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你娘当年的确就是自尽而亡。我焦衡堂堂焦家堡在手,难道连这点事都不敢承认?”
焦衡冷冷言道,眼中皆是不屑。
焦玉的精神似乎有些有些崩溃,他扶着自己的头,缓缓退步道: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娘最疼我了,她常将我抱在怀中,轻轻吟唱,说我是她的小乖乖,说我是她此生的希望,她明明这么喜欢我,她明明离开了我就活不下去,她怎么舍得杀了她自己,让我一个人痛苦无比的流离在这世间之上,她焉能不知她对我的意义!!”
“我娘决计不会如此残忍!她绝对不会对我——她此生唯一挚爱之人如此心狠!”
焦玉似乎想通了一切,他昂起头来,面上残留的血痕映照着他的脸庞,露出奇异的光来。
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焦衡,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老匹夫,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娘去世的真相!你这一生,可曾为谁动过真心,拼过性命,你怎会知晓失去挚爱之人,在世间孤独流离的苦楚,你根本不知道!”
“你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权力,只有焦家堡,只有称霸天下,只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根本不过是名利的傀儡,世俗的棋子罢了。你这般冷血之人,才是杀死我娘的真凶。”
“她明明那么爱你,为了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将整个娘家都送给了你。江南莫家何等显赫的身家,只因为她爱上了你,不惜用尽心机将整个家族的命脉供奉到你的手上。我外公他,原本将我娘视为掌上明珠,可却因为这件事,死也没有原谅她,甚至临终之前,也不肯见她最后一面。”
焦玉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那时我年纪虽小,可却记得很清楚,我娘带着我,迫不及待的想闯进家门,见外公最后一面,可是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前来回话,说老爷不准,我娘背着我,在莫家门口长跪不起,后来又不住的对着大门磕头,磕的头上都是血,可是他们还是不许她进去……”
“天很冷,大雪纷飞,娘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我又哭闹的厉害,她于是只能带着我,默默转了身,离开了莫家。我只记得娘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留着眼泪。我被她抱在怀里,看她那般伤心,于是埋怨自己不好,是因为我受不住冷,所以才吵的娘无法继续等下去……”
“娘没有怪我,只是轻轻的摸着我的脸庞,神情疲累的说,不关玉儿的事,都是娘自己不好,娘是莫家的叛徒,所以才不被允许见外公一面。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见曾经的至亲之人,对她如此决绝,还是伤心欲绝,悔不当初。”
“我那时见娘那般凄楚,于是鼓起勇气,抱着娘,信心满满的说道,娘亲放心,等玉儿长大了,绝对不会离开娘,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玉儿都会站在娘亲这一边,绝对不会背弃娘亲。玉儿将来一定会成为娘亲的倚靠,不管面临任何事,都一定会和娘亲在一起。”
焦玉回忆到此处,眼中的狠戾一扫而空。
他仿佛想起了当初那个应声表态的自己,那个虽然年纪尚幼,可是却稚气满满也要保护母亲的自己。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娘那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用力抱紧我,哭的更大声了。可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会成为娘亲的信赖和倚靠,保护她不被世上的任何人欺负。”
“可回到焦家堡之后,没多久。我娘她,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焦玉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他似乎在强忍悲痛之情。
“我当时站在灵堂里,看着棺材里的娘亲,她还是那么宁静、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就好像我只要在地上哭一哭,她就会醒过来,温柔的来哄我,拿出泥人来给我玩,就像往常一样。于是我用力大哭,用了比平时还要大好几倍的声量,我甚至把在场的白布、蜡烛都推倒在地,下人们都拼命拉住我,我没有管他们,还是在肆意哭闹着,妄想着,我都已经做的这般离谱了,娘她,为什么还是没有从棺材里面出来呢?”
