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凛凛择婿2
我原是要劝凛凛忘掉那个小郎君,不成想弄巧成拙,眼看她拍屁股要走,急忙拉住她,劝她三思,天涯何处无芳草,一枝红杏出墙来。哪知她也是倔脾气,嚷着让我松手。我松了手,她劲使得大了些,便往那火堆跌去,我急忙拉住她,往回一拽,托住了她的腰。
深情对视
她怔怔的盯了我许久,脸上一红,推开我,捂着脸跑了。
无邪冷飕飕的道:“你倒是热心。”
隔日大早,那树下青苔石压着一封信,是凛凛亲笔。昨夜得我搭救,不知为何,她久久不能忘怀,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心动,可她分明是喜欢我兄长的,经过一夜思想斗争,她终于想通了,她实在太水性杨花了,她对不起我兄长,也对不起我,决定到一个遥远的地方散散心,想明白了再回来。
还有一封,是给我那家兄的我心虚的拆开,只有一段话:小郎君,可惜,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若没有遇上你,时间一长,我兴许便也嫁了,既遇上了你,偏偏又不可能,上苍大概同我开了个玩笑,好惩罚我私心出走,不顾全族,有人告诉我,喜欢便是成全,小郎君,你是第一个,我想,我也一定会遇到,那个视我如唯一的人。
心内有些五味杂陈,我捏着信,望着枝头凋零的桃花,凉风四起,更添几分落寞。
解决一件心头大事,我与无邪找了家客栈,准备洗个澡,舒舒服服的回去,把这消息带给圣君。洗完澡,不知为何我累得很,便让无邪先行一步,爬上床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身处一间破庙,我头晕乎乎的厉害,全身松软无力,勉强睁开眼,但见,澜贞一身华服,把玩着匕首,笑盈盈的问我,东海迷香的滋味如何。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这般景况,原来是中了阴招。我们涂山最瞧不上,背后使诡计的小人,我用尽力气,“澜贞,你是不是疯了。”
她笑得放肆,“没错,我是疯了,小小,你在帮我最后一次,让我割下你一条尾巴,炼幻珠,给赤焰种下,这样他的心里眼里,就永远只有我了。”
九尾狐狸的尾巴确实可以炼幻珠,以捆住心上人的魂魄,从此生死不离。可九尾连心,断尾如同剜心。
我心内一乱,劝道:“你冷静点,不要冲动。”
她根本听不进去,入魔般一步步逼近,闪着寒光的匕首剁下来,我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闭上了眼睛,刀刺皮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不到痛,睁开眼,无邪不知何时赶至,手握着匕首,刺目的红液“吧嗒”滴下。
澜贞颤了颤,清醒了不少,松开刀,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我这是怎么了我一定是疯了小小对不起少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她抱着膝,无助的躲在角落,幽咽哭泣。
无邪将刀丢在一边,便要来瞧我。
冷风激荡。
便是这须臾,澜贞突然发难,一道咒困住无邪,抓起匕首又朝我砍了来。原来她方才是装的,好让无邪掉以轻心,这一下,我避无可避,那一刀剁在我的狐尾,钻心的剧痛袭遍五脏六腑,我生不如死,冷汗浸湿衣衫,尾巴已教她几乎砍下。她狞笑着举起刀,要补上最后一下。
一红一青两道光束落在破庙门口,化成一男一女的模样,男的正是赤焰,那女子他们想赶来相救,却是来不及,前后大呼了一句。
“住手!”
