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深红色的运动外套，看款式，不是宫城县这边的学校。
外地来的吗？
阿枝走到那人身边，奇怪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人没回话，手里握着部会发光的机器点来点去，整个人窝成一团，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似乎是没听到她的问话。蹲在一旁的三花猫率先发现她的存在，竖起的猫瞳盯着她观察了好一会儿后，迈着骄矜的步伐朝她走来，靠着她的脚蹭了蹭，发出“喵呜”的声音。
阿枝把猫捞起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这猫瞧着干干净净的，不像流浪猫……等等，这是只公猫！
要知道因为基因携带的关系，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三花猫都是母猫，这极其稀有的百分之一的三花公猫竟然被她给撞上了。
这种感觉就跟发现了四叶草一样，超幸运的诶！
阿枝心下一喜，抱着猫凑到那默不作声的人面前，歪了歪头，举起猫猫冲他笑道：“那个，这是你的猫嘛？”
熟练地操纵人物打出最后的致命一击，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的怪物轰然到底，孤爪研磨眸光闪了闪，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不，这不是我的猫。”
布丁头样式的发型，头发毛毛躁躁的，发顶的黑头发已经那么长了也没去补染，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眼神倒是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这么一看——
好像猫啊。
阿枝看了眼三花猫，又看了眼孤爪研磨，一只是可爱的三花猫，少见的公猫，一个是气质和猫很像的人，少见的猫系男孩。
最重要的是，他闻起来……会是不错的储备粮。
不不不，就算没有这个前提，养他也会很有趣吧！
阿枝很早之前就想养一只猫了，但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耐心，不擅长照顾小动物，估计养几天就腻了，她想养一只有自理能力，会陪她说话解闷，最好还能忍受孤独的猫。
想也知道，世上哪来这种猫？
然而就在此刻，她的梦中情猫出现了。
有自理能力，会说话，性格安静，爱打游戏，换言之就是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孤独……简直完美！
阿枝看孤爪研磨看得出神，连手里那只三花猫什么时候挣扎跳走了都不知道。
她眼神火热，满脸写着兴奋，在孤爪研磨懵逼的目光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激动道：“你好可爱！我可以养你吗？”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这是孤爪研磨第一次被女孩子摸手，也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养他。
软软的滑滑的，有点像果冻。女孩子的手都是这样娇嫩吗？和男生的差好多……孤爪研磨脑海中思绪纷杂，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生怎么会突然和他说话，还提出那样奇怪的要求。
长得好看，但脑子不太好使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逛，她家里人就不担心？
其实早在阿枝第一次向他搭话之前，孤爪研磨就注意到她了。猫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凡是出现在它视线范围内的生物，都会被猫观察到，并判断其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存地位，以此决定是攻击还是无视。
很显然，阿枝看起来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孤爪研磨自然而然地选择无视她。
她却浑然不觉，还主动凑过来，还用那种像是看到了什么心爱的宝物似的眼神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奇怪的人。
孤爪研磨在心里给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定下了这样的第一印象。
似乎是想用沉默让阿枝知难而退，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总之孤爪研磨一动不动，既没有回应她的请求，也没有推开她的手。
阿枝也不觉得尴尬，握着他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顺势摸上了他的脑袋。见孤爪研磨像只受了惊的猫一样警惕地盯着自己，心中更是觉得有趣。
他头顶隐隐有些炸毛，微弓着腰，如同猫进入捕猎状态那般，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极大，那样子，和猫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受不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阿枝忍不住上手搓了把孤爪研磨的脸蛋，把他白皙的皮肤搓得泛起了红晕，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捧起他的下巴看来看去，满心的喜爱快要溢出来了。
她拉进和他的距离，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却犹觉得不够，索性直接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左脸蹭完右脸蹭。
这个动作，完全是将他当成猫在“吸”。
