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庄如璇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呢，听庄士瑾一开口，不禁乐了，“你当初差点把人从树上推下去，忘了？”
庄士瑾一脸茫然，狐疑地看了看庄如璇，显然不怎么相信他。
于是扭头看向了胞弟，“她说真的？”
庄士瑜倒是极其淡定地摇了摇头，“不是。”
庄如璇不服气：“三哥你别帮二哥撒谎！”
“我没撒谎。”庄士瑜看着她，懒洋洋地说，“不是他，是我，”
庄如璇：“？”她疑惑地在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上转悠了两圈，“不可能，我不会记错的！”
事发后，虽然没掀起什么风浪，不过娘在她面前念叨过好几次二哥贴心，知道自己不想看见那个外室女，就替她出气，把人给弄伤了，还吓得不轻，这样成天关在房里养伤，也省得跑出来碍她的眼……
下一秒，庄士瑜冲她递过来一抹冷淡的眼神，恍惚间宛若寒风突至，令庄如璇本能地闭上了嘴。
这是，南卿开口了，“是三哥。”
她抬眸冲庄士瑜弯唇笑了笑，“我记得，是三哥的，对吧？”
庄士瑜眸光微微一凝，转而朝她看过来。
南卿这才发现，庄士瑾和庄士瑜这对双胞胎也不全是一模一样的，至少庄士瑜的瞳仁颜色要比庄士瑾淡上一点，在阳光下闪烁着如宝石一般清透纯粹的光影。
只是在来自于他本身的冷漠情绪的影响下，显露出几分冰质的、锐利的暗芒。
“你记得？”他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低笑，庄如璇在旁边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胳膊，要她说，三哥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吓人了，怎么笑起来不仅吓人还格外渗人呢？
南卿倒是不惧，面色不变，对上庄士瑜的目光，“身为当事人，我大约比三哥记得还要清楚些。”
庄士瑾乐了一声，“合着是记仇啊。”他张开手臂，揽着庄士瑜笑道：“确实是三弟不该，怎么能以大欺小呢！”
“五妹放心，回头哥哥替你教训他！”
“不必劳烦。”南卿道，“二哥三哥初来乍到，自然有许多事要做，我便不打扰了。”她微微颔首，侧身避让过三人，转身离去。
庄士瑾眨了眨眼，不夸张的说，鉴于他们的身份以及在庄家受到的宠爱程度，从小到大，不说人人追捧，但也没人当面把“你们最好离我远点”这种情绪毫不遮掩的表达出来。
他戏谑着看向庄士瑜，笑道：“看来你真把人得罪得不轻啊。”
庄士瑜斜睨了他一眼，没搭理，面无表情地说，“还走不走？”
“走走！”庄士瑾揽着他往前走，“正好顺便给这位五妹妹买份礼物，就当是你以前欺负她的赔礼了。”
庄士瑜冷哼一声：“谁稀罕。”
庄如璇见两位哥哥丢下她自顾自往前走，连忙跟上去，“你们等等我啊！”
南卿走后，他们三人也一同离开了。
被冷落在后头的二姑娘首先松了口气，她虽然是姐姐，可上头还有个嫡姐，管教两位嫡出弟弟怎么也轮不到她来。
左右她已经定亲了，这次之所以跟来扬州，是因为男方祖母亡故，要守孝三年，二姑娘也不愿干等在京城听人闲言碎语，想着能清清静静渡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六姑娘一向与她亲近，跟着二姑娘一道儿离开，在路上，忍不住艳羡着说，“五姐姐胆子真大。”
“她居然不怕二哥和三哥！”
六姑娘从有记忆开始，她姨娘就叮嘱她离双胞胎远点，
导致到现在为止，她对两人说过的话除了小心翼翼的问候就没别的了。
二姑娘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五妹的性格真是变了不少。”
以前，她见着双胞胎，不扭头就跑已经难得了。
只是听到他们的名字，就怯生生地低头，跟小鹌鹑一般瑟缩着不敢说话。
“不过，”她语气中添了些感叹和无奈，“怕是母亲知道了，要不高兴。”
六姑娘似懂非懂，回去不免又跟她生母，韩姨娘说起这事。
韩姨娘生了一张芙蓉面，举手投足柔婉动人，不露锋芒而内秀于心，外人都道她木讷安静，唯独庄子言觉得她单纯乖巧、不生事，入府后虽没有过盛宠、独宠，可断断续续，前后恩宠一直没断过。
焉知不是聪明人？
六姑娘在自己姨娘面前，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五姐姐那样说话，二哥和三哥也不生气。”她好奇地问，“姨娘，是不是他们脾气变好了？”
韩姨娘温柔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笑道：“你五姐姐是个可怜人，独自入府，又没生母帮衬。”
“两位少爷年幼不懂事欺负过她，现在长大懂事了，对她生出了几分歉意，自然不好意思对她发脾气了。”
“原来是这样。”六姑娘懵懵懂懂地点头，“我一开始还有点嫉妒五姐的，不过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好嫉妒了。”
