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芙蓉镇里面的雾气并没有比外面淡去多少，相反，在本就浓郁的雾气之中，俨然可见一斑斑鲜红的颜色，像是有人将血液灌在了粘稠的雾里一样。
“这里真的是太可疑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浊过了一样。”苏离紧皱着眉，脸色微变。
“确实是，我们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祁渊沉沉开口，声音依旧冷静。
不过祁渊的话还是很有道理，这里真的是梦境吗？
一般情况，产生梦境需要两个条件。一是人，二是物。一定要满足这两个既定条件，才会生出梦境。不然就是人间常说的梦。
可这个梦境又是谁的呢？苏离的记忆里虽有芙蓉镇，却无眼前这般血腥的画面。难道是祁渊的？可从他的反应来说，明显不是。
若不是前者，那便是后者了。
所以这梦什么时候能醒呢？
但如果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梦，为什么会梦到祁渊呢？苏离有些匪夷所思了。但这样的反应过去之后，才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周围如果除去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外，整个芙蓉镇就是一片片的静寥无声。地上的死尸横七竖八的躺着，漫着血腥的雾气竟然把他们的脸都遮了个严实。
祁渊在一具死尸面前蹲下，利索的将其翻了个身。恶臭味顿时散开，随之被惊动的是一群群黑点似密密麻麻的虫子。祁渊看着眼前的景色，脸只是黑了一圈，然后迅速躲开，没被吓到。
反倒是苏离，花容失色，瞧着那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朝着自己飞来，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着退去了好几步，中间还伴着尖叫声。最后竟然直直地蹲下，蜷缩在原地，抱着头，颤抖着身子。
这不是梦吗？为什么不醒过来？苏离在心里大吼！
到最后，那堆黑点只是略过了上空，往远处飞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她现在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祁渊看着刚才这番景象，微微一怔，随后竟不知觉的勾起了嘴角。
若是这番动作被苏离看到了，她恐怕再也不见他了。太丢人！
堂堂妖主丢不起这人！
“它们都飞远了，”祁渊轻轻掰开苏离还抱着头的双手，立马就对上了那双憋得通红的眼睛。
祁渊的笑意未褪，眼底竟然流露出几分温柔，这是他的身上不多见的。
苏离有些愣然。
“你怎么还笑？”苏离这话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责怪意味了。不过她确实没见过祁渊笑意不掩的样子，狭长的眉眼弯着，睫毛细长又茂密的样子，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
她本以为那里应是无尽的大义，可她却见到了未曾见过的温柔。仿若明月，可又不像明月那般寒冷。
但这种感觉却异常熟悉，苏离一怔，抬眼又是那张锋锐的面颊。
“怕虫子吗？”祁渊仍然是笑意未减的模样，可嗓音又并未因笑而发颤，依然是那样的深沉。
难道神仙说话都是这样吗？可苏离先前听那燕阳神君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这样的感觉。
苏离不由愣了愣神，随之一下蹦起，气急败坏地盯着祁渊看，半天说不出话。
“你要是再翻一翻那些尸体……”苏离想起刚才的画面，淡下的疙瘩又迅速涨起，接着一阵头皮发麻，“若是再翻一翻，梦还没醒，我倒是先没了气……”
她泄了气。
祁渊顿了顿，没说什么，却好像认定了这话是梦里的呓语一般，孤身又往那具翻过身的死尸靠近。
那尸体腐烂不堪，犹如一节节枯竭的树木，身上破着洞，露出了里面的骨，但它也被风侵蚀得不像样子。
苏离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还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自己又要出一回丑！
祁渊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死尸，很奇怪的是，这尸体身上的腐烂痕迹并不像寻常死亡的时候应有的迹象……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祁渊倏地将手往尸体身上一按。
有温度！
苏离看到此时此景，僵硬的扭过头去，面目扭曲了一下，然后痛苦的捂住前额。
靠！这真的是梦吗？
苏离开始强烈的怀疑起自己来，带有些强迫的意味拍打着自己的头。
快点醒过来！
应该是难以置信，苏离作为一个妖主竟然见不得这种情景。祁渊瞧着苏离略显痛苦的背影，缓缓将手抬了起来，“这尸体身上还有温度。”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如果这不是梦……”
苏离听见上一句话就怔怔地扭回了头，她显然是忽略了后一句，“温度？怎么会有温度呢？”
苏离捂着头的手并非放下，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
如果这不是梦？
如果这不是梦，那这里就会是幻境。如果不是祁渊，那这个梦境的主人……
是苏离！
可怎么可能呢？她的记忆里从没有这样的片段。而梦境中属于人的条件，是记忆。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可无论怎样寻找，她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她真的忘记了什么吗？
祁渊看着苏离的痛苦神色，心头不由得紧了紧。
下一秒，他拉起了苏离的手，往镇子里的深处走去。
如果这是梦，那尸体为什么会有温度？如果这是梦，那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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