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小丑桑尼

　　喷泉所在之处，四周围都是一片荒芜的草地，有着埋骨之村独特的荒凉感。青草在漫长的岁月河流中慢慢变成了枯黄sè，草根处染着不同寻常的灰白。起初杜兰并没有注意到这座喷泉的异常，然而当他尝试解读【六又四分之三号】这个地址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杜兰走了过去，喷泉里的水是灰sè的，上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杂质。这种杂质就好像尘封多年的灰尘，让人心生厌恶，喷水池的zhongyāng伫立着一个雕像——就是这个雕像，让杜兰将目光转移到了此地。

　　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费南大陆，喷水池是非常常见的建筑物，池中往往会有一些雕像耸立，或者出自名家大师的手笔，又或者是某个拙劣的手艺人的粗糙作品。然而无论如何，这些雕像或男或女，或神明，或凡人，种类繁多——但是杜兰从来没有见过一座喷水池的zhongyāng雕像是一名小丑的！

　　没错儿，就是一名小丑！

　　之前在雾气的笼罩之下，杜兰还没看仔细，如今靠的近了，喷水池中的景象一览无余。灰白sè的雕像带着虚伪的笑容，小丑特有的装扮在此时的杜兰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如果说这个喷水池是偶然伫立在这里，和【绝望马戏团】没有分毫关系，杜兰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

　　杜兰绕着喷水池走了一圈，小丑的身材并不高，比瘦小的杜兰还要矮上一头。他的鼻子浑圆，身体前倾，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配合着他的表情和衣饰，显得滑稽而可笑。杜兰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危险的味道，但是在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不管怎么样，得先找到马戏团的入口。不然错过了时间，不知道任务会发生什么变动。可惜实在太穷，不然能够事先了解一下任务目标的信息也是好的。”杜兰心中感叹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如今自己连任务目标都没搞清楚，连谁是敌人都不知道就跑过来一头雾水的盲目寻找，危险系数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他将马戏团的邀请函从小恶魔尾巴里取了出来，摊开来在月光下阅读，谁知道他刚打开邀请函，前方的雕像突然一阵嘎吱声作响。

　　杜兰陡然一惊，手中之物切换极快，邀请函立刻变成了橡木之刺。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小丑雕像诡异地动了动，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半晌，小丑的脑袋居然摇了摇，石雕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晚上好先生，我是桑尼，欢迎来到绝望马戏团。”

　　“连石像都能说话！？”杜兰心中惊骇，脸上却没有出现太多波澜，或许只是一个传声魔法呢？

　　他定了定心神，眼前的小丑说话形态完全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真人，传声魔法的假设其实是不大靠谱的，但是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毕竟除了侏儒们的石像鬼以及弥佐人的魔像之外，杜兰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雕像能够开口说话呢！

　　“请问阁下姓名？”小丑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杜兰，这种明知就是虚假的笑容底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让人实在难以从容以对，杜兰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起，小丑的口音是非常标准的古代于烬人语言。

　　他只能尽量回答：“杜兰、我叫杜兰，你好桑尼。”在弄明白一切之前，杜兰也不会贸贸然和别人动手。

　　桑尼继续假笑：“杜兰先生，非常欢迎，非常欢迎！”小丑将非常两个字咬的很重，这家伙yīn气森森，就好像开黑店的老板娘招呼不懂行情的肥羊一般。杜兰心里早已将小丑桑尼归集到最危险的一类角sè之中，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防着这家伙才是。

　　“杜兰先生，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您再多耽搁的话，今晚的舞台上的主角们可会生气的。”小丑依旧是恭恭敬敬地提示说。

　　杜兰问：“我该怎么进入马戏团？”

　　小丑石头雕成的脸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哦，原来您是第一次来观看我们的表演……这非常容易，请你拨开水面上的灰尘。”

　　杜兰皱了皱眉，喷水池的水明显就十分肮脏，还让自己伸手去拨开？不过看小丑的表情，似乎也没有捉弄他的意思，于是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划开池水表面的灰蒙蒙的杂质。

