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参商终篇
但是第二天,参曦不仅仅见到了参家夫妇,还见到了参暮。
参暮站在参家夫妇的后面,脸上尽是惶恐和胆怯的神情,眼睛时不时会看自己一眼,怯弱居多。
她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在扶着,看起来依旧是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参母说,她一定要过来见自己,感谢一下她那天的救命之恩,
从参母这句话中,依稀可辨参家人亲疏远近的态度。
在参父参母的催促下,躲在后面的参暮终于上前,站在参曦的面前,低着头,声音像是蚊子一般,
她说道。
“姐姐。”
这两个字让参曦的心口的位置疼得越发厉害。
她咬着唇,忍下了着伤痛,本想着点个头就算完了。
但想到参暮这丫头敏感脆弱的很,于是便多说了一句。
“我听说你这今天频繁发病,可好些了?”
话一出口,痛便越发明显。
额头上和背后出了些汗。
参曦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听见参暮小声地嗯了一声。
参曦没有再说话,参家夫妇和参暮相互对视了一眼。
参父道:“孩子,是不是又痛了?”
这个称呼让参曦睁开了眼睛。
她定定地看着参父,后者脸上尽是局促和紧张,一双手在身前不断地搓着。
都这么多年了,父亲的紧张就搓手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参曦轻轻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于是这三个人又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参夫人连忙招呼外面的人叫大夫过来。
“我没事,不用叫人。”
参曦说道。
三个人的动作又一僵,然后又紧张局促地站着。
参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参曦,
那是一个黑色的香木盒,看起来沉重而古老,似乎里面的东西也十分的古老。
参曦的脸上是不解和困惑。
但是我和小仙君的脸上却是震惊。
只因为那盒子上面萦绕着一圈柔和白色的仙灵之气。
凡人自然是看不到,但是我和小仙君却是能够感受地一清二楚。
参曦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的东西果然不出我们所料。
正是参暮体内的那颗灵丹。
“之前还想着参暮体内的灵丹是从哪位高人手中得到的,没想到,竟然是参老爷给的,可是,参老爷又是怎么得来的?”
我和小仙君看着黑子里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百思不得其解。
小仙君道:“这件事情,稍后再说。”
如今我们的重点是参曦。
参曦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想到了那天晚上商望卿和参老爷的对话。
他们口中的丹药,应该就是这个了。
只是捧在手心里,鼻尖都隐隐萦绕着一种舒适和缓的气息,仿佛将她伤口的痛都给缓解了几分。
参曦接下了,却并不言明什么。
参老爷和参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并没有多再打扰参曦,很快便出去了。
三个人一走,参曦便捂着伤口,小脸比刚才还失了几分血色。
参老爷给的丹药还在她的手中,若是吃下,定然可以让她的伤好的更快一些,免受这些疼痛折磨。
但是参曦并没有,她将盒子塞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靠在上面独自一个人忍受着痛苦。
我看见参曦面若白纸,内心却暗暗叹气。
参曦虽然对自己父母亲一家多有怨恨,可还是太过善良。
若是她没有听见那天晚上的话,或许,这颗丹药她会自己吃下去,而不是最后,给了参暮。
参暮患有先天心疾,大夫说她说不过二十岁。
这丹药,怕是留给参暮保命用的,如今给了自己,参暮怎么办?
我知道参曦心中的打算,除非不得已,她不会吃这颗丹药。
参曦在参家养伤半月,地方便是在参暮院子的隔壁。
如今两个人都是病人,如果来了大夫,也不用四处跑。
半个月的时间,参曦的伤口伤口开始结痂,大夫说伤势恢复的很好,这让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却没有人看见参曦越来越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快要冒出的汗,在夜里,参曦会揪着身上的被子咬着牙忍着忽然的疼痛。
如果她真的好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
直到有一天,商望卿说他要前去京州府一趟。
商望卿的父亲,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前往管理京州府极其附近的几个州城。
这是早就有的安排,但是因为参曦的事情拖延到了今天。
如今听说参曦的伤情恢复的很好,商望卿的一颗心便也放了下来。
“只是去那边交接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
商望卿对参曦说道,平日里深邃萧冷的眉眼在面对参曦时总是有不一样的情感。
他抚着参曦额前的碎发,开口,
“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成亲?”
