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鸣弦
“我们果真心有灵犀。”李欣承笑了一下,“韩鸣弦一直守在北边,调他过去能很快适应西北那边的环境,而且现在北边一直很安静,博格达部落也有意归降,韩鸣弦可以放心的去打桑吉格。”
李欣承贴近了陆亦臣,搂在他腰上的手微微一紧,“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陆亦臣因他的触碰吸了一口气,稍微躲了一下说:“不全,我见过韩将军几面,韩将军身材魁梧高大,与西羌人打最好不过,而且韩将军擅长近身格斗,可以很好的躲开桑吉格的骨节鞭,这是我想选他的另一个原因。”
李欣承看着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陆亦臣,有些心疼,当他听到陆亦臣说到韩鸣弦身材魁梧高大的时候,他的心就跟着揪了一下。
陆亦臣虽是在西北出生,但是身材不如他的兄弟们魁梧,相比有些纤细,又因为面如冠玉,一双明眸如星辰,散尽温柔,与西羌前任主君桑桀尔对战时被嘲笑长得像一个小白脸,引起西羌将士的哄笑。
那时的陆亦臣多少有点年少气盛,听不得半个侮辱之词,尤其是风月场上的风月话,他把怒气凝聚在穿云剑上,当着千万将士的面取了桑桀尔的头颅,一战成名。
不过陆亦臣并未有胜利的喜悦,他开始隐藏自己,带上了面具。
此后,难识庐山真面容。
李欣承知道这是陆亦臣心里的一个结,在对阵桑吉格是也被羞辱,羞辱之词更是难以入耳,但陆亦臣到现在都没有取下桑吉格的头颅。
他凑过去亲了亲陆亦臣,说:“桑吉格的骨节鞭也从未打到过你。”他把陆亦臣慢慢翻过来,面朝着自己,“谢谢你,你今日与我说的这些让我很高兴,你能不计前嫌……”
陆亦臣抬眼看着李欣承,斩钉截铁,“没有嫌隙,只有误会。”
似乎是感觉自己有些激动,略显幼稚可笑,下一秒陆亦臣就收起了自己的眼神,盯着李欣承微翘的嘴角。
“还待查证……”心里的四个字没有说出来。
李欣承见状,拍了拍陆亦臣的背,“我知道,睡吧,很晚了。”
他太了解陆亦臣了,陆亦臣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陆亦臣心里在想什么。
陆亦臣的父亲不会叛,天下人都信,偏偏先帝不信,一封密函,打开了城门,陆寅成一张嘴难辨,任由先帝宰割。
陆亦臣没了父亲,也回不了西北。
西北一直在陆亦臣心里,重量极重,尽管他现在没了武功,但是李欣承知道,如果西北出了事,陆亦臣就算是死也会守住西北。现在西北营地受袭,周齐受伤,最担心战况最想披上战袍的就是陆亦臣。
李欣承看着陆亦臣在轻轻的拍打中闭了眼睛,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陆亦臣了,当年的陆亦臣意气风发,现在陆家没了,陆家军没了,西北的边关军也不再听从他的号令。
没了军衔,陆亦臣完全可以不管西北死活;陆家被斩,西北无人镇守,现在出了事,陆亦臣也可以等着看东启笑话,可他没有,他将自己在西北多年的成果倾吐于自己,就是为了西北安宁。
说的那般轻松,心都是抖的。
西北,那是陆亦臣压在心底的骄傲,现在成了一口苦水,吐出来,酸着牙根儿。
李欣承摸着陆亦臣的软发,看着怀里的人,陆亦臣要守住西北黑幕中的点点繁星,但陆亦臣他是自己守望的一颗星星,永远会在黑暗中出现让自己看到人间的希望。
他是
自己想要保护的一颗星星啊。
他抱着这颗星星入眠,突然听到星星的呓语。
“父亲,西北以后由我来守……”
李欣承握住了陆亦臣的手,虔诚地说:“以后你有我来守。”
眉间一吻,瞬时心安。
——-——
南酌羽,北鸣弦,西北守着陆家将。
眼下陆家军换成了周齐带领的边关军,李欣承调任韩鸣弦,打破了长久以来形成的三足鼎立的安宁局面,一时间,众臣都忧心忡忡。
临安殿里一阵静默,石沉研沉思,斟酌过后说:“皇上,韩将军有勇有谋,他去西北定能稳住局面,但是,众兵不能无将,尽管北边的部落一直安静无犯,但是不能保证韩将军一走,他们还会那么安静。”
李欣承坐直了身子,“石大人,昨天是你一直坚持点将去西北镇守,朕选了一位可担重任的将军去你又犹豫,那你说谁去合适?”
