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尖，偶然发生，却又挥之不去。
祁渊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忽的轻轻蹙起眉，又忽的放下。
总之那块白玉，是关键！
盛沂此刻全然看不见两人，只是将手中摩挲着的玉时而攥紧时而又松开，嘴唇也是如此般纠结的轻抿着，她那双弯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一朵水芙蓉花，不眨眼睛，血丝悄无声息的爬起，但也只是细微一点。
苏离靠得近，看见盛沂的一双手白了又青，她从未见过她的这般模样。
盛沂手里的白玉被掩得严实，看不清纹路和形状，但这玉又十分特别，周身绕着一股引力。
倏地，被云蒙住的月亮忽的散发出光来，那一池清澈的湖水被裹上了月亮的影子，平静的池面上毫无波澜，就连盛开芙蓉花也因为无风而没有轻晃。
那池水中映着的月影，是圆的。
这天，是十五。
看到这里，两人心里顿觉，原来这一场幻境，竟也是拼凑起来的。
倏地，那水中的芙蓉花无风自动，下一刻，身上像是裹着细碎的光影，在静谧的水中，骤然化成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而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点，身上的水痕尽数流去，墨色的长发如蜿蜒绵亘的流水，两道弯眉点掇，举手投足间富有一股清丽之色。
这恰恰是那一刻，苏离看见盛沂的嘴角微微一搐，下一秒，又逐渐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忽的，她微微一笑，温柔之意骤然涌出。
那由芙蓉花衍生出的妖精也还之一笑。有那么一瞬间，苏离竟然觉得她们两人一模一样，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动作，笑容，又或者是更多。
苏离大睁着眼睛，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话说，为什么这个水芙蓉花妖她会觉得很眼熟？
“盛姐姐，你来了。”那妖精突然一笑，苏离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意味。
盛沂“嗯”了一声，依然一副很温柔的样子，她唤了声面前之人的名字，“常湘。”
！！！常湘？
苏离的心里骤然间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如此说来！
“盛姐姐，你约我在这时候是要做什么吗？”常湘是一只水芙蓉妖，修行了几百年之久才修成了人形，谈何容易，而她对于面前的这位前辈，是又尊敬又欣喜。
当然，常湘对于盛沂这个前辈，也不止是这点意思。
“你喜欢子期？”盛沂的语气有些颤抖，可常湘察觉不到。
“嗯，我今天和他说了。”常湘是在一年前化形的，而她在化形的第一天，遇到的人就是子期。
“他说什么？”话音刚落，就被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堵住了嘴。
“他说他喜欢我啊！”
盛沂的手中又紧了紧，连着那白玉一起。
“为什么？”盛沂的手连着身体一起颤抖，但也只是轻轻的幅度。
“我也不知道，但喜欢就是喜欢，这种事情不会变的。”常湘顿了顿，蓦地望向面前的盛沂，倏地脸色一变，“盛姐姐？你……”
话音未落，忽的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一柄长木剑直直地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上边汩汩地流着血，顿时间常湘的瞳孔骤缩，浑身僵硬，“为什么？”
盛沂的声音冰冷，还想就行了充斥着不屑，“人在濒死的时候总有很多的话，因为他们不想死不冥目。常湘，我永远记得这个名字，在你的上一世，你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常湘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清楚的知道她的伤痛，她的元神在一点又一点的寂灭，她的嘴张着，沉重的呼吸声背叛了她，眼泪流满了脸颊，可是她却疼得说不出话。
盛沂看着眼前的场景越发觉得痛快，于是她攥紧了手里的木剑，如今她的修为，已然不会惧怕这样的东西，“因为我也喜欢他。我喜欢他喜欢了几百年，人还能有多少的轮回，可是他的每一场轮回都有我的参与，当然，也有你。”
她的眉眼向上抬了一点，露出的全是狠戾的光，但这其中，却夹杂着几丝痛苦，“第一世，你同他成了亲，我只觉得是我们缘浅，后来我放弃了，我也一度祝福你们。第二世，我很幸运，因为是我先遇到了他，他知道我是妖，但是他还是同我成了亲，恩爱夫妻，你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称呼吗？”
盛沂的表情已近乎疯狂，“但我们成亲后的第三年，你出现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你一个陌生人，怎么会夺走他的心？凭什么夺走他的心？但他还是走了，他和你一起，在我五百岁生辰的那晚。”
那天夜里，雷雨大作，盛子期知道盛沂害怕这样的雨夜，可是那一晚，他不在家。
他为什么不陪着她？
盛沂突然起身翻找那些被盛子期收起来的捉妖器。
他承诺过要保护她，为什么又不作数了？
“如果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会亲手用你的那柄桃木剑杀了你。”
猛然间，堆杂的衣物之下，一柄桃木剑映入眼帘，那上面还未消失的气息震得盛沂全身一抖。
妖怪都不喜欢这种东西！
盛沂的心一横，双手握住了那柄桃木剑，像是遭到了反噬，她的手心也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疼痛，可是这样的疼比不上心上的那道。
她拖着长剑往外走去，天雷一道又一道落在身上，刺骨的疼，但又像是在骨头里渗出的一样，她一次次地倒下又一次次地站起。
终于，她走到了……不对，应该是爬到了那座离家里好远的屋子，那个时候，劫数已经过了一半。
她在透过那扇窗子之前，心里装的还是善。
但世界祸事难料，猛然一剑，刺穿了用竹子建成的房屋，也刺穿了一个温热的胸腹。
盛沂浑身血淋淋的踏进了那间屋子，只听那人无力的靠在墙边，拖着汩汩的血迹，问：“为什么？”
只见另一人的样子惊愕，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大抵是因为对不起我，盛沂在心里狂笑，她从没有这样过。
最终，那柄桃木剑也刺穿了盛子期的胸膛，盛沂盯着他，喃喃说道：“如果没有她，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是一对平凡夫妇。如果没有她，我的心里是不是就不会生出执念。”
听到最后，盛子期猛然一愣，可还未来得及说话，那柄桃木剑却倏地抽出。
盛沂走了，那晚的雷雨并没有停下，反倒是越来越凶。
自此之后，盛沂便有了执念，成了魔。
常湘在盛沂的话中恍然一愣，但越是这般，越是觉得不公平。但这样的感觉却好像始终无法形成恨意，会不会是她的上一世，真的做错了？
“这一世，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凭什么要喜欢你？”她好像是在呓语一般，声音苍白而又无力，随后又像是充满了希望一般，露出了笑容。
那个笑容真是熟悉，像及了第一次见到的常湘。到现在，已然分辨不出到底是盛沂，还是常湘了。
“但其实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因为你是妖，若是将你的元神连同灵魂一起扼杀掉，这样你就没有下一世了。如果这样……”
子期永远是她的！
倏地，盛沂将手中的白玉凌空而起，活生生的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常湘体内的灵魂抽出，全然吸进那通体洁白的白玉之中。
那是！
祈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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