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尘·暗流
第二日，夏桐感觉自己是被目光灼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阿南凑近放大的五官。
一看到夏桐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阿南就迫不及待打招呼，“殿下早上好啊！”不知道这人是已经醒了多久了，早起的嗓音竟没有一点点的沙哑。
“早啊——”声音好像入口的麦芽糖，甜得像蜜，嚼上一口糖丝就黏连起来。
听到这声音的阿南突然呆了呆，嘴角落下来又翘起，满眼的惊喜，殿下这个样子好可爱！
夏桐揉着眼睛坐起来，还打了一声哈欠，柔顺的长发里冒出来几缕不听话的头发丝。
听到动静的成汝从门外拿着夏桐的衣裳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水的仆侍。
看见夏桐眼皮耷拉，微伸懒腰的样子，成汝心里很是吃惊，从前夏桐早起犯迷糊的时候，总是强打起精神，逼着自己从困意中清醒，从未有这样放松自然的神态。
小时候经受的伤害让夏桐总是每时每刻都保持警惕。
“成汝哥，你来了啊，那我先回我屋了。”
阿南告别，成汝上前给夏桐整理衣裳，“殿下，您昨晚睡得好吗？”
“嗯，挺好。”
“这几日还有没有头疼了？”
“没有。”
看来阿南比太医开的药都管用多了。
夏桐这边还未从清妃寝殿内出来，阿南就已经气喘吁吁跑回了。
“殿…呼…殿下，……我们今日…呼…去灵府吗？”昨晚才回来，阿南心里就在琢磨这件事。
夏桐低头看着衣摆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不想今天再去了，昨日阿南才受了刺激，怕他再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并且那位灵韵文明显藏着话，即使去问也不一定能够得知全部真相。
现在不是最好的上门询问的时候，夏桐想自己先找找线索，但他又不知道该拒绝阿南。
还好成汝解围：“今日不能去了，今早赵将军派人来通知，今日是禁卫军士兵的考核，不能缺席和迟到。”
“哦，好嘛。”阿南听后一脸失望地靠到门框上，低着头喘气。
夏桐心里松了一口气，安慰道：“你安心完成考核，日后再去。”
正午，军营。
几个项目的考核过后，士兵们聚在一块休整。
一个身形瘦小的身影突然从背后袭击了靠在大树上的阿南，双手攀上后者的脖子，“嘿，兄弟，你剑术好生厉害！”
“李麟麒，放手。”阿南面无表情地把两只胳膊从扒拉下去，“热。”
李麟麒绕到阿南身前，双手抱胸，嘴里叼着棵草根，噘嘴道：“你怎么这么平静，居然没有被我吓到。”
“因为你无聊。”你每次都用这招，我又不是傻，阿南冲他摆了摆手，自己在树荫下找了块草地坐下，并在旁边留了一个位置。
“可我是真心夸你。”李麟麒吐了嘴里的草，跟到阿南旁边坐下，手又圈上了阿南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秘籍！竟然不给兄弟我分享分享！”
“哪有什么秘籍！”阿南随手揪着四周的草，“不过是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你的近身搏击那么牛。”说着竖了一个大拇指，怼到李麟麒眼前。
不过，李麟麒说起秘籍，阿南不清楚自己小时候跟着练过剑法的那本书算不算。但阿南又仔细一想，能流落在一个普通村妇家中的书，肯定算不上秘籍，也就释怀了。
“那我也不能天天跟人肉搏。”李麟麒摸着鼻子小声嘟喃，嘴角暗自翘了起来。
“阿南，你过来！”远处传来赵将军的传唤声。
“兄弟，你保重！”李麟麒拍了拍阿南肩膀，故作悲壮的说。
“你快滚吧。”阿南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起身跑向赵将军。
阿南平日与赵将军关系较为亲近，且赵将军为人和气，人还未至身前，阿南就远远地发问：“将军，何事？”脸上还有几分轻挑的笑。却看见赵将军脸色不佳，忙向赵将军行了一个动作标准的礼。
“我们去帐内说。”赵将军脸色有些凝重，还警觉性很强地将帐外的人驱散。
见到赵将军的这些行为，阿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神色也严肃起来。
“考核结束之后，你就从禁卫军离开去给夏桐殿下当护卫吧？”
“嗯？为什么？”虽然阿南很想保护夏桐，但是他也不想失去禁卫军这份工作。
“因为你的能力已经够了，是谁给你了这一切，你要学会报恩。”赵将军说完看见阿南低垂的头，发觉自己的语气过重，咳了一声，补充说：“我知道你肯定更想待在殿下身边的。”