“嗯,我已经跟伯父和伯母商量好了,他们会将你回来的消息宣告东江十三州府,在我前往管辖京州府前,我们会先成亲。”
商望卿点头。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并没有让参曦费半点心思,且这些安排,都得了参曦的心意。
参曦笑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却不觉得痛,一双眼睛染了水渍,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惹人怜。
商望卿吻着她的眉心,将她轻轻地揽在怀中,胸腔内部传来震震低沉的笑声,
“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们早点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等到了京州府,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京州府很繁华,那里的烟花灯会,也更好看,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好。”
……
商望卿离开之后,参曦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平静,
她虽然住在参府,但是对谁都不熟,她喜欢安静,院子里只有两个负责伺候的丫鬟,平日里更是不会踏出着院门半步。
参家的人知道她要养伤,也不敢多来打扰。
每日丫环对参家夫妇的汇报便是参曦和平常两样,看着很好。
有一天夜里,参曦的伤口痛的越发的厉害,仿佛是好不容易结痂的疤痕被人又狠狠地割了开来。
她痛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想要叫人。
然而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告诉她,说小姐发作,就要挺不过去了。
这参家的小姐,除了参暮,还能有谁?
参曦忍着痛来到了参暮的院子,发现后者和她一样捂着胸口,一张小脸煞白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呼吸不过来。
床边哆哆嗦嗦地跪着一个大夫在给她施针,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
参父参母相互搀扶着站在一旁,参母更是一脸痛苦和泪水。
“参暮怎么样了?”
参曦走上前去问道。
参母双目垂泪地看了她一眼,用手帕捂着嘴不肯说话。
参父满脸的沮丧和疲惫,从束好的黑发中垂了几缕银丝下来,看着颓靡且苍老了些。
他告诉参曦,
“大夫说,若是熬过了今晚还好,若是熬不过,暮儿她就……”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参母便喊了一声“我可怜的女儿啊”哭得越发地凶了。
参曦转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参暮,这段时间参暮的发病率比平常高出很多,一张小脸瘦了很多,看起来也越发地羸弱了。
参曦抿了抿唇,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参父,
“把这个,给参暮喂下。”
这个盒子,正是当初参老爷给参曦的盒子。
里面的丹药,她竟然没有吃。
参老爷和参夫人惊愕地看着参曦,参曦皱眉,冷声喝道,
“快呀!”
参老爷这才回过神,慌忙接过,这样紧急的时候,什么话,都应该待会再说。
参暮服下那颗丹药,整个人很快平静下来,晕了过去。
大夫把了脉,说没有什么问题。
一屋子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参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参曦,见参曦皱着眉头捂着伤口结痂的地方,问道,
“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没事,你们先看着参暮吧。”
参曦摆手说道,参夫人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反倒是最后参老爷对参曦说了谢谢。
参曦淡淡地颔首点头,转身离开了参暮的院子。
参家夫妇又对视了一眼,均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愧疚和无奈。
这一日的参府手忙脚乱,府中的人几乎都没有睡,时刻等待着那个娇弱的三小姐醒来。
参暮睁开眼睛的同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参曦院子里的小丫环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张无措地跪在地上说隔壁林曦姑娘的伤口崩开了,流了好多血,整个人也快不行了。
于是,还没有缓一口气的参家上下又一下子挤到了参曦的院子里。
参曦的院子里,一进房间,转过厢房,便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我看着里面为参曦缝合伤口的大夫一个劲地皱眉,而躺在病床上的参曦而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她的身上萦绕着一层阴灵之气,这阴灵之气,乃是告诉黑白无常前来勾魂的信号。
参曦的时间,当真是不多了。
从始至终,她的伤口便一直没有好过。
如今发作,来势汹汹。
出来的大夫对参家夫妇摇了一下头,参家夫妇睁大了眼睛,参夫人还没有消肿的眼睛此刻又涌出了泪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我的女儿!”
