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相怜
天顶黑色压抑,靠在门柱前的秋冥只听到了自己细细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屋内屋外一片死寂。
三天三夜过去了。
门从里面打来了,陈四冷淡地别过秋冥,衣角擦着秋冥的外袍,“你叫她伤得那么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现在知道急了?”
秋冥整个人被陈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耷拉下头,“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陈四毫不客气地撞开挡路的秋冥,“你让开就可以了。”
从敞开的大门里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陈四转身往屋内走去,她挑眉看了一眼落在在自己身后的秋冥,“怎么又不急了?”
秋冥脸色来回变换,究竟也是在他身边重伤如此,愧疚先贯穿而来,“先进。”
“哎呀呀,你终于醒了。”陈四带着轻快的脚步,南瑾陌并不认识眼前的陈四,陈四见她想要撑起下床,赶忙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压下,快速的拿过一叠草席垫在南瑾陌的身后,“你的伤虽说缝合上了,但是你还不能剧烈运动。”
南瑾陌也不嫌弃简陋草席,直接靠在草席之上,盯着自己的左腹伤口,那里由黑线密密的缝合在了一起,她明白是眼前这身穿长袍的女子救了自己。
“谢谢你救了我。”
听到眼前浓丽潋滟的少女朗声夸赞着,陈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估计没人能抵挡住她眼前这个明艳少女的攻势,“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我喜欢你。”
陈四朝南瑾陌伸出手,她喜欢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女,“我叫陈怡桢,家里排老四,所以大家习惯叫我陈四。”
南瑾陌反手握住陈四的手,善意从陈四温热的掌心传来,让暖意从手心传入南瑾陌的心底,“我叫骆梨,有个大我三岁的哥哥。可惜他死了。”
陈怡桢的手一僵,“我二哥也死了。”
相同的坎坷命运把两人的心贴得更近更紧了。
南瑾陌用手挡住小小虎牙,“看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以后得做闺中密友的。”
陈四坐在南瑾陌身旁痴痴地看着南瑾陌大病初愈的笑颜,伸出小指要同南瑾陌拉钩,“一言为定!你笑起来真好看,明明你这么好看了,干嘛要替人挡刀。”
都是臭男人害的。陈四心里恶狠狠咒骂了一句。
听陈四替自己打抱不平,南瑾陌开口为秋冥辩解,遂即伸出自己的小指同陈四拉上了勾,“我也是一个不小心,撞上去的,和他无关。”
“哎呀呀,我又没指责你郎君,你就这般护犊子了。你们两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人呢?”南瑾陌这才想起同她一起坠落下来的秋冥,她收回拉钩的手,撑起身往门外张望。
陈四笑盈盈的站起身,“瞧我这忘性,他估计还站在门外呢,看你并无大碍,我这就叫他进来。”
“骆阿梨,你得按时服用,还能恢复得更快些。”陈四不知从哪掏来一个石碗,把骨瓷瓶往碗里倒入,银色的液体顺着碗沿而入,陈四递给南瑾陌,“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生龙活虎地。”
银色的液体在碗内徐徐流动,南瑾陌盯着那摊银色的浆液,“这是什么?”
“你昏迷期间,我已经给你服下了,你对这东西并不排斥。“陈四双手搁在膝上,一副乖巧懂事想要获得认可的神情。
南瑾陌用舌尖小心地吮了点碗沿,“这什么味道都没有呢。”
陈四开心的告诉南瑾陌,“这是鲛人的灵魄,是能够让人恢复精力,甚至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东西!”
南瑾陌捧着石碗,“这灵魄珍贵,如此浪费,实在是使不得!”说着连忙把石碗推到陈四手里。
陈四小脸一垮,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位知己,“你是不是不愿意同我做朋友了?”
南瑾陌连忙摇摇手,”陈四,我愿意与你当朋友的。可你实在太浪费了。“南瑾陌往碗里又瞅了瞅,里面的银色液体如砂砾般粘稠搅动着。
“我就知道你那位郎君瞒着你了。”陈四忿忿道。
郎君?南瑾陌的脸忽地烫了起来。
陈四看南瑾陌的脸渐渐的白里透红起来,以为是灵魄立竿见影的效果,陈四语调轻快上扬。
“我本受奸人杀害,都是我二哥想到了救我的办法:便是与鲛人做了交易,鲛人用灵魄换双腿。
骆阿梨,你知道鲛人本就长生,所以灵魄取其寿命和精力的十分之一都能够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南瑾陌抿了抿嘴,盯着陈四,“那这灵魄也能让死人复生吗?”