“小小!快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无邪强行破开咒术,他离我最近,猩红着眼眶杀过来,夺刀,劈下一掌,活生生把澜贞的蛟龙真身打了出来,然后,他举刀,斩断她的尾。
凄厉的惨叫破空,破庙外下起了冰凉的白雨。天下白雨,蛟龙断尾,从此再无化真龙的机会。八荒十洲最讲究血脉纯正,蛟龙算不得正统,澜贞是庶出,血统不纯,比不得她那水主弟弟,生来是真龙。可蛟龙也是有化真龙的机会,从此脱胎换骨。
无邪这一刀,便是绝了她所有希望。
赤焰僵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滞了许久,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倒是与他一道来的女子,啧啧感叹,“还是来晚一步。”
雨过天晴,破庙因无邪那一掌,塌了一半。那女子瞧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澜贞,又瞧了瞧那断尾,舔了舔嘴角,“不知跟鱼肉有什么差别。”
那女子,便是我那二姐阿笙,她是个非黑即白的死心眼子,真心遇了渣男,饱受一场情伤,心里多少有些变态。
阿笙的模样大半随了阿爹,眉梢又带了些阿娘的影,极是英媚。她挨着破落的石狮子,手里拿着个铜烟斗,赤足木屐,半翘着二郎腿,可见十趾丹蔻,一双脚十分好看。抿了抿,吐出口白烟,杏花树下,颇是风情万种。
那澜贞挣扎着,要逃。
阿笙直勾勾的笑了笑,磕了磕烟灰,媚眼酝了些阴险,扫了她一眼。我这二姐的爆脾气是在八荒十洲出了名的,澜贞多少有些耳闻,从前便怕她几分,被阿笙这么一瞧,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阿笙素来没理也要占三分,更何况有理,步步紧逼上去,将澜贞逼到了死角。她抓起澜贞的下巴,左翻右翻的打量,“啧啧啧赤焰,你这双眼同街头算命的瞎子倒没什么差别。”
赤焰正拘着脉门为我灌着仙气愈伤,冷不丁听见这话,分了些心神,无邪瞧得真切,将他拂去一边,身影念动间托住我的手,一股醇厚的神息鱼贯入眉心,狐尾上那道险些断了我命门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眼见的开始愈合。我的断尾续上了。
那钻心的疼痛也缓了些许。
阿笙松了手,举着烟斗,“我们小小贯来大气,便是男人跟别人跑了,都不带出门追的,不过我么,是十分小气的,也怪我自己离家这么多年,家里蒙受这泼天的委屈竟都不知,所以才由得你显摆到现在!来断我妹妹的尾!你也配!”
“哗”的一声青光闪过,挥袖间断尾在手,掌心窜起浓浓狐火,须臾之间烧做白灰,当着澜贞的面散入尘土,风过不剩。
澜贞绝望的趴在地上,想要留住一丝骨灰。
阿笙拈起手中残余的一块碎骨,放到澜贞手里,眸中闪过狡黠,“好好留着证据,上了九重华,去了圣君跟前,可别说我欺负你。”
我咳了咳,复了些精力,“东海珍珠宫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阿笙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我狐疑,“是么?”
她吐着烟圈,媚眼犯难,“我放的火多了,难道拿个小本本一笔一笔记下来,好给人家来当呈堂证供?”
也是,她当年离家出走,自己的屋子也一把火给点了,那夜刮得是东风,险些连累了阿娘和阿爹住的茶舍。阿爹至今想来都牙根痒痒。
“小小,别说话。”无邪叮嘱,然后将我抱起,便往外头离去。
阿笙拦住欲跟上来的赤焰,示意地上的澜贞,“你的在这儿呢。”
老鹿得了信,一路上风风火火,骂骂咧咧的赶来九重华小圣宫,甫甫喘匀了气,便熬了一锅浓浓的药汁。
我喝了口药,苦的钻心,无邪不容分说的又送来一勺,我只好道:“有些烫,先放一放。”
阿笙坐在那雕花的鱼翅桌上,翘着玉足,赏戏,“你俩这事儿,老大可知道?不过知道了也无妨压根不是她的菜。”
我岔开话题,“你把断尾碎骨给了澜贞,以她的脸皮厚重程度,八成是要上圣君面前说你欺负她了,证据还是你亲手给的。”
阿笙:“她留着证据,是害你的证据,她不留,便失去了抓住男人同情心的唯一机会,留着碎骨还可搏一搏,留住赤焰那傻小子,将来如法炮制,再害你一回。”
“”
“我便是要折磨她。”
“你这是折磨她,还是折磨我。”我甚有些凌乱,“我要是她,自然要销毁证据。”
她妩媚的笑了笑,“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你太低估女人的心了。”
无邪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白勺搅了搅碗中浓浓的药,递来一口至我嘴边。
趁着老鹿累得睡着,阿笙打算开溜,她铁了心不回家。
她说在凡间遇到了真爱。
我去送她,闻言道:“这是你第几个真爱了?长啥样,牵出来见见。”
她说她的真爱长得很俊,饱读诗书,就是眼神不好,是个瞎子。
我道:“瞎子怎么饱读诗书?”
她嫌我打断她的话,捧着脸有些花痴,“他可聪明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丑了点。”
我又道:“你刚才还说他长得俊的!”
