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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脚


我在湖边坐了一夜,等着天色微亮才变幻成安的样子离开了皇宫。

        昨日在夜里狂欢的人都散了去,出了一夜摊的小贩们也都开始收摊准备回家,此时的街上就只剩下三两个醉酒的行人还在游荡。

        我在空荡荡的街上又逛了一会儿,直到日头初露才陆续的有早点摊摆起来。我随便找了家粥铺,要了碗胡米粥喝着暖一暖身子,坐下后就开始四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忽然瞥见斜对面有家小店,招牌上写着“江南茶馆”四个大字,我想起安曾经提起的西湖龙井便有些心动,想去尝尝是什么味道。

        此刻茶馆刚刚开门,有个伙计正在门前清扫着昨夜狂欢后的狼藉。我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就向茶馆走去。到了茶馆门口对着扫地的伙计问道:“有龙井吗?”

        “有啊,客官进店来一壶?”伙计闻声抬起头,热情地招呼我进店。

        我跟着伙计进店,上了二楼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又问伙计:“有没有扬美沙糕?”

        “有啊!客官可是江南来的?”伙计问完没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肯定道:“一定是了!这扬美沙糕配龙井是江南的吃法,长安城里的人觉得这样搭配吃着太过寡淡,所以他们点了龙井都要配盐豆吃的。”

        听到伙计这样说,我便又叫他加了一份盐豆,想尝尝味道到底有何不同。

        龙井清鲜淡雅,细品却回味无穷。配盐豆确实味道更重,但也掩盖了龙井的茶韵,反倒喧宾夺主。而配着扬美沙糕才是极品,糕香茶爽更能品出龙井的韵味。

        果然安选的都是极好的。

        我从怀里取出画卷,将画摊开铺在桌上对着画中安呢喃道:“安啊~如今我在长安喝到龙井了,还有扬美沙糕也很好吃。世道变了,做妖都要入编还分什么上下等级。不过…好在我也终于能被世人接受了。等你醒了就带我回江南吧,长安虽好…可我还是喜欢你同我讲的那个江南。”

        我品着茶坐了很久,直到街上热闹起来才付了钱走出茶楼。离开时听到伙计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这位客管可真奇怪,竟对着自己的画像说话。怕是…有些痴的!”

        我听到伙计的话便在心里暗笑。我只是很想念崔安,所以才化成他的样子,好像这样做了,他就还是在我身边同我一起一样。

        我在长安城逛了一整天,也打听到了许多有关摩尼教的事。

        民间传言:摩尼教的教主自称西域神主,自从来到中原后便开始四处传教招揽使徒。宣传的教文里说人间妖、鬼、怪、与人共生阴阳混沌,暗如地狱。批判世人胆小不治,放任妖鬼肆意妄为。如今天神降罪,只有追随摩尼圣使洗去罪孽,方才得以迎接光明。

        与此同时,在西市的一个胡人香料店内也有信徒来报。

        “圣使大人,今日在东市发现一个男子四处打探我教之事。您看…这人是带过来还是做掉?”一个身披红袍的使徒徒躬着身,恭敬地向屏风后的圣使请示道。

        “既然他对我教之事如此好奇,自然是要将人请来,我亲自告知。此人是客,要好生请来。你去吧!”屏风后的人吩咐道。那人的声音阴柔沙哑,辨不出是男是女。

        待信徒应声退出去后,屏风后的人才踱步走出来,邪魅地笑了一声自语道:“哼哼~来吧来吧~有命听,可不一定有命说~”

        经过大半日的奔波,我收集到了很多杂乱的消息。正走在街上在脑中整理着各种线索,却被一个披着红袍的人挡住了去路。那人伸出手向我递过来一块木牌,我迟疑地接过来,看到木牌上写着四个字:摩尼圣使。

        我疑惑地用眼神询问他,那人见我不解,便拉着我走到路边小声地说道:“公子,圣使引你走向光明。”见我还是没有反应,又接着补充道:“公子一整日都在打探我教的消息,圣使得知就派我前来引你入教。”

