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章绯红的魔女
“他那是什么意思？”我问。
“啊？”诺曼有点不耐烦。
“他说夏洛蒂是……”
“背叛者。你指的是这个吗？”他抢过话去，一点也没有尊重我的意思。“他说得没错啊，夏洛蒂曾经可是魔女的徒弟。”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她父母死后就一直跟魔女住在一起。她跟魔女生活，跟魔女学习魔法，跟魔女做些丧尽天良的坏事。最狡猾的还不在这儿，她贪图父亲的荣华富贵，竟然为了标榜自己的正义而跟魔女划清了界线。你见到她那仇恨魔女的疯样了吗？她害怕别人怀疑她的忠贞，不惜痛斥将她抚养成人的恩师。虽然魔女不是什么好货，但是她更是连渣滓都算不上。”
诺曼嫌恶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飞出去的碎石粒在地上翻滚弹跳，隐没在远处的沙坑里。
“夏洛蒂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是为了自己，她什么都可以出卖，也只有父亲这个笨蛋才会被她迷惑。你愿意就听一些，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反正她就是没法让你交出整颗心去信任的人。”
那她为何要将我召唤而来？为何要告诉我魔女的真相？她全然可以用谎言来欺骗我，好哄得我去为她卖命。她是真心地恨着魔女，这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然而她也确实隐藏了些什么。夏洛蒂竭力向我塑造魔女的丑恶，一定有所用意。然而退一万步讲，夏洛蒂是因为乖戾的性情阻碍了她的判断，但是哈代是为什么呢？叫我去怀疑夏洛蒂对于讨伐魔女有什么好处呢？他此次前来找我谈话，为的就是叫我铁了心去当好将军，甚至不惜恐吓我。他不像是会为了个人恩怨而去扰乱大局的人，漫长的岁月几乎让他丧失了天生感性的部分。唉，每一个人都叫我捉摸不透。
“别发呆了，好小姐，开始练习吧。要是教不会你，天知道哈代会如何惩罚我。”诺曼踢了踢我怀里的圣剑，催促道。哈代让他接了一个沉重的担子，这叫他对我的态度愈发差劲了。
“我好像拿不动它。”我坦言。
“做给我看一下。”
我照做，然而在除去剑鞘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我无法单手将剑给拔/出来。
“蠢货，我来！”
诺曼将剑给抢了过去，也许他在和莱安抢玩具时也是这样毫不留情。只听“刷”的一声长剑应声而出，笔直的剑锋释放出割裂皮肤的寒气，剑尖闪烁的那一点炫目的高光宛若将军帽上的翎羽，剑的名贵和品质尽在不言中，我意识到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
“给。”
诺曼将剑柄递给我，我不敢冒然去接，不需要太多力气我就能回忆起握住圣剑时那股异常的压迫力。也许得在脚上下点力，就像举重一样，我想。于是我决定试试。效果显著，我快要成功了。圣剑摇摇晃晃地带着我的身子东倒西歪，但是没有掉下去，它稳住了！我将它扛了起来，我成功举起了它！
可惜诺曼没有品尝到我内心的喜悦，他眉间的皱纹陷得更深了。“这算什么？你是在逗我吗？”
我飞快地摇摇头。
“那说明你确实够差劲的。”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句抱怨的话咽了回去。
“手臂，多用用手臂！”诺曼用他的剑柄敲着我的手臂，“肩膀要使上劲！别像没吃饱饭一样，你是不长骨头的吗？对，就这样，抬起来，抬起来，我叫你抬起来啊！饶了我，小姐，你不能多用点力气吗？”
诺曼暴跳如雷，被他像奴婢一样使唤来使唤去的我更加轻松不到哪里去。圣剑颤颤巍巍地握在我的手心，犹如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只要稍微分散一下心思，它就会轰地砸到地上，将我炸得尸骨无存。简直要人命，为什么我非要受这番苦不可？
“得了得了，把剑放下吧。”诺曼一手扶额，想着怎样趁早打发我。“是哪个愚蠢无比的家伙提议由你来使用圣剑的？”
“我要这个就行，谁叫我是弓箭社的社长呢？”小叶抚着手中皎洁如月的银色长弓，爱不释手。“圣剑就给琉佳吧，救世主的角色果然还是要美少女来当才行啊。”
这是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事，而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小叶会担当刺杀魔女的最终人选。是啊，这太荒唐了，一向被委以重任的都是小叶，我哪有资格去与她争呢？她威风凛凛的英姿就像是一名真正的骑士，纯黑的铁血宝剑仿佛天生就是为她而打造的。圣剑应该属于她，我连她的陪衬都算不上。
“那么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双目通红，沙尘不住地灌入眼中，要将我刺瞎。“小叶比我更适合，为什么我也站在这里？我不是不需要的吗？既然小叶可以杀死魔女，那就让我回去啊！我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这里！”
我至今不明白小叶的用意是什么，她只是想使弓吗？她难道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用剑吗？她难道没有意识到我会因此而丑态百出吗？我陷入了一片混乱，愤怒混杂着悲哀，我该怎样做才好？
风止息了，蜂扰的杂音在我的耳边散去。尘埃落定，视野清晰起来，蔚蓝的天空终于将它真正的身姿展现在我们眼前。然而明白人是不会因此而感到欣喜的，此时的宁静意味着一场更为汹涌的风暴会在不久的将来光顾这片土地。今天，恐怕会有暴风雨吧。
“你……你干嘛吗？既然夏洛蒂将你召唤来了，那总是有意义的……嗯，应该是有意义的。”诺曼变得吞吞吐吐。一到要紧关头，他立刻退缩了。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琉佳。”
是莱安的声音，他正向我们走来。黑色的皮靴踩在松软的黄土上，脚步声婉转悦耳。
“莱安，快来帮帮我，我拿她简直没辙。”诺曼立刻跑上前去诉了一肚子苦水，这时候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救星。
“我来替你吧，母亲叫你过去。”
“感激不尽，我们的母亲大人有着天使的善心。那她就交给你了，别再还给我。祝你好运，哥哥。”随后他便脚底抹油，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眼眶红红的，被诺曼欺负了？”莱安温柔地问。
“这个……我……用不来。”我说得委屈极了。剑柄抵在胸口，磕得我肋骨疼，但是也暖呼呼的。
“这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莱安弯下腰，让我好好看着他的眼睛。“我可没听说过刚入伍的新兵就能够上战场的，他们有的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真剑。你不比他们差，只是缺少训练罢了。”
“不用安慰我。”
“嗯？不相信我吗？”他咧开嘴，露出了半截洁白的门牙，“我教你一些窍门吧。虽然当不了合格的战士，但只是使剑还绰绰有余。你现在能将剑举到什么样的高度？”
我示范给他看，手扛在肩处，而剑尖却掉在了膝盖下面。
“不是做得挺好吗？”
“这样可没法砍到魔女的心脏。”
“但是至少能砍到脚了，不是吗？稍微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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