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颇受期待的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终于来了，四年级的格兰芬多们都异常兴奋走进了教室。随着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穆迪教授出现了，他和他们之前见过的一样，还是那副古怪吓人的样子，拄着拐杖走到了讲台边上，坐了下来。

        “收起你们的课本——我们用不着。”

        和莱姆斯那时候一样，实践课总是更加让人兴奋，不过随后穆迪并没有立刻开始教学，还是按部就班地打开了花名册，开始点名。

        奥菲利亚盯着他看，发现他一边用正常的那只眼睛看着一行行的学生名字，另一只魔眼就咕噜噜转着对照着名字盯着每个应答的学生看——居然看起来很方便的样子，她在心里感叹着。这一次点名，穆迪并没有在叫到她名字的时候表现出任何不同了，他点完最后一个学生的名字，将花名册放到一边。

        “我收到了你们卢平教授的一封信——他详细介绍了你们之前的学习进度，看起来你们对于如何对付黑魔法生物有了一点心得，但是，对于如何对付咒语方面，你们还学得很不够。”

        他扫视过整间教室，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巫师之间的做法，好好学习如何对付黑魔法——”

        “什么？你不留下来吗？”

        罗恩禁不住脱口而出，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看起来有点害怕，因为穆迪的两只眼睛——包括那只一直不停转动的魔眼都注视着他。出乎意料的，他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这样他那布满伤疤的脸看起来更加扭曲和古怪。

        “又一个红头发——亚瑟·韦斯莱是你父亲吧？”穆迪用他那粗粝的声音说道，“前几天，你父亲帮我摆脱了一个很棘手的困境没错，只有一年，帮邓布利多一个忙。一年后，我就会回去过我平静的退休生活。”

        他哑着嗓子笑了，拍了拍伤痕累累的大手，

        “言归正传——咒语，它有各种形态和作用，魔力也各不相同。根据魔法部的规定，我应该教你们各种破解咒语，毕竟你们才四年级，我不应该告诉你们非法的黑魔法咒语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觉得，你们必须先了解自己未来可能要对付的东西，不然要怎么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保护自己呢——如果一个巫师要对付你，他可不会像决斗一样，先鞠躬，再让你做好准备，必须时刻提高警惕——布朗小姐，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把那玩意拿开！”

        许多人跟着他的话转头，拉文德被看得涨红了脸，刚才那会她正借着课桌的掩护，偷偷给帕瓦蒂看她的天宫算命图。很显然，他的魔眼可以穿透自己的后脑勺，也能穿透木头桌子，这样大家对于穆迪的魔眼更加敬畏了。

        实际上，奥菲利亚觉得穆迪刚刚说的很对，她的哥哥马提奥所在的德姆斯特朗甚至直接教授学习一些黑魔法，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哪怕是驯养、救助神奇生物也要先了解他们的各种习性。而出身于德国巫师家族，她也从小亲眼见识过不少强大可怕的黑魔法——不然也不会因此在学习咒语上有了点小偏差，莫名更擅长一些攻击类咒语（她想到这似乎对于穆迪那天说那番话的原因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不同于其他学生对于穆迪魔眼的畏惧，她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强大、深奥，十分罕见的炼金术制品。奥菲利亚盯着看了许久，以至于魔眼从拉文德身上移开以后滴溜溜转着，转而注视着她——但是她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借着机会仔细观察起来。很可惜，她不是马提奥，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炼金术，没办法在不能上手、不能近距离的观察前提下分析它的结构。

        那只魔眼转开了，重新扫视着整间教室，穆迪再次开口，问他们之中是否有谁知道哪些咒语是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的。

        奥菲利亚盯着魔眼看，并没有举手，但包括赫敏（毫无疑问会有她）在内，有几只手，犹犹豫豫地举了起来。

        “嗯，我知道一个。”

        罗恩被点到了名字，有些迟疑着开口，

        “我爸爸提到过一个——叫夺魂咒是吗？”

        “啊，当然。”穆迪赞许地点点头，“当年这个咒语可给魔法部惹了不少麻烦。”

        他站起身，从讲台抽屉里取出一只玻璃瓶，里面有三只黑蜘蛛爬个不停。哈利瞬间感觉他左右两边的罗恩和奥菲利亚都同时瑟缩了一下——他稍稍转过头，发现奥菲利亚不再直勾勾地盯着穆迪看，而是撇开了视线。