说起来，她吸过的储备粮也不少，吸储备粮带来的愉悦更多是因为生存不受威胁而感到庆幸，愉悦自然也是愉悦的，毕竟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活着。但吸孤爪研磨却是无关外物的、单纯发自内心的愉悦，没有什么前提条件，也没有涉及到生或死的沉重。只是在这一瞬，她亲近他，就像亲近路边的一只猫。这个她一时兴起做出的行动，是完完全全由她自己的意志决定的，目的也是取悦自己。
“好乖好乖。”阿枝笑着亲了亲孤爪研磨的脸颊，“你真的好可爱哦。你叫什么名字？”
贴贴时阿枝没用多大力气，但她皮肤比较敏感，两边脸都蹭得红红的，眼尾晕开了绯红的颜色，如同开得正旺的山茶花一般，浓艳至极，也“欲”到了极点。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纯粹，纤尘不染，纯洁无瑕。
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地在阿枝一人身上糅合，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欲语还休的魅惑色彩。被她看着时，那双清澈的双眸盛满了专注与喜爱，饶是圣人来了，也无法抵挡这样的直白的目光。
孤爪研磨听到“嘭”的一声，以为是游戏机出故障炸了，手一松，游戏机掉在地上，掌心的温度却迟迟没有降下去，甚至还有蔓延的趋势。他素来冷静的大脑就遭了罪，连带着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啊……等一下。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那声音，坏掉的不是游戏机主板，是他的脑子。
孤爪研磨眼睫颤了颤，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孤爪。”
“嗯？”
“孤爪……研磨。”
这是他的名字？
阿枝笑弯了眼，“真好听的名字。我叫绿川枝，叫我阿枝就好。我可以叫你阿研嘛？”
“……”孤爪研磨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快速移开，“嗯。随便。”
他本身就不是太在意称呼辈分这些东西的人，只不过阿研什么的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太亲密了。夸张点说，就像破开了他亲手搭建的防卫线，大肆进攻，发现了藏在城堡中的他，并将他标记。
她明明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却让他有种被危险人物盯上了的错觉。
是错觉吧？
孤爪研磨心想，忽略掉方才后脖颈一闪而过的凉意。
好别扭……
但是，不讨厌。
相反，这对他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新奇，意味着有趣。
视线停在阿枝衣服的字样上，孤爪研磨眨了眨眼，问道：“你是打排球的？”
二传手之魂。
她也是二传手？
不过这衣服是不是买大了点？感觉不太合身。而且这种运动大会上出售的t恤，他一直以为只有那种一根筋的体育热血笨蛋才会买……
“嗯？你是说这个吗？”阿枝扯了扯衣角，摆摆手解释道：“没有，我是排球部的经理啦。不过排球会打一点，阿研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哦。”
在阿枝眼中，孤爪研磨现在是她养的猫，她作为主人，必须要宠着他爱着他，不然万一哪天他不愿意跟着她了怎么办？不是都说猫这种生物很高冷，不好接触吗？好不容易找到的梦中情猫，她可不能搞砸了。
为了可爱的猫猫，无论是打球还是其他什么，她都会满足的！
“教我？”孤爪研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轻笑一声，“好啊。”
“那走吧！”
阿枝顺手拿起一旁的运动包，另一只手牵过孤爪研磨的手腕。他偏瘦，手腕很细，握在手里轻飘飘的没几两肉。
这可不好。阿枝想，得把人喂胖点才行。
“诶，这双鞋是阿研的吗？”阿枝注意到运动包里的排球鞋，问。
“嗯。”
“阿研也是打排球的？是不是刚打没多久？位置选好了吗？”阿枝以为孤爪研磨是排球新手，这种时候她倒是捡起了自己过去练习排球的记忆，以前辈的姿态给他提了建议，“阿研喜欢扣球、接球还是传球？感觉阿研比较适合打二传呢。”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阿枝转过头，一脸理所当然，“因为阿研很聪明啊。”
“二传手是最聪明的人打的位置哦。”
阿枝停下脚步，看向孤爪研磨的眼睛里满是偏爱，“阿研一定会成为最棒的二传手。”只要有她在。
诶？
孤爪研磨愣愣地站在原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从他打排球以来，其他人总会因为他不出众的身高和不算高明的球技质疑他配不上二传手的位置，他也不是什么排球天才，排球对他来说也只是陪好友小黑一起玩的一项运动而已，他对胜利没有太大渴望，对排球也没有太多感想。
更多时候，他想的只不过是帮助队伍拿下胜利。
至于他自己？马马虎虎吧。
他们队一直是善于防守却不擅长攻击。有人说二传手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球队风格的形成，音驹不擅攻，说不定和他有很大关系，但队友们对此并没有异议，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期待，像是忽然变得很有干劲、要求队员多参与进攻之类的。
他不是井闼山的主将饭纲掌，不是稻荷崎的高中第一二传手宫侑，也不是枭谷那个拥有全国五大攻手之一的赤苇京治。就算音驹进入全国大赛，也不会有人警惕他的球队，更不会警惕他。
他是那么不起眼，身高是，球技也是。
但是，这个他刚认识的女孩，却那么认真地对他说“你一定会成为最棒的二传手”。
为什么会这样说？
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为什么对他抱有这种期待？
这样想着，孤爪研磨不自觉问了出来：“……为什么？”
“阿研怎么那么爱问为什么？你是好奇宝宝吗？”
阿枝笑了笑，“当然是因为——”
因为他是她的猫呀，他有一个最棒的主人，只要他想，她就会帮他成为最棒的二传手。
但是猫都是比较傲娇的，这样说，他一定会不开心，觉得她是在看不起他。
阿枝眼珠一转，嘴唇贴在孤爪研磨耳边，笑意盈盈：
“因为——”
“我最喜欢阿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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