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太皇太后带俩人回了自己的永寿宫,又命人去把玟帝请来。
如意好奇地打量,这里比她到过的任何一间房子都漂亮,窗户上,门栏上,到处都是金色银色的大鸟,长长的嘴巴细细的腿,如意在书上看到过,那是鹤。
太皇太后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坐在椅子上,两边的宫女小姐姐给她打扇子。
除了眼睛一直盯着她。
【大哥哥!大哥哥!】
【昂?】086百无聊赖地应了。
如意:【你这个老朋友,为什么总盯着我呀?】
【因为你长得像她——】
086的声音戛然而止,如意像受到极大震惊,【我像她吗?】
她那么老,那么多皱纹,怎么可能呢?如意的小身子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086心说好险好险,差点就把重要信息说出来了。作为系统倒也不是不能剧透,这要是遇见它瞧得上的宿主,一见面就会给人家把整个剧情倒个干净,并指出最佳路线,以协助优质宿主早日完成任务。
所以086的评价都是五星好评和负分差评交替出现,成为系统排行榜上的一道独特风景。
至于如意这种小芽菜,当然是不配知道太多的。
086恶狠狠地说:【像!怎么不像?等你老了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了,说不定还没人家漂亮呢?】
【哈?】如意绝望,小小的年纪还承受不起这种打击。
086很满意她的反应,接着说:【你知道她为什么看着你吗?因为你漂亮呀!这种老太婆就是专门吸你们这些漂亮小孩阳气的,等她把你吸干,她就会变得年轻漂亮,而你呢,就会变得跟她一样老,满脸皱纹!】
如意听得毛骨悚然,头发都竖起来了,转念一想,不对,【刚才那个二公主她为什么不吸呢?她不是比我更年轻?】
【她她还没长大呢!等她长大了也要吸的,老太婆专门把小孩子养在皇宫里,就是为了等他们长大好吸阳气。】
太吓人了,如意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怎么了?”端平公主问,“冷吗?我看你抖了好几下。”
如意慌忙摇头,她哪里敢说是因为可怕的太皇太后呢?小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怎么了?”
如意撒了个小谎,“我、我有点饿了。”
小孩子总是容易饿的。虽然还没有到饭点,太皇太后一声令下,提前布席,上了饭菜,连玟帝都不等了。
如意没想到撒谎也没能走成,上桌后,紧贴着端平公主坐着。
“只知道你带了小孩儿进来,也没提前打招呼她爱吃什么菜,我让厨房每样做了点,都给孩子尝尝。”太皇太后说。
如意哪有心思吃饭,生怕喂饱了要被带去吸阳气,随便喝了几口汤,吃了两块糖醋里脊就闹着吃不下了,跟昨晚的饭量简直判若两人。
对此端平公主点评,“这菜可比我府上的差多了,您宫里的厨子随您的口味,手艺都变差了。下回再来这里蹭饭,得把我们家的厨子带着才行。”
这俏皮话说得属实讨嫌,奇怪的是太皇太后居然也没反驳。
玟帝也到了,穿的常服,韩统领跟在身后,留在二门外守着。
端平公主带着如意朝他行礼,玟帝虽是头一回见到如意,但很快便明白了,“就是这个孩子吧。”
接着又把先前太皇太后问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如意这回是说什么也不敢答了,生怕再来一个要吸她阳气的人,于是垂着小脑袋假装研究自己的鞋,留给众人一个发顶。
玟帝:“?”
端平公主宠溺地笑道:“刚才对着安嫔还牛气哄哄的,这会子倒知道羞了?”
“应该是困了,胧纱,带孩子去我房里睡。”太皇太后淡淡说了句,身旁的宫女便上前拉如意的手,“跟我来。”
如意本能地产生了恐惧,挣扎道:“不去!我不去!”一手死命揪住端平公主的衣服。
“怎么了这是?”太皇太后眉头深锁,刚刚还好好的呐。
端平公主也纳闷,虽说如意昨天也有闹过脾气,但没有这么怕的。都说小孩眼睛亮,会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这后宫阴气重,死的人也多,搞不好还真有!
端平公主不好明说,极隐晦地嘀咕了一句,“许是让圣上龙威吓着了?”
