压纸的小木板借给他们垫着写字。
阿南捏着笔，仔细想了想，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
“希望夏桐殿下成为13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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