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厨子兄弟
走了一个下午，任敏和老叫花的第二站是一个街边小铺子，兄弟烧鸭。
这家店的招牌很破旧，但离得很远就能闻到那扑鼻的肉香，越是走进愈发让人食指大动口水流淌，就连克制欲望生活的任敏都忍不住有些发馋。
这间小小的店面前排满了人，生意红火得出乎任敏的意料。
“嘿！癞子李？怎么，右想吃烧鸭了？”
店里走出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小疤，眼神很干净，和一般的厨子不同他的手很白净，四指细长。
几乎每一个人的身边都会有和他相似的人存在，性格开朗，有点小手艺和邻里关系都很好。
“肖仁，你弟弟呢？闻这味道今天是你一个人忙活的啊。”
癞子李笑着走到了店主身边，他本来只是路过这附近，但闻到这一股肉香后就再也迈不开腿了，一连吃了半个月都没有吃腻这一道烧鸭。
“他啊，还躺着呢，前天干了票大的受了点伤。”
肖仁的脸上露出了些悲伤，但只是一眨眼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来，不说这些，这小家伙是谁？你孙子？”
肖仁招呼着老叫花走进里屋。
“我哪有什么孙子？这是我徒弟。”
老叫花带着任敏走过了这烧鸭的后厨到了肖家兄弟的卧室，肖仁二话不说提来一只烧鸭。
“来，你整天到处乱跑，这一口平时吃不上吧。”
“快别说了，吃过你兄弟俩的鸭子，其他烧鸭都是垃圾，吃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癞子李抱怨着那些没本事的厨子。
鸭子摆在盘里，肖仁拿来一把手臂长的切肉刀，刀身细窄，刀刃闪烁着寒光。
肖仁看了任敏一眼，微微一笑，像是一个舞者表演前的示意。
接着肖仁开始动刀。
细长的刀刃穿过鸭子微微焦糊的表皮，破开油润的鸭肉停在骨头前。
刀切肉的微弱声音却如此动人，利刃划过热乎的鸭肉，肉汁滴落在盘子上，而肖仁的刀却像是不休止的舞者一般，越是动刀肖仁的姿态越是快活，他的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来。
不到两分钟，盘中的烧鸭已经被剔成了一副骨架，那骨头干净得出奇上面连一根肉丝都看不见。
而片下来的肉一片片大小相近，一只小小的烧鸭却片了一百多片。
“怎么样？我的手艺没有退步吧。”
肖仁拿出一块白净的麻布擦拭刀上的油水，这手功夫一般的客人可看不见，除了达官贵人也就熟客在肖仁心情好的时候能见上几次。
“好！”
癞子李拍了拍手，肖仁的这刀工已经超越了厨子的境界，下刀快准稳，干净利索，刀声丝滑契合韵律，甚至像是一种表演。
“不愧是你啊，刀功比上次还进步了不少啊。”老叫花说着夹起一片鸭肉放在面饼上裹着葱丝，拿筷子点上一点酱料，包裹起来，半透明的面饼几乎要被撑破。
烧鸭入口，面饼柔韧，酱料咸香，鸭皮微微的酥脆，鸭肉油润香甜，几根葱丝的葱香和清甜更是把这一口烧鸭的味道推上了顶峰。
肖仁拦着老叫花沉醉的姿态露出了满意的笑。
“你们爷俩先吃着，这鸭架子我拿去熬汤给你们下碗面，可香了。”
说完，肖仁提着鸭架子走进了后厨。
任敏学着老叫花的样子，一片肉，一点酱，几根葱丝，面饼一包。
一口下去，任敏食欲大振。
两个人一只烧鸭，一会儿的功夫就打扫了个干净。
喝几杯便宜茶水漱口，鸭肉的香味还残留在唇齿之间。
“面条来喽！”
肖仁端着两碗汤面走了进来。
这碗面的面条极细，细如发丝，汤底清澈，配菜只是简单的两片土豆几片青菜。
老叫花二话不说就开吃，任敏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老叫花已经秃噜下去半碗。
任敏挑起一小口面，呲溜一声吸入口中。
面条劲道弹牙，顺滑无比，带着那面汤醇厚的香味更是一绝。
越是吃就越是停不下来，任敏的吃相也逐渐狂放。
那青菜和土豆更是一绝。
青菜的微甜缓解了鸭香的油腻，土豆绵软却不松散，这两样搭配在这碗清汤面里便是那点睛之笔。
就在这时，一个彪形大汉从一边的床上坐了起来。
那结实的身体像是钢铁浇筑一般，黝黑的皮肤像是烧鸭炉子里的黑炭。
只是这么精装的汉子在肩膀上却缠了一圈纱布，殷红的血迹还隐约可以看见。
“哟，肖武醒了？”
癞子李放下干干净净的碗。
任敏这时才发觉这小小的房子里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站起来就能摸着房顶的巨汉。
“哥，老叫花来了怎么也不告我一声？”
肖武的声音像是雷霆，沉闷而响亮。
肖武在炉子里摸了一颗地瓜，摘下一只鸭腿重新走回卧室。
“你怎么来了？”
肖武坐在老叫花对面边吃边说。
“这不收了个徒弟吗？带他吃几顿好的，我也馋了就来了一趟。”
“就为了吃烧鸭？”肖武有些吃惊。
“昂，不然呢？这小破地方除了你家鸭子还有什么东西值的我来一趟？”
肖武没说话，他一口啃掉半个地瓜两口吃完鸭腿一拍大腿。
“我给你好好重新弄一套。”
说着肖武走进后厨。
“炉子烧得温度有点低了，鸭皮焦的时候鸭肉就老了。”
肖武自顾自的扔了两块焦煤进去。
接着他一拉风箱，整个铺子像是被吸了进去一样狂风大作，炉子的火苗猛地一蹿。
就这么两下子，烧鸭的香气伴着焦香再一步浓郁起来。
“行了行了，这刚吃了半只鸭子一碗面，吃不了了。”
肖武这才放下手里的活，重新回来养伤。
“你说你，来了也不跟我说。”
肖武还有些不满，转而把视线投向任敏。
“小家伙，我看你根骨不错，学拳吗？”
任敏被这突入起来的问题打得摸不着头脑。
“我虽然是个厨子，但拳脚功夫也不错，学两手对你没坏处。”
不等任敏说什么老叫花就打断了他。
“什么跟什么啊，这我徒弟，要教也是我来，救你那两手算了吧。”
“欸，我说你个老叫花子，几个意思嘛。”
……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嚷起来，任敏看着二人的争执忍不住微微一笑。
或许这就是寻常百姓之间的友谊吧。
入夜，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老叫花和肖武的呼声震得任敏睡不着。
他走出铺子看着漫天的星星。
“睡不着啊？”
肖仁走了出来端着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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