“胡说八道!圣上是天子,她又不是鬼,怕什么?!”太皇太后说:“你陪着去就是,待会儿再过来。”
胧沙领二人到了太皇太后的卧房,如意不敢一个人睡,可怜巴巴地望着端平公主。
这副幼雏的依恋模样把端平公主的心都要融化了,二话不说也脱了外袍,陪她一块儿躺下。
“这下就不怕了吧?”端平公主点点如意的小鼻子,“快把眼睛闭上睡觉!”
如意哪里敢?即便躺下也不敢松开端平公主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生怕自己这一闭上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斗志敌不过睡意,没一会儿如意就开始频繁眨巴眼睛,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迟缓,眼皮吧嗒合上了。
待她呼吸平稳,端平公主小心抽回手,起身回去正厅。
饭菜都已经撤下去了,太皇太后和玟帝对坐喝茶,等她也入座上了茶,胧沙便领着一众宫人退下,临走前还替她们合上了门。
见这阵势,端平公主的心不由咯噔一下,直觉接下来要说的肯定跟如意有关,勉强打趣道:“这是预备商量什么大事呢?竟然也有我的份?”
玟帝看了眼太皇太后,轻咳一声,问道:“这孩子的底细,皇姑你可都查清楚了?”
果然!
端平公主脸色立刻变了,“劝我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明天横竖她得进我的门,我脾气母后你是知道的,便是皇兄在时我也是这句话!”
“放肆!”玟帝还没说什么,太皇太后先训上了,“这几年离了宫越发的没规矩,真当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了?!”
端平公主梗着脖子扭过头去,那动作跟如意没什么两样。
玟帝反倒不好再说什么,“老祖宗方才是看到如意觉得眼熟,所以才有这一问,皇姑不要多心。”
端平公主一脸“唉这就是天意你们凡人不懂”。
“朕已命人去将林阔海夫妇请回,待把这事问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迟。”玟帝说。
端平公主急了,“别呀,万一他们反悔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
“如意和先皇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太皇太后这句话慢悠悠的一出口,端平公主就静了,玟帝似乎也没想到。
“母、母后,呵,这玩笑可不经开啊!”端平公主嘴角抽搐,心想这话什么意思?如意是林夫人和先帝生的?就是说我老公他妹子换而言之也就是我妹子,跟我哥那啥?
好像是有那么一年,先皇巡视江南水灾的时候经过武陵。
于是端平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玟帝的意外也只是一瞬,很快便镇定下来,“原来如此。朕先前派人去武陵秘密查访先皇遗孤,到肖家时,已是人去楼空,只是没想到孩子居然已经到皇城来了,可见是得先皇庇佑。”
太皇太后也点点头,脸上满是唏嘘。
端平公主震惊地看着两人,“你们你们居然早就知道?!”
“唉!”太皇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平日里端着的身子佝偻下去,像是承不起这一身的珠翠。
“年初宫里在查一桩旧案,不知怎么就查到先皇遗物上去了,随后便在他生前最喜欢的一本诗集里翻出了两封书信。”
太皇太后一边说一边陷入了回忆。
负责案件的官员呈上书信时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恳求只能有太皇太后和玟帝两人在场时才交出信件,玟帝虽不明所以,还是答应了。
书信打开,一封是五年前从武陵寄来的,那时候先皇还是储君,看字迹应是女子所写。
信中说二人一别数月,她已有显怀的迹象,算算日子孩子估计会在年前出世。家中哥嫂一直在逼迫她说出孩子生父的身份,女子不从,每日只在房中绣花看书。又问他事情处理完没有,旧伤是否复发,不要劳累之类,自己会等他。
落款是肖盼儿。
从头至尾对先皇的责任和要求只字未提,却句句都是催促。
另一封一看就是先皇的字迹,只写了句开头:
卿卿等我。
当时两人的反应跟今天的端平公主差不多,只是更理智些。
“你皇兄这辈子太苦了,”太皇太后红着眼眶说,“从小体弱多病,好容易熬过来,又要跟弟兄们争。皇位还没坐稳呢,又要应付古玥国的闹腾,唉,为了那个位置死了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啊。”
同·身不由己·玟帝沉默不语。
端平公主:“那干如意什么事?我明明是从林阔海他们手里接的人,怎么就成皇兄的孩子了?总不能是个从武陵来的孩子就是他的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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