        我听后便知一定是今日打探时过于招摇,被摩尼教的人知晓了。不过他来的也正好,这样直接被带过去,倒是省得我再费心伪装混进去了。

        我跟在他身旁走着眼神上下来回扫视,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脸上戴着面具,那件红袍将他身形裹得严实,完全分辨不出他的身形样貌,这样一看竟有些像我从前的装扮。

        他带着我行至街口处停了下来,站着等了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停到我们面前。他示意我先上车,而她自己则同车夫一起坐在车外。可惜了,我本打算,在车上从他口中套出些摩尼教内部的信息,没想到他竟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此人做事严谨,会不会也是噬魂丹的缘故。

        马车从东市行至西市,我撩开车帘,看见一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西市的规划与东市不同,西市店铺坐落的更为密集且品类繁杂,还有许多外商在此经营。

        我们的马车行进了许久,终于在一家胡人香料店外停下。红袍使徒掀起车帘,抬起手臂示意我下车,我搭着他的手臂下了车,跟着他走进店内。

        一进店就闻到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很是呛人。我被呛得连咳了数声,急忙屏住气快走几步,跟上使徒一起往二楼爬上去。

        上了二楼便闻不到一楼浓烈的香料味了,只隐隐能嗅到淡淡的青木香。信徒领着我在一间雅阁外停下,然后俯下身恭敬地向门内禀报道:“圣使大人,客人带到了。”

        屋内没人应答,却传来一声短促的弦音。使徒听到弦音,躬身对我说道:“公子,圣使大人请您进去。”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

        我看着使徒下了楼才推开门走进去,屋内青烟缭绕,正对着门口有一块屏风上面系满了红绸。屏风后有琴声响起,曲调悲凉。

        半曲奏完,青烟已经消散大半,我从又青木香中嗅出了零陵香。“圣使大人点的什么香?很是特别。”我向着屏风后的人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屏风后的琴声忽止。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脚步及缓,落脚及轻,但细看还是能觉察出来此人有些跛脚。

        我眯起眼睛透过余烟打量出,来人身形高挑却清瘦如枯骨,身上罩着黑袍松松垮垮。等他走近才仔细看清楚,他的脸上画满了朱红涂鸦,长发被一缕一缕编成辫子捆在脑后,额前留出一缕碎发也染了朱红。

        那人从黑袍下抬起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轻笑了一声回答道:“不是香,是丸药。取桂心、青木香、豆蔻、藿香、零陵香各一份,甘松香、当归各五份,香附子二十份,槟榔宜量,磨成粉和蜜成丸。服下后芳香辟秽,香口香体。名为香体丸。”见我没有反应又接着说道:“若是公子喜欢,我可以送给公子几颗。”

        我摇头回绝,只问他找我所为何事。

        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又示意我落座,看到我坐下后才开口回答道:“不是公子要来找我吗?我的信徒在东市听闻,公子正四处打探我教之事,我这才便派人去引公子入教。难道我说错了?”他的声音尖细沙哑,问得我后脊发凉。

        我稳住情绪,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回答道:“我是来寻友的。”

        “哦?不知公子要寻的友是人还是妖?若是寻人,倒也还好说。若是寻妖…可就难办了…”他说着真的皱起了眉头,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我只见他一面就好。受人之托,见他无恙就好。”我回答后依旧端坐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吧。”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很艰难地做了决定。“那我便引你们见上一面也不难,可我也不能白帮这个忙。”他说完开始从上至下地打量我,最后目光落在我怀中的画轴上,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公子怀中的画轴我瞧着稀罕,便拿此画相抵如何?”

