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年（上）

梁立宵听他们唇枪舌剑，很是有趣，只是小罗已经窘迫不堪了，就出声“息战”，“小罗，你是说不过斯竹的。我倒是早就领教过了，根本不敢得罪她，你怎么反倒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呢？”

        小罗愤愤地点点头，不再吭声，神情却是不服的。

        王斯竹笑了笑，道：“我就喜欢小罗这点，不然都像你，哪里还有人跟我说话？”

        梁立宵无奈地摇摇头，说：“小罗，我下车后，麻烦你先把王小姐送回家，然后把我昨晚的衣服送去洗干净。”

        小罗点头答应。

        转眼到了年底，应歌迷强烈要求，王斯竹已经筹备要为梁立宵开几场演唱会。

        王妈妈先前同意女儿帮梁立宵，本是存了一点私心：梁立宵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得好不说，举止心性也是没得挑，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女儿抽些时间跟着他培养培养感情，不想这经纪人的工作却颇为烦心，两人却没有一丝进展。

        一来怕女儿白累一场，二来王父的律师事务所也越来越忙，急需王斯竹回来帮忙，于是王妈妈已经劝过好几次，希望她不要再做梁立宵的经纪人。

        王斯竹有些不高兴，实在听得多了，终于在王妈妈不知第几回念叨时回答：“妈妈，当初是您劝我去帮立宵的。现在要是我撇开手，您让他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帮手？”

        王妈妈叹气：“我先前不知道做这事这样伤神。要是早知道，管你梁伯母再怎么恳求，我哪里会舍得你去做。”

        王斯竹也知道妈妈是心疼自己：“妈妈，我现在只是帮爸爸打下手，并不吃力。反倒是立宵，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种暴露于人前的工作一个不留神，真的是万劫不复的。我要想放手，至少得等立宵稳定下来。”

        王妈妈见女儿态度坚决，知道她从小的个性，只好又叹口气：“难怪他父亲坚决反对，以至于都不认他了。好吧，你自己要是实在做得吃力，不要碍于颜面，只管跟他请辞就好。”

        王斯竹哪里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点头说：“我有分寸，您不用担心，您的女儿难道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吗？”

        把王妈妈送出房门，王斯竹又开始准备策划。

        年关将近，各大歌曲颁奖典礼纷纷尘埃落定，梁立宵在歌坛闯荡两年，大众口碑不错，却还尚未赢得评论界的认可，依旧“颗粒无收”。

        除了跨年晚会的一个邀请，再无露脸的机会。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这样的业绩几乎是惨淡的。

        叶司就不同了，大大小小的歌曲颁奖典礼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几乎所有的热门金曲都出自他的名下。有的媒体报道，歌坛的今年是当之无愧的“叶司年”！

        自己用心做出的音乐却没有得到业界的认可，梁立宵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庆幸的是，不时会收到热心歌迷的支持，诸如“你写的歌深深打动了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触动内心的歌曲了”之类。

        梁立宵深知这些充满溢美之词的赞美是王斯竹筛选过才传到自己这里的，不然怎么会都是一壁的赞美之词。不过，有人能真心欣赏和喜欢自己的作品，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一个搞创作的人欣慰的？

        在王斯竹的精心策划之下，演唱会得以顺利进行。

        演唱会上表演的都是梁立宵出道两年来的歌曲精选，在舞台上演绎自己的作品，唱到动情处，也会随性改动。

        台下的歌迷对梁立宵报以炙烈的热情，场馆里每每呼声雷动，像要掀翻馆顶。

        梁立宵感受着歌迷的热情，又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在歌曲中回报听众。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在这一来一往之间，演唱会的气氛越炒越热，双方都被彼此深深感动了。

        几场演唱会下来，梁立宵在歌迷心中的形象越发地好了，口耳相传之间，歌迷数量比之前又有增长。

        这种现象是令人欣慰的，多少弥补了歌曲颁奖典礼的缺憾。

        新年马上就到了，跨年演唱的准备是今年最后一项重要安排。梁立宵想起几场演唱会上歌迷的热情，暗下决心，要好好唱一支歌回报他们的支持。

        邀请梁立宵的跨年晚会是由几大公司出资赞助收视最高的电视台举办的，规模盛大，按邀请嘉宾的阵容来说，无疑是今年跨年晚会的最高规格。

        主办方给出的节目单上毫无疑问也有叶司的名字，而且是零点压轴。不知道出于怎样的考量，梁立宵排在叶司前面。

        到了跨年晚会当晚，梁立宵一心静待自己的表演时刻到来。由于表演时间已经近于零点，前面有大段时间空闲。梁立宵想好好放松，权当自己也是来看晚会的观众，无奈还有表演任务在身，心总是悬着。