参老爷将参夫人揽在怀中,一个大男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参母的哭声将参曦吵醒,她皱着眉头掀开眼皮,看见红着一双眼睛的参父。
参父见她醒了,连忙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
参夫人转过头,看见参曦,连忙扑跪在参曦的床边,想碰她又不敢碰,只能唤道,
“曦儿,我的女儿。”
这一声称呼刺的参曦的眼眶一热,水雾很快便涌了上来。
她咬着唇,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滚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哑着声音开口。
“娘,我痛。”
“娘在,娘在,曦儿,娘一定会治好你的,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参夫人不断地重复着,爱怜地摸着参曦的脸擦去她的泪水。
这一画面着实煽情,不管是剧中人还是台下人都看得热泪盈眶。
而我一只鬼,也不知道多少千年没有留过眼泪了,此刻竟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要散去眼中的一片酸涩之意,这一动作惹得一旁的小仙君困惑地看了我好几眼。
我见他神情坦然中带着困惑,似乎没有得到我为何会样的点。
于是又免不了一声叹息,暗道小仙君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一些。
参曦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屏风外时刻有人守着,生怕自己一个忽视,里面的那个就香消玉殒了。
西州府的大夫请了一轮又一轮,被着急地拉着来,然后摇着头走。
相比于悲伤的众人,参曦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但是这种平静,在商望卿回来之后,被彻底打破。
参曦重伤复发的消息会传到商望卿的耳中,这并不惊讶,毕竟这个人这样心悦参曦,定然时刻关注着参曦的消息。
商望卿从京州府赶回,裹挟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而来,平日里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众人只能从他周身低沉沉的气压当中感受到他的不悦和愤怒。
唯独参曦一看见他,便知道这个人此刻正生着气。
而明显,那个惹他生气的人,正是她。
“商望卿……”
参曦还没有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商望卿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抱起了自己,转身就朝着外面走。
“商望卿,你干什么?”
院子里的一众人惊讶又慌张,参家夫妇得到消息赶来。
“贤侄,你这是干什么?”
“我将人放在你们这里,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商望卿开口,语气当真算不上好。
参曦攀着他的肩膀,皱着眉头,刚刚商望卿一番动作,又牵扯到了她的痛处。
“商望卿,先放我下来,不关他们的事情。”
商望卿紧抿着唇不说话,举步便要绕过参家夫妇离开。
参暮循声赶来,挡在商望卿的面前,看了他怀中的参曦一眼,皱着眉头开口,
“望卿哥哥,你先冷静一下,阿姐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参暮的提醒,商望卿垂眸看了一眼参曦,后者的一张小脸苍白,秀丽的眉头皱起,额头上正布了一片冷汗。
动作一僵,商望卿眼底难得掠过惶恐,他放缓了抱着参曦的力道,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身后一众人想要跟上,却被他冷声喝斥,站在门外的长廊处相对无言。
室内燃着清心凝神的香料,只是这香料并没有让参曦的痛苦减少半分。
商望卿在放下自己之后,便冷着一样脸站在床头,握紧了拳头,也不看她,同她置气。
参曦道:“商望卿,是我让父亲叫你回来的,我想见你。”
这示弱的话让站在一旁的商望卿隐隐动容,然而并未能够消解他心中的怒火。
参曦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商望卿很少对她生气,惹恼了倒是会狠狠地欺负她一顿,但是一般她求饶一下,便没有事情了。
算了,她现在没有心情哄他,有些话,早点说完她也好放心。
参曦也不管站在那里的商望卿如何,低着头自己说自己的话,当然,这些话都是对商望卿说的。
大意便是自己活不了多久,商望卿不要牵连参家的人,还有这件事情,和参家的人没有关系,当时情况紧急,认命关天,她也没有想太多。
参曦说了这么多的话,站在一旁的男子确实无动于衷,直到参曦的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
参曦诧异地抬头,见商望卿看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心善?”