石沉研谦恭地弯腰,“臣不是认为韩将军不合适,只是如今北边也不太平,没了韩将军镇压,臣怕,臣怕他们会趁机作乱。”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要把南边的林酌羽调过来不成?”李欣承站起,伟岸挺拔的身姿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朕让他去就有朕的道理,北边两年没有动静,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面前的一众人不语,李欣承轻笑,“除了韩将军打得那场漂亮的胜仗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打了那么久,人也乏了,马也累了,粮草也不够了,两年,他们根本休整不过来。”李欣承换了个姿势坐,“韩将军走了,还有他的副将在,我军照样能看的住巴图。”
李欣承这样挑明了说,众臣皆明白过来李欣承已是思虑周全,石沉研点头,“是臣见识短浅。”
叶怀风也跟着说:“是啊,是啊,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李欣承对这些赞美置若罔闻,说:“行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退下吧。”
众臣齐声:“臣告退。”
——-——
三日后,粮食被运到了暮山关外,风雪也席卷了整个西北。
大风大雪中,运粮官举着刀喊着:“快点,我们得赶紧把粮食运到营地。”
将士们顶着风雪,冻僵的嘴唇发紫,时不时有雪灌进喉咙,也咬着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推车上。
天气寒冷,五感不灵,北风呼呼,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谁都没有听到。
突然,在前推车的一位将士感到脖颈处有一股温热顺着脖子流淌,他用手摸了一把,定睛一看,是血!
怎么会有血?
他猛地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露着发黄的牙齿笑着,举起弯刀朝自己砍来,身体里所有的血像是从脚下涌上头顶,他身体感觉不到寒冷,心里阴冷,身后一身布衣举着弯刀的人不是他认识的人。
他下意识的后退,不料脚下一滑,他仰面倒下,在倒下的瞬间他颤抖的喊着:“有人劫粮,有人劫粮!”
扑通一声,尘土与落雪交缠,弯刀正中脖颈大动脉,血珠四溅,染红了刚刚落下的白雪。
随后,战争一触即发,不断有雪被成红色,惊的林中鸦声阵阵。
林中鸟雀慌乱无措,朝着天空飞去,枯黄的灌木丛后涌出百十来号手持弯刀布衣装扮的人,围上了粮车,弯刀接着砍向运粮将士的头颅。
兵器交击的声音刺耳,弯刀砍着长刀,直逼粮
车。
运粮官大刀捅进敌人的胸膛,一脚踹开刀上插着的人,大喊:“保护粮食!保护粮食!”
兵力被分散,拿着长刀的将士手伸的再长也难以够到车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运过来的粮食被人推走。
可是场面混乱,战争易起,非死即伤,难出战场,推着粮车的人在混战中难稳身形,随着粮车倒在地上,吃了一口血红血红的雪。
手持弯刀的敌人见粮食难运,便划开装着粮食的麻袋,想让粮食浸泡在血水里,他们吃不到,那守在营地里的战士也别想吃到。
可是,当他划开麻袋后傻了眼,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竟是沙子!
他又赶紧划开其他麻袋,也全是是沙子。
沙子哗哗的流出麻袋,瞬间就填满了刚刚踩出来的灌满血水的坑。
上当了!
那人赶紧招呼同伴,“赶紧走,快走,麻袋里不是粮食,是沙子!快走!”
同伴们反应过来,连连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北边穿透风雪传过来的马蹄声震动着地上的血水,风开始变得急促,雪越下越大。
布衣人群开始惊慌,脚下生乱,眼看着乌压压的马群围住他们,就像刚才他们瞬间包围粮车一样。
东启的旗帜飘摇,有人欢呼:“援兵到了!”
领头的将军雄姿英发,眼神里渗透出的杀气让人窒息,他拔出长剑,“杀,一个不留。”
音落,战争再次爆发,不过这次是围剿刚刚冲出来作乱的布衣人群。
领头的将军骑着快马,手起刀落,血水溅到脸上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接着取下右边敌人的人头。
布衣人群的招式像是被刚来的援兵熟知,被打得措手不及,不一会儿,全部躺在了一片血水中。
仗打完了,雪还没有停下,这雪下的太大,像是要用自己的纯洁来感化这一群内心充满杀戮的人,用自己的洁净掩埋这一切的肮脏。
刚刚杀兴奋了的将领正是从北边调过来的韩鸣弦,他就着脸上的汗和落下的雪洗脸,雪是凉的,汗是热的,一冷一热刺激着皮肤,把这几天拼命赶路的疲惫一洗而光。
运粮官看韩鸣弦洗完脸开始擦刀,对着手下草草的交代了一句,“好好打扫,打扫完赶紧赶路。”就提着水囊走到了韩鸣弦跟前。
这些沙莫名其妙,运粮官一开始摸不着头脑,但是想到走之前庾吏告诉自己莫要靠近粮食,更不要打开检查,又看到韩鸣弦打完仗一点也不关心粮食为什么变成了沙子,他就斗胆过去问问,是不是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运粮官将水囊双手递过去,“将军,喝水。”
韩鸣弦看了看水囊,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有,你喝吧。”
运粮官收了水囊,一脸虔敬,“这次多亏将军施以援手,我们才能躲过一死,不然就算是丢了……这些沙,我们一行人也难以向皇上复命。”
韩鸣弦收起擦干的剑,说:“不用谢我,咱们都是东启的兵,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你赶紧把这些沙处理掉吧。”
运粮官连忙道:“是是是,将军说的是,不过将军,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不直接去营地,而是绕一大圈到这里呢?”
韩鸣弦从北边过来可以直接沿着大道往营地去,而不是横跨过来走他们这条道,他们遇见要是说不是韩鸣弦故意的,那么就是老天爷将他们的道变了。
韩鸣弦笑了,笑声爽朗,“这是皇上的意思,包括那些沙也是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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