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殿中玉棺
习弩勾带着一行人往云山深处走,他看着路上众多的散修,内心闪过狐疑。
“我看他们怎么都是像有目的地向一个方向走啊?奇怪。”
身后一弟子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其中一个弟子一把拉住身旁走过的散修,眉眼流露着宗门弟子的倨傲,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你们为什么都往前面赶?”
那散修看了看他们一群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肯出声,推开拉着他的弟子,急忙转身离开了。
太华宗惹不起,躲得起。
“呵,这什么人啊。”
“我去向后面的人打探打探。”
习弩勾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想起他交给宁休的牛皮卷,只觉得与他脱不了干系,秘境中一路都未遇见两人,他怀疑他们没有进入秘境,看来是错了,他们现在就在这秘境内搅弄风云呢。
想到牛皮卷上的内容,他眼中闪过暗色。
不一会儿,之前去打探的弟子回来了。
弟子神色恍惚,面上的纠结一闪而过,扭扭捏捏的,最终看着习弩勾开口道:“我刚刚问了一个人,一开始他也不肯告诉我,我拦着不让他走他才肯说……”
他沉默不语,身边的一群人被他刚刚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急忙催促道:“到底什么事,快说啊。”
“千金阁找到了一个关于云山秘境的地图,他们把地图摹刻交给了每一个见过他们的人,让他们去秘境地图中的终点寻找云山秘宝。”
“许诺,任何人找到了有价值的灵器宝物都可以卖给千金阁,千金阁将赠送阁中不菲之物。”
一片沉默无声,所有人面上都露出震惊,他们被这消息惊到了。
“千金阁手中怎么来的云山秘境地图?秘境不是只有几个月前才发现的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探寻了所有?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历练寻宝又有何意义?”
“他们如此大手笔,难道云山秘境另有蹊跷?”
吴光看向习弩勾,难掩兴奋之色,问:“师兄,我们跟不跟过去看看?”
习弩勾看着前方,来往的人群汇聚成一条人流,正是直插云山腹地的方向,他缓缓说:“既然千金阁都如此大动干戈,那我们不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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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蝶夢呼吸急促,她咬紧嘴唇,脊背僵硬。
“这篇祭文虽是告祭亡妻,通篇追思,但其中提到,天道……不公”
这话实在是太过荒唐,太大逆不道了,这简直是指着天道的鼻子在骂,当世修仙者哪个不是在天道之下攀爬,他怎么敢?
“然后呢?”
宁休出声,挑眉,嘴角上扬。
天道不公?
有意思。
蝶夢吞咽中喉间难以制作的惊呼,继续解释:“恩泽庸庸,邕邑族人,难登仙门,世间凄苦,不堪言说。仙梯断,灵气消,六洲乱,冤魂嚎。”
这居然是千年前的修仙界光景,难以置信。
姜虞思筹,这是恹巳毁仙庭的原因吗?一个富有正义感的救世主?
“吾妻长欢,姿容绝世,温良可爱,吾甚爱之。奈何人间霍乱,邕邑救世,血洒沧州,药石无医。噫吁叹息,可笑至极!凡间乱,人道毁,而天道冷观,仙人无情,何以当行?”
“吾失所爱,星凉夜冷,孤枕难眠,痛恨余生。所幸吾妹有言,毁仙庭,破天道,或有挽救之法,寻得长欢之踪……”
恹巳失去妻子长欢,对天地心生怨恨,又恰得拯救其妻子的方法,便是毁灭仙庭,重换天道。
哪知仙庭毁后,天道直接将仙人覆灭,重还修仙界灵脉,得以存留,而恹巳的计划破灭,救人无望,并且成为天道之敌,只得在云山山底建造祭坛,隔绝天听,给自己一处容身之所。
祭文中最后写到,他不会放弃复活长欢,哪怕为此搭上数百年、数千年。
所以,恹巳去哪里了呢?写下这篇祭文的时间已经距今有千年了。
姜虞转身看向祭坛下的宫殿。
她问:“宫殿里面又有什么呢?”