        王斯竹知道这种等待的煎熬，就拉了小罗和他闲聊。

        梁立宵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感激之余有些过意不去，“你们在新年夜还得困在我身边，对不住了。”

        小罗摇摇头，“这是我份内的事。”

        王斯竹笑起来，“立宵，多做一些好的作品出来，以后多发小罗一些薪水。”

        梁立宵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恩，确实。不过斯竹，你确定不包括你？”

        两人见梁立宵想过才答，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话，等听他说完，才知道他在戏弄人。

        梁立宵忍不住笑出声。

        小罗也笑了，“梁先生，王小姐可是领着双份薪水的，就算不领这一份，也无妨吧。”

        梁立宵“哎呀”一惊，“小罗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我不但得给你们加薪水，而且得多加些。要是我这里薪水太少，怎么能留得住人？”

        彼此开玩笑，为的就是一笑置之。

        王斯竹想起王妈妈的话，反而笑不出来了。

        梁立宵见她一反常态，悄悄把话题引向别处。

        时间流逝，不觉已快到十二点。

        三人见快到上台时间，停了说笑。梁立宵又开始暗暗回顾要唱的歌曲。

        突然，三个戴着工作牌的人急匆匆闯进来。

        在这种关键时候，工作人员焦躁的神色传递出的信息无疑是扰乱人心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王斯竹看清来人，当前一人是此次晚会的制作人，另一人是副导演，还有一人是策划。这样的三个人同时出现，果然是出事了。

        制作人两鬓已经沁出汗珠，还没站定，话已出口：“王经纪，叶司赶过来的途中出了点事，赶不上了。我们过来想请eric加唱一首，帮我们填一下场。”

        王斯竹、梁立宵和小罗三人互相看了看，小罗轻轻地朝两人摇了摇头。

        王斯竹略一沉吟：“张制作，你也知道，立宵和叶司……”

        没等她说下去，制作人已经出声打断，“王经纪，eric的难处我们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现在是箭在弦上，要是没有人填场，12点前就会空出4分钟。”

        副导演也开口道：“12点后面参演的人我们也看过了，没有合适的。救场如救火，要是真的空着没人上台，这场晚会可就砸了。”

        梁立宵正要说话，王斯竹沉着脸摆手制止他。

        副导演跺了一下脚，转头看向策划，“孙策划，你怎么说？”

        孙策划拧着眉头，焦灼地劝，“我明白你们的顾虑，还请帮帮忙，现在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本来叶司有两首歌，现在我们让eric前面的胡枫加了一首。另一首eric的《畅快》时长正好，又应景，我们也有现成的伴唱带。王经纪，你看？”

        王斯竹见形势逼人，硬是推掉以后就没办法再和对方合作了，但要是答应下来，惹出乱子怎么收场？毕竟电影节的前车之鉴仍旧令人心有余悸。

        梁立宵哪里不明白这些，问道：“我想知道叶司为什么来不了？”

        孙策划张了张嘴，面露难色，转头看向副导演和制作人。

        副导演胖胖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只憋气的河豚，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打破了他原本的可爱。他呼呼地喘着气，嫌弃地看了孙策划一眼，先对王斯竹说：“王经纪，能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吗？我想单独和eric谈谈。”

        王斯竹略一思忖，对小罗说：“你先出去，有事我叫你。”

        小罗一脸担心，看了看梁立宵，又看了看王斯竹，不情愿又无奈地走了出去。

        “我必须留在这里，”王斯竹和气地说，“如果我不能参与接下来的谈话，那么立宵也不能改变他的既定流程。”

        副导演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张制作一眼，随即对孙策划使了个眼色。

        孙策划赶忙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递给他。

        “这是一份保密协议，你们先签了它。”副导演把那两张递给王斯竹。

        王斯竹接过来，逐字看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一份，然后又从头看了第二份文本，确认两份的内容是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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