她白了我一眼,“他还很有本事呢,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官,就是穷了点,跟着他八成要吃不饱饭,小事一桩,就当减肥了。”
我:“”
头一回听说,当官的还能吃不饱饭的,家里啥条件呐
她道:“他在庙前面的大柳树下给人算命,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笨,摊子都让人掀了八回了。”
“你方才夸他聪明的。”
我懂了,“你到底有几个真爱。”
无邪为续我断尾耗了不少修为,我甚是不好意思。我想,我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见他的正当理由。却发现那小圣宫大门紧闭,无邪好似开始躲着我,不见我。
这样的事情,有些熟悉。
找了几次后,我心里有了数,便就不找了,索性也关了极东的大门,谁来也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那天,无邪突然来访,他一脸疲惫的立在枇杷树下,浅浅的花落在他肩头。他一把抱住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
便听他道:“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小小,我也想尝一尝这种滋味,现在尝到了,有些难受,不过是折磨我自己罢了。”
心念一动,理智告诉我,应该劝他冷静,手却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他感受着我的回应,甚有些欢喜,头埋在我发间,多了些不舍和贪恋。
那晚,极东的月色格外的柔情似水,我们依偎在树下,往日来的愁苦烟消云散,我与他久久不语,不知怎的,心中却极是满足,恍似东风拂过芙蕖泽,若水三千,只取一瓢。
有他陪着,便足矣。
他在我这儿呆了几天。那日,我烹着茶,他看着书,等水开的间隙,我趴在他肩上,把玩他的发丝。
“你先前一直不肯说,是不是因为若萝卜真是叔神和长姐的孩子,处境便危险了,玄族会想方设法捉他去献祭。”
他不置可否,“我想这也是叔神一直不认他的原因。”
我默了默,“那他可真是心狠。”
水开,将泡上一壶茶,有客至。
赤焰一身大红吉服,敲响了极东狐狸屋的大门。
听说澜贞重伤在床时,赤焰衣不解带的照料,仙堆里沦为一时美谈。他俩也借此感情回温,那东海水主便递了折子,为长姐求名分。
若不是三百年前,混沌神元烬,圣君守丧,不许张灯结彩,他俩早该成亲了。如今再耽搁,黄花菜都凉透了。圣君允了,亲自择了个良辰吉日,赐婚。
婚期原本在上月初十,中间又生了变故,赤焰伤势复发,且有加重的迹象。东海那边只好把日子往后延了延。
这一拖,便拖到现在,日子总算是定下来了。听说澜贞连珍珠宫的大门也不出,一门心思待嫁。
看他这打扮,吉日便在今天了。可是,他来找我作甚。
赤焰说,他逃婚了,要来带我私奔。
我一口茶水狠狠的呛了呛,我想,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酝酿了好久,才道:“赤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迟来的深情,不值一文,比灶台里烧火的野蔓还不如。”
他不肯放弃,“小小,从前我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不信你把我忘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东风拂过,白茶清香,我平静了许多。
我指着那株白海棠,问赤焰,“这花开得怎么样?”
赤焰观之,道:“很好,”
“我搬来的时候,它已经开了五百次花了,我们都以为到了明年不会再开花了,所以就没再管它,没想到第二年又开花了,还开得更好,有些事有些人,不去管它,它也能活的很好,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过去的事回不去,再怎么弥补都是徒劳,不过求个心安罢了。我过得很好,你也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不必再挂怀。”
他怔怔的不说话,“可是”
屋内,去换书的无邪兄,走了出来,淡定的道:“我的袍子你放在哪儿了?”
我脱口答:“床上找了么?”
话音刚落,急忙捂住嘴,圆脸一红。无邪很满意,继续去找书。
赤焰的余光瞥了瞥屋前云茫下的竹竿,逐渐灰暗,“我懂了今日原是我不该来。”
“小少主,从此一别两宽,望汝珍重。”他做了个揖,迟迟未抬起身。后来,我瞧得清楚,他脸上泪痕未干。
我望着他那背影,甚是落寞。
“赤焰,你等等。”
他回过身,目光中燃起些希望。
我转身进了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腾出一块布,垫在桌面,将衣物裹成一团放好,
无邪倚在窗边,手心躺着一物,“你可是在找这个。”
我松了口气,拿了那东西便出了屋。
我将避水珠放在他手里,“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啦,赤焰,你不必再如从前那般,选了一个,伤了一个,你的前程似锦,花开花败,从此与我涂山小小无关,我也祝你皎若望舒,灿如明霞,耀如天辉。”
我将衣物往箱子里归拢,无邪从身后将我抱住,深深嗅了嗅我的发。
“小小,我以为,你收拾东西要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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