“哪怕她出来打我一顿也好呀。”
焦玉说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哪怕铁石心肠如焦衡一般的人物,此刻终于在脸上露出了些许怜悯之情。
他有些踯躅,轻轻言道:
“我,当时没在堡里。”
焦玉擦了擦眼泪,冷冷言道:
“是的,你当时忙着东征西伐嘛。你那时已经得到了莫家的所有财产,拿着那笔巨款添置了不少人马,正是带着他们四处扩充版图,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区区一个我娘,又怎么能够劳您大驾。你当然没有回府,从我娘死去的那天,一直到她出殡下葬,正式入土为安。你都没有回来看她最后一眼。”
“她九泉之下,若是知晓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这个男人,竟然会对自己凉薄至此,绝情绝意到这个份上,她又会作何感想?”
“我亲爱的爹,你说呢?”
焦玉满脸嘲讽,一脸怒意的看向他。
焦衡有些无措,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承认,当初是我利用了她。可我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了,我此生都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扰,我当然可以娶她,可她若希望我像平常的夫君一样待她,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至于莫家的事,那是她与她娘家的恩怨,又不是我逼着她做的。她既然选择了站在焦家堡这一边,就该明白前尘往事一并放下,怎么能够这般贪心,奢望得到更多。说到底,不过是你娘糊涂罢了。”
焦玉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话。
他掷地有声道:
“是,我娘确实糊涂。她最糊涂的就是爱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此生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好,我若是不知道你焦衡是什么东西,我倒也信了这句鬼话。”
焦玉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指了指崖宫不远处的悬崖:
“看到那儿了吗?老头子,枉你一生功名无数,可如今焦大公子焦塘死了,你的心头宝死了,就从那里跳了下去。万丈悬崖,皆是绝刃,只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你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焦衡的脸色终于有了异动,他的眉头一皱:
“塘儿出什么事了?”
焦玉如同一只野狼一般,对他极尽挑衅:
“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一眼,我先声明,他可不是我推的。是那个叫风震的人,你要是气不过,大可以把神英堂翻过来,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喔,对了,这个目前罩着我的阵法,也是风震设的,可我尊贵无比的爹,你连这个阵法都破不了,又拿什么去跟风震斗啊!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最疼最爱的大哥,如今尸骨无存,你连为他报个仇也做不到,是不是天大的讽刺啊?”
“爹,焦家堡这般神通广大,竟然也有杀不了的人,报不了的仇,这可跟你的豪横之像不合了呢!”
焦玉一边喋喋不休的言道,一边放浪形骸的大笑了起来。
焦衡此刻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他轻轻的踱到悬崖侧,查看了留下的脚印。
地上的确有人缠斗之后推落下去的痕迹。
他又望下探了探,悬崖下是生生重重的迷雾,不见丝毫人影。
“别看了,老头子,这就是报应!”
“老天爷就是为了报应你,这才让你失去了焦塘,失去了焦燕,失去了焦翘。”
“如今,你剩下了我这一个儿子,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你想过没有,若你亲手杀了我,你在这世上,便再无血脉依存了,哪怕你冷血至此,也不至于亲手斩断自己的延续吧。”
焦玉瞪大眼睛,对着他痴狂喊道:
“我的好爹爹,如今你和我,就是这世上最离奇的一对父子,你恨我,我也恨你,可你杀不得我,我也杀不得你。”
“你说,我们这个,叫不叫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啊。”
“还有啊,你放心,你百年之后,我定然会将你和我娘合葬,毕竟她生的时候没有得到你的人,死了之后,能够得到你的魂,也不枉费她这凄楚孤零零的一生。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焦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任何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在悬崖旁仔细探查了起来。
焦玉沉不住气,忍不住对他连声叫骂道:
“老匹夫,你这个糟老头子,你活着的儿子你不看一眼,对着你那个已经死透的儿子,你有什么意难平的?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亲手杀掉你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唯一的后代,反正你是焦衡,你做的出,你够绝!”
“你来啊,你来杀我啊!”
焦玉高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崖宫之内,连绵不休。
焦衡再也忍不住,他突然不知从何处亮出招式来,焦玉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有一道闪电应声而下。
这本来稳稳的透明色阵法突然应声而解,自空中破裂而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
焦玉被这开天劈石的力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想到焦衡的神英鞭法竟已修炼到此等地步。
连众人苦破不得的法阵,也能被他轻松斩破,一击即中。
焦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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