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怎么可能？
焦玉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目瞪口呆。
之前众人费了无数力气，可却也无法打破的阵法。
焦衡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神英鞭法的一式，便轻轻化解。
任焦玉这等张狂至极之人，此刻也噤若寒蝉，没了言语。
“怕了？”
焦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焦玉低下头去，口中喃喃自语道：
“爹，你这般厉害的招数，却没有想过要传过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你难道是想这辈子守着它，带到棺材里去吗？”
焦衡冷笑一声：
“怎么？你在怨我？”
“儿子不敢。”
焦玉的声音愈发低落了下去，可这声音之中明显带着愤懑之情。
焦衡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那鞭子突然紫光一现，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可知道，这神英鞭法我是如何得到的？”
焦玉抬起头来，他有些心虚。
“听人说，这神英鞭法乃是风家不传之秘，只有神英堂的堂主可以习得，可爹你，并非风家中人，难道是你当年为了这鞭法，害死了风正摇？”
他说的磕磕绊绊，虽然有犹疑，但还是将这最后一句，吐露了出来。
焦衡倒是没有像他意料之中的那般震怒。
他语气平淡，轻轻言道：
“没有，我此生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件事去害少主。他在我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天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
“那……”
焦衡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他突然觉得此刻的焦玉跟当年的自己是那么的相像。
这眉眼，这神态。
为何自己竟然之前毫无察觉。
纵使有千般万般不喜，可焦玉是自己儿子的事实仍然铁铸一般的耸立在眼前。
他眼前恍惚出现了莫如何嘲弄自己的表情。
是的，当年种下的因，有朝一日，终于结下了今日的果。
哪怕事与愿违，可他焦玉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焦衡此前只是对他一味严厉，从未以怀柔之心看过他分毫。
如今不知为何心念一动，竟对这儿子生出了一丝体恤之情。
他的言语柔和了不少，娓娓言道：
“我手中的神英鞭法乃是当年少主亲自传给我的。”
“风正摇？”
焦玉惊声大呼，有些失态。
“可爹，你并非风家中人，当年也不过是他的家臣，他若将神英鞭法传给你，风家那些长老会作何感想？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
莫非是因为风正摇将神英鞭法传给焦衡一事，这才让风家满门被灭？
他想起风震说起的那个灭门之日，风正摇如同鬼魅一般，杀光了全家所有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起初还不懂，可如今想来，一切倒也对的上。
但为何，风正摇就算与焦衡感情再好，也不过是一主一仆，他何苦为了一个下人做到此等地步。
更何况，风正摇少年天才，为人聪明，怎么会做出这等养虎为患的傻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疑问盘旋在焦玉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他想一一问出，可又唯恐哪句话说的不对，触及了焦衡的逆鳞。
焦玉闭上了嘴，一字不提。
焦衡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态，只是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我当时也觉得很纳闷，好端端的，少主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将神英鞭法传给我，更何况，这是风家传了几十代的东西，我接了不合适。可我也知道，正摇从小聪明，他不可能做毫无道理之事，他永远是正确的，哪怕现在的我，看不懂他的部署，可未来会证明，他的一切都是对的。他绝对不会错。”
“所以，我接受了。”
“因为，我相信他。”
也许是对着常人伪装了太久，今天的焦衡仿佛卸下了周身防备，对着眼前的儿子舐犊情深了起来，他语气轻柔，如同在和焦玉谈心一般。
“那时候，是不是风正摇已经厌弃了家业？”
兴许是感知到了焦衡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焦玉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
“是的，那时候，正摇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对身边所有的事都无心打理。风家那些长老，名义上打着为神英堂好的旗号，可暗地里都想扶植自己的人马上位，他们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殊不知连我都看出来了，正摇焉能不知。我跑去找他，可他除了钓鱼，还是什么也不想做。”