        穆迪毫不在意地从玻璃罐子里捉住了一只，放在他的手心上，好让大家都能清楚看到，他的魔杖对准了这只蜘蛛，轻声如同喃喃自语，

        “魂魄出窍。”

        这只蜘蛛随着穆迪的魔杖操控，开始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翻着跟头，甚至是支着两条后腿站起来，跳起了踢踏舞，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感到滑稽的笑声——奥菲利亚迅速地瞥了一眼那只跳舞的蜘蛛，紧紧抿着嘴，并没有笑，穆迪也没有笑。

        “觉得有趣是吗？”穆迪粗声粗气地说，“当然，现在是蜘蛛——如果有人对你们施展这个咒语呢？还觉得好笑吗？”

        笑声瞬间消失了，甚至许多人带着恐惧的表情看着还在继续跳动的蜘蛛——现在它团起来，翻滚着，“完全受我控制，我可以让它跳进你们的喉咙——”罗恩下意识闭紧了嘴巴，抖了一下，“把自己淹死——”那只蜘蛛随着穆迪的话，毫不犹豫地爬上讲台上放的一只水杯里，一头扎了进去，“或者，从窗口跳出去。”

        在几乎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下，蜘蛛从水杯里湿淋淋地、艰难地爬了出来，直接从讲台上爬下，然后，顺着墙壁，翻过窗户跳了出去，轻飘飘的，再无踪迹。

        教室里鸦雀无声。

        “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我会把方法交给你们——但是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你们最好还是避免被它击中——随时保持警惕！”

        他突然大声怒吼道，把大家吓了一跳。

        “那么——下一个，隆巴顿？行吧，你来说一个。”

        出乎意料的，纳威刚刚举起了手，哈利他们都有些吃惊。实际上，除了草药课，他并不怎么愿意举手主动发言，如果没记错，这还是第一次。

        “有一个，钻心咒。”

        纳威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

        哈利不由地再次转头去看奥菲利亚，他也知道这个不可饶恕咒。在一年级面对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时，为了从他手上拿到魔法石，奇洛对她施展了这个咒语——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奥菲利亚在自己面前痛苦苍白、被折磨到浑身战栗痛不欲生的样子。

        奥菲利亚觉察到了哈利的视线，她显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朝着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藏在课桌下的手覆盖在哈利的手背上，然后哈利反手握住了她。

        讲台上的穆迪已经又抓出来一只蜘蛛，为了让大家看清，甚至放大了它——这只巨大的蜘蛛一动不动，似乎吓坏了。他再次举起魔杖，对准那只蜘蛛，轻轻地说，

        “钻心剜骨！”

        哈利能感觉到奥菲利亚的手随着讲台上剧烈挣扎、翻滚抽搐的蜘蛛而不由地缩紧了。她从面前的痛不欲生、不断抽动的蜘蛛身上或许看到了当时的自己，这一次奥菲利亚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神色冷峻，强迫一般，逼着自己看着那只蜘蛛。

        “停下——快停下！”

        赫敏几乎是尖叫着喊道。哈利他们三个人都转过头去看她，发现赫敏并不是看着讲台上一直在受折磨的蜘蛛，而是看着旁边的纳威。他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纳威睁大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住了面前的课桌边缘，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了。

        穆迪停止了咒语，但那只蜘蛛的腿仍然在抽搐着。

        “极度的痛苦，用这个咒语折磨别人——你甚至不需要用到刀子。”

        他轻声细语的，将这只饱受折磨的蜘蛛变了回去，放回玻璃罐子里。

        “那么，还有谁知道别的什么咒语吗？”

        赫敏第三次，高高举起了她的手，虽然微微地发着抖。

        “格兰杰小姐？”

        “阿瓦达索命咒。”

        赫敏小声地说。

        “啊，这个。”

        穆迪的脸上流露出奇异的微笑，

        “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阿瓦达索命咒，杀戮咒。”

        最后一只蜘蛛被他取出来，虽然它极力爬来爬去躲避着，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哈利看着穆迪毫不犹豫的动作，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只见穆迪举起了魔杖，毫不犹豫地、冷酷地对准那只蜘蛛，大声吼道。

        “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他们几乎瞬间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好像有一股强劲的风吹过、挟带着不明的嘈杂的声音。等他们再次睁开眼，那只蜘蛛已经翻了过来，仰躺在桌上，一动不动。