宁休再次拔剑架在蝶夢颈项,他眼睛明亮,若有所思道:“原来他是一个痴情之人,想法不错,毁仙庭、灭天道,有意思。蝶夢姑娘,继续吧,既然你与他同为邕邑族人,或许可以打开那宫殿的大门呢。”
蝶夢掩下眸中冰冷,侧身对着宁休妩媚一笑道:“大人,不知您怎么称呼?我说了祭文已经发挥了我最大的利用价值了吧,假若等会打不开那宫殿的大门,你们又会怎么处置我呢?”
声音甜腻勾人,她本就姿容不俗,身段窈窕,因着之前入水,脸上还有水滴,她柔媚轻笑,眼睛湿漉漉的,十分楚楚动人。
姜虞瞥了两人一眼,直接走下祭坛。
宁休看着蝶夢,他把剑向前推,身子也靠近他她,他身形高大,把她笼罩在阴影之下,抹着黑灰的脸上,眼睛亮得惊人,泛出邪气,他轻笑:“蝶夢姑娘,你想要什么处置呢?夺喉?还是……”
“毁……”
他后退,剑尖轻轻地掠过她的背脊骨,划到心口到达中腹。
蝶夢身体微颤。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姜虞打断,她皱眉望向祭坛上的两人道:“蝶夢姑娘,我们二人只是好奇这空中庙宇的秘密,得到我们想要的,你自然无虞。”
宁休收了剑看向姜虞,点头笑道:“小芳说得不错,蝶夢姑娘走吧。”说完转身走下祭坛。
蝶夢稳住颤抖的身体,眼神惊恐地看向前方的人,她刚刚绝对没有感知错误,那个男子是真的想要杀死她,他的杀意浓烈,不是玩笑话。
手心湿润,身体僵硬,努力迈出脚步,跟在宁休身后。
她站在宫殿门前,依旧感觉冰凉的剑身贴在颈项,看着殿门上巨大的图腾,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能打开这扇门。
“蝶夢姑娘,能打开吗?”姜虞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开口问道。
“能!”她坚定回答。
转身面对两人,身体慢慢向后移动,与他们拉开些距离,姜虞和宁休冷眼旁观她的小动作,无动于衷。
蝶夢脑中思绪纷杂,打开殿门让两人进不来,说不定她可以在殿中求得一线生机,可是一阵凉意再次侵袭入心,她与宁休对视,最终败下阵来。
“两位,我可以为你们打开殿门,但是我要你们向我保证,绝不会伤害我的性命,蝶夢无所希求,只是想离开此地。殿内之物,我绝不拿一物。”
听着这些话,姜虞面色变得柔和,冰凉的面具被摘下,她看向蝶夢道:“你想让我们如何作保证呢?”
如何做保证?
她沉吟一会,开口:“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邕邑族有一秘法,以姓名发出血誓便无法违背,否则自会遭受诅咒报应。”
“可以”姜虞回答。
宁休看着她,摇头轻笑,转眼他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道袍洁白,眉眼柔和,好一个仙人之姿。
“是你!”蝶夢惊呼出声。云山楼中见过的那个男子。
“宁休。”他道。
看向姜虞,一阵蓝光晃眼,姜虞身上的乌黑麻布褪去,浅蓝色的广袖纱裙,衣诀飘然,白色发带夹于墨黑的长发之中,简简单单的翠绿玉簪。
她的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气质清冷出尘,站在原地,便是无上圣洁之资。
蝶夢有些呆滞,她自以为自己姿容不俗,修仙界美人榜上也有名气,可是与面前这个女子一比,只显得她有多么自大狂妄、俗媚庸碌。
宁休看着姜虞,也愣了愣,她眼落星辰、顾盼生姿,不同于雨夜眼中的敌视与凶狠,这是另一种安宁、清冷的眼神。
和百年前一样的那双眼睛。
“我是姜虞。”
“你是姜虞?”
“你是剑仙姜虞?”
蝶夢低头掩过面上的复杂之色,微微走上前,握住衣衫然后扑通跪倒在姜虞面前。
姜虞平静无波的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姜……前辈,晚辈蝶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姜虞微微错愕,“救命之恩?”