“我站在他的身边，一一细数风家列位长老的罪迹，可他始终不为所动，脸上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我后来都着急了，忍不住言道——”
“他们如今都快要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若再不动作，只怕这百年的家业难保，怎能无动于衷。”
“可正摇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鱼竿，他轻轻回应我道，家业？什么家业？何为家业？神英堂吗？”
“你可知天下之事，皆有寿数，人有人的命，花有花的命，草有草的命，鱼有鱼的命，这神英堂自然也有它的命数。倘若它命不该绝，那自然不会断在我手，可若它寿数已尽，我便是尽力维护，又当如何，不过是秋风扫落叶，徒增一番悲凉罢了。”
焦衡说到这儿，面露疑惑道：
“我知正摇从小天赋惊人，甚至对五行数衍也颇有研究，修为早就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企及的。他那日那般说法，让我心中不由大动，莫非他早已算出神英堂会有什么大劫，所以才这般运作？”
“可当我说出这番话，正摇却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轻轻摇头，将他刚刚从河里钓上的几尾鲤鱼悉数放回了河中，他转过身来，对我言道：你觉得这些鱼的命，在这一瞬间究竟是被我改变了，还是天意有之？”
“我答不出来。是的，他总是会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可是我始终坚信，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等太过愚笨。所以那一日，我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毕竟，只要他交给我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细心保存，然后终有一日，要好好还给他。”
焦玉听到这儿，眉眼不由紧皱起来。
“爹，照你这么说，他莫非是算到自己之后会灭了神英堂满门，而你对他又忠心不二，倘若，将神英鞭法传给你，风家也不至于一脉不存，可保此技延续，也算是个良策。”
焦衡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
“他不会这样的。”
“什么意思？”
“世人都重神英鞭法，将它看的稀罕的不得了，可我知道，他不在意。”
焦玉冷笑一声：
“可爹你在意，毕竟没有这等绝学在手，爹哪来的资本身价倍增，又如何能够赤手空拳打拼出焦家堡这偌大的家业呢？”
他话锋犀利，语带讽刺。
焦衡今日倒没有像往常一般对他连打带骂，如今听了他这话，倒是低头兀自沉思了起来。
“你说的，也对。倘若我没有得到神英鞭法，万万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爹，那日你接下神英鞭法，也许真的没有存有私心，不过因为他是主子，你是奴才，所以照做罢了。可今时今日，你已经在富贵堆上躺了这么久，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美妙和滋味，你扪心自问，就算风正摇真的重新出现了，他向你讨，向你要，你手中的这一切，当真还的回去吗？当真舍得吗？”
焦玉黑色的瞳孔直视着他，仿佛想要洞穿眼前之人的灵魂。
焦衡看着他，没有回答。
沉默了片刻，焦玉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爹，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和我，果然是一路人。”
焦衡的眉头紧拧，没有言语。
焦玉这时不知怎的自信起来，他昂首阔步道：
“爹，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此处了，因为这里，藏着你最大的秘密。”
“你在害怕，对不对？”
“虽然当年的事，你已经七七八八全部告诉我了。可神英堂二十年来皆无动静，为何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还有之前我们遇上的风震、风巽两兄妹，似人非人，风家的人不是都死绝了吗？他们又怎么会冒出来？”
焦玉的脸逐渐变得兴奋起来，他张牙舞爪道：
“爹，我想明白了。神英堂当年被风正摇算出来有此大祸，他这等心思聪明之人自然要为自己安排后路，所以才选中了你。他消失的这二十年，也许就是躲在哪里避祸，又或者是用了什么邪门法术，等着人重新唤醒他。可这神英鞭法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天下之人，能者居之，我们焦家虽然不如风家有名有背景，可爹你掌握神英鞭法的二十年，竟也从无到有，自己开创了一份偌大的家业！”
“什么高门望族，什么世家子弟，不过是躺在祖宗的功勋上睡大觉的无能之辈罢了。”
“焉能和我们这样的人比？”
“神英鞭法留在他们手中，不过是茶前饭后的装饰，是不足为道的消遣。”
“是最大的浪费！”
焦玉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仿佛找到了此生最令自己感到光荣的事业。
他厉厉上前，对焦衡求道：
“爹，如今我们只要斩草除根，将神英堂一应毁掉，杀光风家最后一滴血，将神英鞭法发扬光大，焦家堡便是世间律法，为所欲为，无人敢惹，你我父子，称霸天下，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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