陈四摇摇头,“灵魄只能延缓寿命,死人阳息已尽,使用不了的。”
陈四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中多了几分警惕,“骆阿梨,你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想要让死人复生吧。”
南瑾陌双手捧着石碗,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期望眼神,像只不断乞怜摇尾的小奶狗,“倒也不瞒你。”
陈四对南瑾陌的表情完全失去了抵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就是了。”
“海底有颗长生树。想必你也是见着了吧。”
“见是见着了,可不知道怎么才能上去。”
“待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这海底藏着的秘密。”陈四眼角上挑,神采飞扬,“也算是我送你的一份见面礼。”
“可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给你的啊。”南瑾陌见陈四站起了身,打算离开这里。
“你的到来就是最好的礼物。”陈四哗啦地拉开了门,对外面厉声质问道,“偷听他人墙角,非君子所为!”
门外响起秋冥极其不悦的声音,“对你这神棍,可用不着以君礼相待。”
南瑾陌捧着石碗,却看见秋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接上了南瑾陌困惑的眼神。
大梦初醒,还尚未脱离懵懂无辜的的清澈眼眸把秋冥的那股盛怒从头到脚的冲刷了一道。
眼前的少女还是明艳灿烂,她眼睛水润又明亮,浓密的黑发如海藻般披散开来,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她朝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眉眼弯弯对他笑起,“秋冥。”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迷失在了她的笑颜里了。
而他一个毫无感情、感触的人在见着从濒临垂死再到重获新生的南瑾陌时,那股惊慌、恐惧、无措,悔恨,欣喜,渴求还有更多他甚至形容不了的情感从夹缝中迸溅而出。
这些情绪、情感如狂澜骤雨把他所有尘封已久的感触冲刷席卷上岸,使他这个无情无义的人重塑上了斑斓的情感,他不再麻木不仁,浑浑噩噩。
是她让自己如获重生。
而这份对南瑾陌的爱意在他心底已昭然若揭。
南瑾陌看秋冥傻愣地站在那里,“你怎么了?”
秋冥几步上前来,紧紧地搂了搂南瑾陌。“臣本无意冒犯国主,还请国主恕罪,多谢国主的救命之恩,臣愿为国主舍生忘死。”
南瑾陌手中的石碗被秋冥的身体死死压住,她不大明白为何沉寂淡漠的秋冥,怎么会突然激动。
南瑾陌勉强推了开秋冥,“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跟前了吗?你这人怎么一会喜一会悲?”
秋冥脸色泛红,是大悲大喜过后的隐忍。
门口传来陈四嚣张的声音,“男人,你下手轻点,我的病人还没有痊愈。”
秋冥被陈四挑衅,他随意坐于南瑾陌身旁,伸长手臂把南瑾陌轻轻一揽,挑衅着,“她是我娘子,你管不着。”
南瑾陌察觉到两人间明显的敌意,思索着这两人在她昏迷期间是有什么过节?
南瑾陌蹙眉,小声嘟嚷着,“你瞎说什么。”
可这声在秋冥听着不就是亲昵撒娇吗?秋冥心头荡漾,大手按在南瑾陌的小手之上,“我家娘子害羞,圣女见笑了。”
接着秋冥强势捧起南瑾陌的脸,压着声音,“冒犯了。”
随后他扭头对站在门口的陈四大声疾呼,“我与娘子的感情甚好,你看好了!”
他捧着自己的脸的手不仅在抖,还渐渐的浸润出了汗,他分明是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良家子弟,还非要为争一口气,做出如此出格之举,这男人实在太过好笑。
南瑾陌才没这个好闲心同这心虚的男人配合,狐假虎威一出戏,抬手“啪。”
她用并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掌给秋冥的脸颊扣上一个五指印,秋冥骇然不止,“娘子这是为何?”
陈怡桢捧腹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友,真是厉害!”
南瑾陌的身体还未痊愈,劲不过使出十之一二,打在脸上不痛不痒,秋冥对此举感到颇为意外,这南瑾陌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他这个百姓点灯,她亲他就可以,他亲她就要挨揍。
秋冥心疼不已,拉起南瑾陌的双手,往手背吹了吹,“手打痛了吧。都怪我皮糙肉厚,伤着娘子的手了。”
南瑾陌僵在那里片刻,不就是作戏看吗?谁还不会?她从秋冥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搭在秋冥的脸上,“你脸那么好看,误伤在你脸,可疼在我心。”
秋冥脸色变化,情绪纷杂。
陈怡桢感觉到了这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原本打算等骆梨身体好些了再拿出来的见面礼,“哎呀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保证阿梨感兴趣。我先去准备准备,阿梨稍后见。”
看着陈怡桢兴高采烈的离开,秋冥的目光又回到了南瑾陌身上,“你说你叫骆梨了?”
“我都成你娘子,还不许我叫自己骆梨?”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看来国主已是无恙。”秋冥若有所思的站在床尾,笑容甚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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