地上女子抬头,她眼中都是至真至诚的感激之情,道:“五十多年前,您曾经在太华宗长山角下救过一对母女,你一身白衣戴着面纱,我母亲问你的姓名,你说你叫姜虞。”
“邕邑族修行艰难,母亲修为低微,我们惹上祸事惨遭追杀,行至河谷本以为会埋骨于此,却不想被您所救,母亲也得以留有生机送我去太华宗。”
“再造之恩,感激不尽。这几十多年来我都没有忘记您的恩德,知道常羲宗剑仙姜虞的名号后,我就觉得是您,无奈实力低微,连到您跟前的机会都没有。”
听了她的话,姜虞回溯过往记忆,六十年前她离开南航禁地,便在修仙界各地隐藏探寻,确实曾去往太华宗,也救过一对母女。
对比记忆中的样貌,姜虞道:“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
她说的都是实话,不是为了活命编出来的借口。
宁休抱臂,冷冷挑眉道:“既然想要报恩,那还需要我们立血誓吗?”
“自是不必,我……相信姜前辈。”
蝶夢身体微微侧身靠近姜虞,抬头眼睛明亮,笑容洗去虚伪之色,真挚诚恳。
姜虞看着她,掩于细密纤长睫毛下的眸色晦暗不明,终于她向前扶起地上的女子,道:“你起身吧,救下你母女二人本是我的无意之举,算不上什么恩情。”
“我们一开始就从未想要杀你,只不过是借你来解开这空中祭坛的秘密罢了。”
她站起身,看姜虞不再说话,转身看向面前的殿门。
“其实这门上就是简单的邕邑族禁闭阵法,要打开殿门必须以邕邑族人血脉为引。”
指尖轻划过手心,一条血痕显现,散落的血液变为条条血丝传至殿门中间的圆形阵符上,阵符霎时发出金色微光。
她的唇色发白,金色光芒终于散去,殿门大开,随即向后倒下。
姜虞接住她,手轻轻放在蝶夢冰冷的额头上,一阵暖意传遍全身。
“谢谢姜前辈。”
她虚弱地微笑,站稳身形,脱离姜虞的怀抱。
宁休看着,面上露出冷色,他向前一跨走到两人中间面对姜虞道:“走吧。”
殿门大开,一眼望去,殿内素雅古朴,装饰简单,看着倒像一座清修的道观。
但姜虞凝了神,看向放置于殿中的一个玉棺,白玉晶莹剔透,泛着琉璃光华,是这素雅大殿中唯一不同寻常之物。
宁休也注意到了。
“恹巳被天道敌视,外界无法容身,便于云山内开祭坛、建造宫殿,为的应该不仅是护住他,更是为了他的……妻子。”
他率先迈步走入殿门之中,姜虞跟上,蝶夢跟在两人之后。
蝶夢看着四周,面上露出不解,这座宫殿太过素雅与空荡了,好似千年过去,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了灰飞,无一所存。
只有那殿中的玉棺,历经千年而不灭不毁,这座宫殿就是一个巨大的空盒子,用来装这玉棺。
大殿死寂,三人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脚步轻缓,慢慢靠近玉棺,随后在不远处停下。
三人默契的呈三角之势,站立于各处,苍生剑再次握于宁休之手,它通体紧致华美,闪烁着泠泠光彩,姜虞再次意识到这把剑已经不能再被叫做铁剑了,它变了许多。
宁休眼眸中一瞬光彩快速闪过,他轻轻地拔出剑走向玉棺,两人也步伐一致跟上。
没有发生其他变故,三人站在了玉棺旁。
透过碧玉朦胧的玉棺,他们看清了其中女子的相貌。
“吾妻长欢,姿容绝世,温良可爱,吾甚爱之。”
和蝶夢的妩媚妖娆不同,和姜虞的清冷高洁也不一样,那是一种恬淡温婉之感,清扬婉兮,见之不忘。
“长欢?”
蝶夢默默念道,这就是千年前的邕邑族人吗?她的先祖。一个让人千年也难以忘怀的女子。
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响。
“去靠近她,打开玉棺。”
她向前一步,手放在玉棺之上,冰凉的凉意从手心传至全身。
“住手!”
姜虞看见蝶夢的动作,立即来到她身边制止道。
但还是迟了一步。
蝶夢刚刚手心的划痕再次破裂,血色浸染在玉色的棺面,她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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