        我心头一惊,立即抬手护住画轴回答道:“此画并非名家所作,也不是稀罕之物。只是这幅画是我为故人所作,实在不便转手。圣使还看上了其余的什么?除了此物,我都可相抵。”

        “哈哈哈…罢了。”圣使虚靠在椅子上大笑着接着说道:“公子不必紧张,既是如此…那公子便先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再同你讨还就是了。”

        我点头答应他,却有种不好的感觉。心里想着,这人情怕是没那么容易还。

        “说吧,你要见谁?”他见我答应了,便端坐好开口问我。

        “天山雪豹。”我回答说。

        他听了有些惊奇,低下头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都找他。”

        “还有谁找他?我朋友他…还活着吧?”我看他神色迟疑,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哈?那是自然!圣灵是教主的心肝肉,可宝贝得很呢。”他回答我时语气暧昧,接着就起身交代道:“你且坐着等等,我去寻圣灵来见你。”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他走后,我思索着他刚刚说的话,心里很是疑惑。他说这四脚是圣灵,可锦鲤怎么没有提起…还是说锦鲤也不知此事?那四脚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房门被突然撞开,一只雪豹窜进了来。我观它体长约有5尺,尾长也4尺有余,通体毛色银白泛光,背部布有黑斑,双目瞳孔呈黄绿色,直盯着我后脊发凉。

        “你找我?”那雪豹纵身一跃,跳到我面前的桌上趴好,双眼正对着我问道。

        我对上它的眼睛,一阵强烈的压迫感顿时向我袭来。我悄悄地攥紧了拳头,强装镇定地回答他:“是锦鲤…他放心不下你,此时又无法亲自过来,就委托我前来寻你。”

        “锦鲤叫你来找我?”他疑惑地问我,随即又小声自言自语道:“九尾没有告诉他吗?”

        我被他说得有些蒙了,于是开口反问他:“告诉他什么?九尾受了伤此刻正在道士处休养,她还未见到锦鲤。”

        四脚听我说完,心中便明白过来,九尾是为他保守了秘密。于是跳下桌来窜到门口,回头对我说道:“如你所见,我很好。回去告诉锦鲤,叫他不必再来寻我。”

        “等等…”见他这就要走,我急忙起身叫住他。

        “还有何事?”四脚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不必再来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圣使叫你圣灵?”我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便有些生气的质问他。

        “你不必知道。”四脚不想再多说,只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教主再次进来,看到我依然保持着惊愕的神情愣在原地,便笑着询问道:“哈,圣灵同公子说了什么?怎么惹得公子这般失神?”

        我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问圣使:“你为何称他圣灵?”

        圣使倒是更为诧异地反问我:“你竟不知他的身份?他从未向你提过?”

        我被他反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见我真的毫不知情,他这才开口解释道:“我入教时圣灵就已经跟在教主身边了,他们如何相识我也不知。我们来到中原后教主闭关,平日里教中的小事都由我来处理,可大事都要圣灵“亲自”传达给教主定夺呢~”

        我虽然听出他故意在“亲自”两个字上提高了音量,但也没有理会他。他停下来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没有反应,就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圣灵不告诉你缘由,想必…是怕你恨他?不过我却不怕他。这秘密…总要有人泄露出来才能叫秘密,你觉得呢?”他说完就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我。

        看了一会儿,可能是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便觉无趣。于是坐起身来对我说道:“好了~今日公子既会了旧友,又听了秘密,欠我的人情可别忘了。我也有些累了,公子自便吧。”说完就起身走回了屏风后。

        我听出他在赶人,便也跟着起身道别,离开了屋子。

        等我下了楼走到店门口时,有个使徒从里面追出来叫住我。使徒走过来塞给我一个小纸袋,又躬下身对我说:“这是圣使大人给您的,嘱咐公子早晚各服一粒便可。还有公子别忘了,您还欠圣使大人一个人情。”

        他说完就直起身走出去,帮我叫了一辆马车又交代了车夫几句,最后拿给他一些银两才对我说道:“公子请吧。”我道了声谢就坐上马车,一路上都在斟酌今日之事,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如实和锦鲤汇报。

        今日的信息太过杂乱,我实在是难以理清,越想越没有头绪。马车行进时摇晃得我有些发晕,再加上昨夜一夜未眠更觉困倦,于是我便合了眼,靠在车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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