        它已经死了。

        许多人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惊叫出声。比起刚刚直面钻心咒，奥菲利亚却在见识阿瓦达索命咒的时候表现得异样的冷静——这一次，换作她紧紧握住了哈利的手。她甚至注意到穆迪的魔眼又一次转动着，看向了她，然后不过是几秒钟，他的两只眼睛，都和她一样，把目光落在了哈利身上。

        “很不美好，很不愉快——而且没有破解咒，无法直接抵御。”

        穆迪平静地，注视着哈利，视线落在他额头刘海隐藏着的那道闪电型的伤疤上。

        “据我们所知，只有一个人逃脱了这种咒语，此刻他就坐在我们面前。”

        这下哈利能感觉整间教室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有些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奥菲利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的手心发凉。

        他无法控制住不去想起自己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在去年面对摄魂怪的时候，那些潜藏在记忆最深处，最痛苦、最绝望的记忆被赤|裸裸地挖掘出来。他听到过父亲勇敢地对抗伏地魔，试图保护母亲和自己的声音，也听到过母亲哀求着，让伏地魔杀死自己，放过她的孩子的声音。

        那也是他长大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有机会听见父母亲的说话声。

        他已经听不进穆迪的声音了，仿佛他说的话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直到他感觉奥菲利亚轻轻抚过他的背，然后两只手都握住了他的——不同于自己冰冷的手心，她的手柔软、干燥、温暖。他的思绪和注意力被他自己强行拉了回来，他勉强地对奥菲利亚回以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迫使自己集中去听穆迪在说些什么。

        “这三个咒语，并称为不可饶恕咒——现在你们知道它们为什么被叫做‘不可饶恕咒’了。任何一个咒语使用在人类身上，都足够你在阿兹卡班坐一辈子监牢。这就是你们需要抵御的东西，也是我要教你们抵御的东西——但是最重要的，是时刻保持警惕，永远不能松懈——现在，拿出你们的羽毛笔，把这些记下来”

        奥菲利亚松开了她的手，她再次对着哈利微笑了一下，然后抓起自己搁置在桌上的羽毛笔，开始记笔记，哈利也是。只剩下的时间里，整间教室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做什么小动作，直到铃声响起，穆迪宣布下课。

        人群鱼贯而出，议论如同潮水一样汹涌热烈。哈利收拾着书包，听着他们经过自己身边，用惊叹的、敬畏的口气谈论着那些魔咒，仿佛是观看了什么神秘惊悚的、精彩的滑稽表演，轻飘飘的。

        他并不觉得哪里有趣。

        “任何一个不可饶恕咒，使用在人类身上，都足以坐一辈子阿兹卡班的监牢了。”

        奥菲利亚站在课桌旁，看着哈利把最后一张羊皮纸匆匆塞进书包里，她重复了一遍穆迪说过的话，冷笑了一下，

        “所以，事实上，根据目前巫师法律的规定，如果你是用来折磨家养小精灵这类‘非人类’的生物，他们可不会抓你去蹲监狱。”

        赫敏也听到了她说的话，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区别之处。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在魁地奇世界杯上遇到过的，苦苦哀求着的、可怜的闪闪。赫敏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霍格沃茨也有家养小精灵吗？”

        “当然有。”

        罗恩拎着他的书包走了过来，听到了赫敏的话，迅速回答她，

        “他们平时大概都在厨房待着吧——弗雷德和乔治告诉过我，他们偷偷摸去厨房的时候，受到了他们热情的招待呢。可惜他们不肯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厨房的入口，亏得我还是他们的弟弟。据说他们还负责打扫公共休息室和塔楼各处，只不过平时都会躲起来不让我们看到。”

        “你是想到了闪闪吗？”奥菲利亚猜到了好友的想法，“多比也在霍格沃茨厨房里帮忙，他告诉我闪闪现在也在这。她被克劳奇先生解雇以后无处可去，多比找到了邓布利多教授，霍格沃茨收留了她。”

        听到闪闪并没有流浪在外无家可归让赫敏松了一口气，她悄声凑过去，请求奥菲利亚告诉她怎么能找到厨房的入口，她想抽空去看一眼闪闪现在怎么样了。奥菲利亚当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他们四个人拎着书包离开教室，却看到纳威还在一脸惶恐地、站在走廊正中，和穆迪课堂上示范钻心咒的时候反应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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