“至少我还有姨娘在我身边，”她撒娇着扑进韩姨娘的怀里，“就算是二哥三哥加起来我都不换！”
韩姨娘缓缓笑开，眉眼间光华初绽，比之屋外的潋滟春光毫不逊色，“傻孩子。”
她见女儿抱在怀里，柔声道：“琳儿懂事，你五姐姐不容易，以后若有机会，便于她多多亲近一些，你们是亲姐妹，自该互相帮持才是。”
六姑娘黑眸滴溜溜转着，疑惑道：“可是以前姨娘不是还说，让我离五姐姐远点，不要去欺负她，也不要去亲近她么？”
韩姨娘笑了笑，动作轻柔地替她解开有些散乱的发髻，“琳儿乖乖听姨娘的话，姨娘总不能害你。”
她哼着婉转好听的小调，亲自将六姑娘哄睡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让奶娘将她带回自己房里歇息。
她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温柔似水的眸光中渐渐凝聚起了某种坚韧的锐光。
在六姑娘三岁时，韩姨娘还怀过一胎，前边七个月都顺顺利利，直到第八个月，她忽然腹痛难忍，艰难生产后，才生下一个男胎。
他降世不过两天就夭折了，韩姨娘甚至都没能好好看他一眼，大夫人就以不吉利为由，早早将他送出府去安葬，又专门在普济寺安了牌位，请大师为这孩子超度。
谁不说大夫人宽仁大度呢？
韩姨娘从那时候就歇了再生一个的心思，只要能将六姑娘好好养大，未尝不能有给她弟弟报仇的那一天。
韩姨娘微微垂下眼帘，抬手轻轻将额边的碎发拂到耳后，纤细的手正好当初了眼中划过的暗芒。
五姑娘……
韩姨娘原本以为她在大夫人手底下活不了多久，没想到竟然顺顺利利过了一年，还能叫庄子言也对她照顾几分。
看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韩姨娘弯起唇角，微微笑了笑，若有机会，该让琳儿带五姑娘来做做客了。
————
南卿还不知道又有人盯上她了，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奇怪。
眼下的局面，她还不好太过“闹腾”。若是能静等着别人上门来“利用”她，对南卿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姑娘，二少爷说要待您出府玩儿，您怎么不去呀？”
阿满给她端来刚泡好的清茶，满脸疑惑，“您都不知道，扬州城可好玩了，一点不比京城差！”
在京城还要顾忌会不会撞上贵人，便是普通平民百姓行事说话也都拘谨着。
相比起来，扬州的繁荣更加自由放纵，阿满头一次去府外的时候，眼睛都差点不够用了。
想到这儿，她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神心疼极了，来扬州这么久，她都出去好几趟了，姑娘却只能成天关在这处小院子里，还要被三姑娘等人欺负……
南卿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好笑，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想什么呢！”
“去把前两天大哥给我送来的字帖拿出来，正好没事儿，我也练练字。”
阿满揉着额头，笑嘻嘻地答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不过奴婢真是不明白，姑娘的字写得那么好看了，怎么还要每天那么辛苦的练字？”
南卿起身走到书桌前，也不准备对阿满对于“好字”的定义解释什么，
“练字静心。”她轻声道，“无论多聪明的人，若是心乱了，做出来的事情反而比那些愚笨的人还要蠢。”
阿满眨了眨眼，面上依旧带着疑惑，不过看南卿已经落笔写字了，她也不敢打扰，乖乖收敛动静，侍立在旁。
这一练，等南卿再抬头，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阿满也不知不觉看着南卿出了神，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哎呀，奴婢都忘了去取晚膳了！”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却不想正好在院子里撞上了一人，
“欸，你是？”
“回这位姐姐的话，小人是伺候二少爷的，名叫平安。”
这名小厮看上去在十三四的模样，模样却是十足的机灵，挤眉弄眼的，也不叫人觉得世故，只当他挺活泼讨喜的，
“小人奉二少爷的命，特意来给五姑娘送东西！”
阿满这才看见他怀里堆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也难为他一路上捧得牢牢的，她看着心慌，生怕哪个掉下来，
“你、你先去那边石桌，把东西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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