这句反讽的话噎得参曦心口一痛,自知理亏,便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这幅沉默的样子,最让商望卿无可奈何。
好在此刻有丫环送药进来,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先喝药。”
商望卿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药碗,对参曦说道。
参曦示弱地看他一眼,乖乖地喝了药,在商望卿替自己擦唇边的药汁的时候,再次开口说道,
“总之,这件事情不怪他们,反正我活不了不久,你们不必为我这样大费周章,商望卿,我并未让父亲将我寻回的消息传出去,参家,只有一位姑娘。”
唇边指腹的动作忽然一顿,原本还定格在她嘴角残留药汁的目光倏然间抬起,墨色的眸子里凛然射出犀利的光。
“你什么意思?”
商望卿盯着参曦的眸子,目光有些阴戾凛冽,看得参曦心一惊。
她握紧了身下的锦被,垂眸,
“公子这样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就是猜不出来!”
下颔被面前的人抬起,使得参曦不得不直视他。
“说说清楚。”
面前的男子笑着,可眼底半分笑意都没有,尽是阴霾。
“参商两家有婚约,我让你娶参暮。”
“呵,你还真是伟大,能容忍自己的妹妹嫁给我?姐妹二人共伺一夫,亏你想得出来。”
一声冷笑从商望卿凉薄的唇边泄出,这冷笑弥漫到他的眼睛里,却衬得他越发地冷漠凉薄。
扣着参曦下巴的手力道隐隐克制。
参曦似受了打击一样,神情无措,商望卿的那番话真的是刺激到了她,一下子脑袋被冲击的不知道怎么反击。
我看着参曦嗫嚅着唇,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内心不由摇头叹息。
你看看,这都要死了,竟然还要受这样的气。
商望卿和参曦对视着,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凛冽的像是深冬寒潭里的冰霜。
垂着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却不敢收紧另一只手的力量。
“怎么不说话了?嗯?刚刚不是很能说?”
商望卿冷看着参曦,参曦忽然泄气一般,说道,
“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林曦!”
墨色锦衣的男子怒喝道,眼底骤然迸溅出冷色的光。
他看着垂眸的参曦半晌,只觉得自己心口的怒火想要压制不住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会疯掉!
松了手,凛然掀袍起身,周身冷意骇然,让人退避三舍。
“商望卿!”
参曦匆忙起身用手去拉他的衣袖,明明力道不是多大,那道身影却依旧停了下来。
她抿着唇看着商望卿怒气冲冲的背影,眼眶迅速滚下了眼泪,滴在锦被上,
“如果当初被送走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东江十三州府,最和你相配的,应该是我才对。”
“所以现在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了是吗?”
“我不想连累你。”
“呵,你连累的还少吗?你何时听过我的话?”
商望卿冷笑,却终于转身看她。
参曦扯扯他的衣袖,
“对不起,现在听了。”
“哼。”
墨衣的男子冷哼一声,却最终坐下。
参曦抱住他,吸着鼻子在他怀中擦了好几下的眼泪。
商望卿:“……”
“我会治好你的,东江十三府不行,我们就去其他的地方。”
年轻冷峻的男子说道,女子靠在他的怀中,似乎是一幅哭累了的样子,
“好。”
她说道。
“到时候,我们一边治伤,一边看所有府城的烟火。”
“……好。”
“我不会娶别人。”
“……好。”
轮回之镜有关于参曦和商望卿的画面最终通过是停留在这个部分的。
参家的人并不知道商望卿和参曦他们聊了一些什么。
只是第二天,商望卿带着参曦辞别了参商两家的长辈,离开了西州府。
而参暮,偶然间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当初是自己发病才会吃了参曦用来保命的丹药。
如今得知参曦伤重,商望卿要带着她离开西州府求医,也并未说什么。
心中虽有些难过,可更多的,还是希望参曦能够好好地活下来,不至于让她这样愧疚。
可是自从参曦和商望卿离开之后,便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情况如何,参曦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有人看见商家公子卿的马车进入了城内。
但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只有公子卿一个人。
他依旧穿着墨色锦衣,头戴鎏金爵冠,负手站在马车前看着自家朱门头顶上的匾额很久。
他好像只是去其他州府执行任务一段时间,如今又回来了一样。
有过路的人好奇,走过了好长一段路,仍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却觉得那站在空旷长街尽头的墨衣男子,身形萧瑟沉默的让人有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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