“可是……我不想吃穿都用着殿下的，当禁卫军我还可以拿俸禄。”阿南小声地说。
得知阿南的犹豫之处，那事情更好办了，赵将军爽朗一笑：“哈哈，这你不用担心，宫中贵人的护卫都是有俸禄的，你只需每月按时领取便可。”
一听这话，阿南心里才放下来心来，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赵将军：“谢谢将军！”
“不过你先别急着高兴，我选在这个时间让你去保护殿下是有原因的，其实以你的能力，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一向随性乐观的赵将军现下眼中布满了焦虑
“所为何事？！”
“我还不清楚具体的事情，只是怀疑。”赵将军谨慎道。
“前几日我看见大皇子的门客言决拿着大皇子的同行令牌出了宫，数日未归。
言决此人奸猾狠辣，当年他正式进宫之前，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前水利总管无故惨死，新任总管乃是大皇子一派的人，其中牵连，自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发生后不久，言决便被接入宫中，奉为上卿。”
“所以将军您怀疑水利总管之事是言决所为？”
“不是他所为，但八成是他出谋。”
“那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阿南不解。
赵将军恨铁不成钢地敲了阿南脑门一下，叹息说：“言决作为大皇子的客卿，大皇子近日来最想对付的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是殿下！”阿南惊觉。
赵将军扶额，“你可算是明白了。现在我们虽然没有明显证据，但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在危险真正到来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你怎么会这么蠢，我到底该不该把殿下交给你保护？！”
阿南忙跪下举起手发誓，“我一定会誓死守护殿下，请将军放心！”
“嗯”赵将军半合着眼皮睨阿南，“起来吧。”其实赵将军很信任阿南的能力，这样说只是想让阿南更加警觉严肃。
“对了，你之后每周末要来军营，还是得坚持学习。”
“是！”
赵将军满意点头，让阿南离开后，自己又在帐内独自坐了很久。
“我当年没有护住你，这次，一定护你的儿子周全。”
慧清宫，夏桐书房。
如往常一般，夏桐在书房内翻阅着兵法书籍。
现下正在翻阅的这本，原著旁边几乎每一页的空白处都写满了一些阅读心得，字迹工整，画笔潇洒，却又不张狂。
夏桐看完原著，又仔细阅读一旁的心得，发觉这些心得竟每每能与自己的想法一致，且这些心得思考得更为细腻周密。夏桐对这本书的上一任读者充满了好奇，又继续往下阅读。
书看过一半之后，夏桐发现空白处的心得的思考方向出现了变化，之前的内容里，这位读者给夏桐的感受像是一位缜密周全地儒将，排兵布阵不遗缺漏，多以防守为主，以柔克刚。而后面的内容，风格转换，像是一位杀伐果决的武士，直击要害，招招毙命，强势而果断。
前后的明显差异让夏桐起了疑心，他又往前翻阅，仔细对照前后的笔迹。笔迹不一致，却有七八分相似，均为工整秀丽，所不同的是笔锋，一个笔锋犀利，一个笔锋柔和。
然而有意思的是，两种笔迹对应的思想与笔锋形式竟是完全相反，笔锋犀利的喜欢以柔克刚，笔锋柔和的喜欢强势进攻。
夏桐合起书看书名，仔细回想这书的由来。
突然想起这书好像是母妃的遗物。夏桐不能确定，叫成汝进来确认。
“成汝，我母妃的遗物你可知具体有哪些？”
成汝露出为难之色，“回殿下，这我不太清楚，我去给您找慧清宫以前的老公公来。”
“去吧。”
不多时，一个面容苍老的仆侍被带进书房。
“拜见殿下。”那老奴颤颤巍巍地行礼。
“不必多礼，还请公公帮忙辨认这书是否为我母妃遗物。”
老仆侍接过夏桐递来的书，仔细回忆，慢吞吞地说：“回殿下，这确实是清妃娘娘的遗物无疑，不过这书我从前未见清妃娘娘翻阅过。”
“哦？”夏桐很疑惑，这么多的心得笔记难道不是母妃所写？
“老奴不敢胡说，老奴之前一直在清妃娘娘身边侍候，确实未曾见娘娘翻阅过。”
“那你可认识这上面的笔迹？”
老仆侍小心翼翼地翻开数页，细细地辨认，“回殿下，这前半本书地字迹正是属于清妃娘娘，只是这后半本，老奴不曾识得。”
“我知道了，公公回去吧，有劳了。”
成汝把老仆侍带走后，夏桐又来回翻起了那兵书，满心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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