　　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除去杂质之后，喷水池里的水居然异乎寻常的干净。杜兰忍不住瞪大双眼，池水仿佛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了大量的人影，透过池水的波折，或被拉长，或被压缩，总之人群熙熙攘攘，非常拥挤的样子。

　　杜兰来不及看清他们究竟身处何处，小丑桑尼就急切地说：“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阁下还是快点进去吧！”

　　说罢杜兰只觉得背后一阵大力退来，他整个人情不自禁地被推到了池水里！

　　“你妹啊！”杜兰甚至来不及怒骂一声，整个人就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他的身体先是一轻，下一秒，耳边传来人山人海的喧闹声。

　　预料之中的失去平衡并没有出现，杜兰的双脚实实在在地踩在了实地上。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所在之处居然是一个极为热闹的地方——数以百计的人类在他身边来来回回，有个咬着糖果的小孩快速的奔跑，还不小心撞到了杜兰的膝盖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兰有些摸不着头脑，前方的人群排成许多队伍，正在缓缓地进入一栋建筑之中。这个时候杜兰才愕然抬头，只见这栋类似剧院的建筑上赫然挂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绝望马戏团】。

　　“这里就是马戏团？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嘛？难道这么多人都是我的任务目标？”杜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让人吃惊，自从他进入邪恶之地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呢！

　　剧院的外面点着灯火，火光摇曳之下，杜兰看见所有的人都带着或长或短的影子，他们的模样和寻常人类并无不同，他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在排队的时候相互交谈。有的在谈今年的葡萄园收成不好，有的在说打猎的事宜，也有叙述家长里短的妇女，更有偷偷交流偷情等风流韵事的成年男子——这些人就聚集在杜兰的身边，他们似乎将杜兰视为这个群体的一份子，对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震惊。

　　“嘿，小子，还愣在那里干嘛？如果有邀请函的话，赶快入场！表演就要开始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突然对杜兰招呼了一声，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将手里的邀请函交给了一个人之后就进入了剧院之中。

　　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现实之中，仿佛那个中年人也不过是看见杜兰在发呆随口呵斥一句的爱管闲事的汉子罢了——然而杜兰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提醒着他不能麻痹大意，没准儿是个幻境呢？

　　“可不能着了道……”杜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将右手扣在了胸前的桔梗花徽章上，可是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的桔梗花徽章中并没有传来清冷的能量。

　　难道并不是幻境？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杜兰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挂着剧院入口的钟表指向了19点28分的位置。

　　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杜兰来不及犹豫，他几步冲上去，一边说了一句抱歉，一边挤开前面排队的两个农夫打扮的人，然后将邀请函交给了站在入口的那个人。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猛地抬起头来，露出熟悉的笑容：“杜兰先生，您的邀请函没问题，请您尽快就座，表演马上开始！”

　　刹那间，杜兰浑身汗毛倒立，一种难言的危机感涌现而出——眼前的这个人赫然就是杜兰之前在喷水池中和他对话的小丑雕像！

　　“桑尼，告诉我，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兰忍不住低声问。

　　小丑微微一笑，还没开口，杜兰身后的许多人就开始叫嚷起来：“小子动作快点，别堵住入口！”

　　“快让开，快让开！我们要看表演！”

　　“你怎么可以插队，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

　　一声声训斥从杜兰身后传来，两个农夫狠狠地推了杜兰一把，他只能郁闷地一头钻入了剧院之中。

　　跟随着人群穿越两道帷幕，就到了一处宽广的内部空间中，此时剧院的上空灯火通明，无数支蜡烛挂着灯盏上，将宽阔的场地照的犹如白昼。

　　宽阔的舞台上帷幕紧紧地闭着，表演显然还没有开始。杜兰顺着自己的邀请函上的号码，坐在了第十三排的位置，此时的观众席已经坐满了许多人，杜兰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更多的人正在从入口中涌入。

　　“这个马戏团究竟在搞什么鬼？”杜兰深感不安，这一次他连对手都搞不清楚，总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皮猛地一跳，余光之中居然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的眼睛瞪到了极致，前面两排的左边坐着的那个人居然是——

　　盗尸者卡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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