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并肩看雪
“怎么？不喜欢吃？”
苏合衣疑惑道，神情好不无辜。
若不是面前的苏合衣苏雅惹不起，加上自己不会说话，指不定苏雅会将这碟子拍在苏合衣的脸上，然后大吼一句，
“老娘吃不下了！”
但苏雅并没有，她耷拉下神色，摇摇头，颇有些委屈一般地妥协。
苏合衣笑，
“多吃点。”
“……”
苏合衣递给苏雅一杯果酒，以防她噎着。
银色小巧的酒杯承载着深红透明的液体，就像一块荡漾着浅色光亮的宝石一般。
钻鼻的果香让苏雅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好奇而懵懂地看着面前的果酒，然后轻轻地举起，又轻轻地抿了一口。
似乎是觉得味道很不错，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下唇，然后将剩下的全部喝完。
苏雅喝酒的小动作让苏合衣温润的面容越发地柔和，唇角边噬着一抹清浅如月的笑容。
直到左边的肩上忽然落了一点重量，那重量一点点卸下。
苏合衣嘴角的弧度有片刻的僵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掌托住了苏雅歪下来的脸颊。
目光落在她那张沉静温和的脸庞时，又片刻的失笑。
苏雅被苏合衣抱着离开宴会的时候，所接受到的目光更为惊诧和明晃晃。
但苏雅并不知道，在吃东西的过程中，苏合衣递给了她一杯果酒，然后便陷入了昏迷。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杯酒有问题，而是苏雅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喝过酒。
“喝酒误事。”
这是带大苏雅的坊主告诉她的，虽然这位坊主自己都是一个酒鬼。
人们都喜欢将一些大道理告诉其他人，虽然这些人自己都做不到。
在醒来之后，苏雅深刻地认识到了坊主说的这句话，因为她现在身边躺着的，是苏合衣。
苏合衣单手撑着头，偏头看着苏雅，如画如玉的眉眼间似乎有一点情意，可那双墨黑玉石一般的眸子里，却是平静清冷的很。
苏雅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对上苏合衣的视线，径直望进了苏合衣的眼睛里。
两秒之后，苏雅颤抖着眼睫收回了视线，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苏合衣配合着她的动作。
她肩上的衣物滑落，露出白皙如玉的肩头。
苏雅的手指微微缩紧，月光从窗户照进，平添几分喑哑的魅惑宁静，此刻窗外夜色正浓，从镂空雕花窗中吹进来的夜风让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苏雅披上自己的衣物，转头看苏合衣时，他已经站了起来，长身立在苏雅的面前，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月光细白如雪，洒在苏合衣的锦缎之上，端的是一派月朗风清。
苏雅悄然垂下眸子，等待苏合衣发话。但苏合衣什么也没有说，他走近苏雅，修长细润的指尖缠绕起苏雅腰间的两根衣带，灵活地婉转成一个同心结。
苏雅眉心一阵乱跳，按捺下心中的躁动，果断地朝着苏合衣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苏合衣的寝殿。
背影仓促，落荒而逃，苏合衣的目光久久未曾移开，直到苏雅的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中，苏合衣才收回视线。
第二日，寒霜阁苏雅住的小院子里，进了许多的赏赐。走了一波人又来一波人，就像是我在奈何桥摆摊的时候一样。
但是苏雅的脸上可没有我那么欢喜的神情，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差不多堆满自己整个小院子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内心出现了久违的惶恐不安
这个时候的苏雅隐约猜出了苏合衣的目的，却始终不敢接受和证实。
苏合衣即便温润有礼，但在苏雅看来，依旧是个危险人物，不能靠近。
苏雅有这个觉悟我并没有感到很欣慰，毕竟在后来发生的事情里，苏雅即便已经明白和证实了苏合衣的目的，却依旧没有逃过苏合衣的算计。
苏合衣再没有在深夜来过苏雅的院子，即便是在霜铃宫中，也没有召见过苏雅了，然而送往苏雅小院子里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少过。
偶尔是珍珠古玩，偶尔是零嘴小吃，反正平常女子喜欢的东西，这位看起来城府极深的俊朗公子，竟全部都想到了。
但苏雅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子，除开苏合衣最开始送她的那枚骨簪她随身带着，剩下的，任凭它们在那里蒙尘，苏雅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些苏合衣都知道，但他依旧往苏雅的院子里送东西，并对此乐此不疲。这是苏合衣一个人的执着，与苏雅无关。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辗转即逝，苏合衣来到苏雅小院见苏雅的时候，这中间时间间隔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了，比如说让苏合衣解决反对自己的人，又比如，让苏雅顿悟知晓苏合衣的目的。
霜铃宫在此间落下了它的第一场雪，苏合衣踏雪而来，身后跟着寒霜阁苏雅的前坊主。
这是苏合衣第一次当众踏进苏雅的屋子，还是在白天当着众人的面。
苏雅低着头弹曲，曲声无灵，显然这姑娘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这是苏雅呆在乐坊的第三年，不管是年岁还是模样，都本该是姑娘家最好的时候，恣意活泼，魅惑张扬。
偏偏苏雅眉间的安静和淡然都越发的深刻沉稳。
若是苏雅没有遇上苏合衣，此刻的她，指不定早就离开了霜铃宫，下山嫁人相夫教子平静度过一生。
苏合衣站在苏雅面前，挡了苏雅眼前的光，后者茫然抬头，望进一双深邃清润的眼眸。
等苏雅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苏合衣站在了霜铃宫的最高处。
“这是霜铃宫最大的一场雪。”
也是最漂亮的一场。
苏合衣拢紧苏雅的貂裘，眉眼温柔，藏着细微的欢喜，苏雅抬眸看他，脑海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念头，苏合衣喜欢雪。
“心悦否？”
苏合衣又扶正了苏雅发髻间的那根莹白色骨簪，这才垂眸问着苏雅。
雪光落进苏雅的眼睛里，虽然衬得她眼睛越发明亮，却并未见里面有任何欢喜，但苏雅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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