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糊涂一点
随着拍摄的进行，他们在剧组的时间越来越长，陈铭逐渐发现自己已经不大看得懂穆初然了。
穆初然和叶寒晨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总是躲在叶寒晨的庇护之下嬉笑打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活脱脱一个小霸王。他们这些师兄也都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觉得有趣，又有叶寒晨的关系在里面，对她都很和蔼温柔。她又擅长卖乖，虽然并没有卖过这样的人设，可是大家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乖乖的，陈铭也不例外。
可是如今叶寒晨这个样子不留情面的离开，大家都以为她会发狂发疯辱骂指责，毕竟以目前为止的舆论所来分析，她绝对有理由这样对他，可是她却并没有。
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和那天面无表情的听完那首《惊世骇俗》一样，镇静的让人有些害怕。陈铭担心她不把情绪发泄出来会憋出事情来，想和她聊聊天疏导疏导，但是这位小祖宗却总在他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的引出主题之后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并不需要。
可是看她一天一天憔悴下来的容颜，怎么可能真的不需要？陈铭对她的愧疚感也与日剧增，到后来倒像是对穆初然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和她碰面，躲躲闪闪的。
久而久之，风言风语渐起。早在穆初然和叶寒晨上一次分手和复合的间隙里，陈铭和穆初然就已经因为关系过于亲密而被广大网友吃瓜讨论。只不过那时陈铭和江雨悠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穆初然也刚和叶寒晨分手，大家也就视作这四人私交甚好的见证。可是这一次显然不同，一是陈铭“献殷勤”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就连江雨悠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她倒是先享受了，二是穆初然这次是感情破裂的受害者，叶寒晨做的实在过分，也有很多人心疼她。陈铭把那些言论看在眼里，却一直没放在心上。
这天剧组收工，大家集体坐车回酒店。陈铭和穆初然是最后上车的，坐在同一排，都戴着耳机保持沉默。忽然陈铭手机震了震，他低头一看，是穆初然的消息。
“铭哥，你不用这么关心我的。”
陈铭一怔，扫了眼身侧的女孩，也发了消息过去：“这是我的自由。”
“可是雨悠姐不会有什么想法吗？她不是……怀孕在身？”
他一愣，没想到穆初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接着就看到她继续道：“……虽然悠姐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但是这种时期，还是……”
她没有继续下去。陈铭看着聊天界面半晌，还是打下了一行字。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你会怎么样？”
“等啊。”
陈铭一惊，抬头看了眼她。穆初然正在把手里的手机放回口袋里，见他看了过来，扯了个笑。
陈铭心里猛地一抽。
一声“其实……”已经溢到了嘴边，却迟迟没能脱口而出。这不是穆初然的等级能够接触到的指令，她和叶寒晨的家事也不是陈铭他可以掺和的。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告诉穆初然真相的机会。
叶寒晨和陆沉在境外苦苦挣扎，委曲求全的做戏完成任务。本该去的他却在这里过着安逸的生活，万一这一泄密导致任务失败，陈铭怎么都是罪人了。
他看着身侧的女孩，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直身为技术管理层的他，终于也感受到了一线官兵执行任务时的痛苦与煎熬。明明自己干的出生入死的事情，明明自己并没有要这样，却不得不为了任务而伤害自己的至亲。实在是有些残忍。
陈铭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吸了吸鼻子。他自嘲的想着，是不是年纪大了，连玻璃心的毛病都出来了。
这次的电影选在A市一中拍摄，刚好是陈铭段瑞共同的母校。算算时间，他们都已经从这个学校毕业十年有余，此刻回来取景，早已是物是人非，只余了那些景色犹在。
他们俩感怀伤秋，翻着老照片一边怀念自己的高中时光一边想着怎么还原以前的景象。穆初然在一边看着，忽然冒出来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还原呢？”
陈铭一愣，抬头看她：“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这是朱慈和秦思逸的故事，让他们的故事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生，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原因很简单，”段瑞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因为《春实秋华》，本来就不是小说。”
“啊？”
“它是回忆录。”段瑞看了眼穆初然，“是真实的、发生在这个地方的故事。我们现在在做的，只不过是将它还原。对于我们来说，艺术从来都是源于生活的。特别是小说，除了名字是假的，剩下的里面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存在的。”
年轻的名导演看了看自己的手稿，翻了翻被做了许多标记的剧本：“或许这本电影里，远远不止百分之八十吧。”
“若衎若衠吗……”穆初然也愣怔着翻了翻手上的剧本，看着编剧一栏出神，“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确是A中的……”
段瑞耸了耸肩：“对啊。当时他和他女朋友的故事，可是响彻了整个A中呢。”
“你认识他？”穆初然一愣。
“是啊。”段瑞还是意味不明的笑着，眼神看向了陈铭。男人面不改色的喝了口茶，放下了手里的照片：“你该去和校方交涉了吧？”
穆初然在段瑞起身离开后坐进了导演椅，看向了陈铭：“为什么刚刚学长看你？”
“你别忘了，我高中的时候，和段瑞是一届的。”陈铭站起身来，走向了段瑞离开的方向。穆初然挠挠脑袋，总觉得刚才段瑞那样子的眼神，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只不过她早就过了这么八卦的年纪，现在也不是她无忧无虑开心吃瓜的心情，她也没再去想这个问题，继续看着自己的剧本。
她也算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搞得很通透，也真的没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还是糊涂一点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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