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手兄弟
肖仁把水递给了任敏和他一并坐在了门槛上。
“听老叫花子说，你是叫任敏对吧。”和任敏一并看着天上的星星。
“嗯。”
“饿了吗？”
“没有，只是睡不着。”
“唉，阿武他受了伤，不然我宁可把他拎起来。”
“没什么，等困了自然就能睡得着了。”
任敏并不是很擅长以小孩子的身份和别人交谈，但不知为何肖仁给他一种独特的感觉，像是一种天然的本能会亲近这个人。
“这么小就遭遇这种事，你也很不容易啊。”
“什么事？”
任敏猛地紧张了起来，自己和老叫花可从来没有对肖仁说起过被追杀的事。
“嗯？你不是在被追杀吗？”
任敏的心脏都要跳慢一步。
“你为什么会知道？”
“哈哈，不要害怕，我只是做杀手这一行太久了，看见一个人的脸就能察觉他在被追杀。”
任敏有些吃惊，虽说肖仁那精准犀利的刀法确实不俗，但他的性格和杀人这件事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你竟然会是杀手？”
“怎么？很奇怪吗？阿武那会儿说要教你拳法，也是看穿了你的处境想要教你点防身的本事。”
肖仁说得很随意，仿佛杀手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与做烧鸭的厨子没什么不同。
“你的弟弟呢？他也是杀手？”
“当然，我们是一起入行的。”
肖仁毫无隐瞒。
“烧鸭生意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做杀手呢？”
“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
肖仁看了看任敏，微微一笑。
“你想听吗？”
“为难的话就不必了。”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肖仁起身拿来了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这里是东国的中心地带，算是富裕的地界，我家兄弟俩本来是乡下务农的庄稼汉，但是地主逼租太紧，逼死了爹娘，我俩兄弟就给地主家下了药杀了地主满门逃到了这地方。”
肖仁浅浅喝了一口水。
“那是我俩第一次杀人，那才知道杀人原来这么简单，刀一抹脖子血喷出来人当场就死了。”
任敏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吓到你了？”
“没有，我还不至于被这些吓到。”
肖仁笑了笑继续说。
“我俩在这地方没个谋生的手段，就在港口帮人搬货，那时候我俩还小，这家店的店主心善就收了我俩做学徒。”
“你们烧鸭的手艺就是在这儿学的？”
“嗯，前掌柜的家传的手艺，但他没个后人，也就交给了我俩。”
“但是，掌柜的生活也不好，黑道上有人看中了掌柜的店要开窑子，掌柜不答应，一个大个子就搬了条板凳坐在店门口，一连十天一分钱都挣不到。”
肖仁似乎有些落寞，似乎那段回忆并不美好。
“只是掌柜的性格太过刚强，死活不答应让他们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任敏已经大概猜到了后续，掌柜这种人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掌柜他啊，被人捅了刀子，我们再次他的时候，脑袋已经被人吊在了门口。”
“官家呢？”
任敏忍不住问了出来。
“官家？哈哈，有什么用呢？”
肖仁像是被逗笑了，摸了摸任敏的头。
“这个世道官家比黑道可狠多了，黑道扒皮，官家抽筋没一个好东西。”
“我俩那会就想啊，掌柜是个好人，没他我俩估计还得干苦力，甚至哪天活活累死也不奇怪，这掌柜对我们有恩，他无儿无女我们就得给他报仇。”
“反正都杀过一次人了，没什么大不了。”
肖仁咧嘴一笑，往事虽然不堪回首，悲伤却也早已淡去。
“我俩就闯进了那个大个子的赌场，一路砍到他老板面前。”
“但是那时候老板身边有一个人，段将军。”
“那是谁？”
任敏意识到这个段将军不是普通人。
“他啊，是当下咱东国十二将军中的一个。”
“段将军赏识我俩的胆魄，那时候癞子李也在旁边保了我俩一命，我后来才能剁了那个老板，为了在段将军手底下活命，也就在他手底下做事了。”
“那你……”
“我的刀和阿武的拳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虽说跟着段将军混挣得钱不少，但我们还一直住在这家店，掌柜的烧鸭也一直这么卖了下去。”
“你知道吗？开业那天老顾客来了不少啊！”
肖仁的眼睛闪着光，似乎很自豪。
“这些年做的一直都是刀尖舔血的事，我一直想找个时候收个徒弟这铺子以后就留给他。”
任敏的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样，你愿意来吗？”
“我？”
任敏有些吃惊。
“这店有段将军帮忙罩着，你手脚灵活，勤快点这家店够你一辈子不愁。”
任敏敏锐得察觉了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那你俩呢？”
“我俩？我俩总有一天会横死街头，你要是收了这店那时候给我俩收个尸就行。”
肖仁说得很轻松，仿佛死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任敏想劝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喉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珍惜生命？逃走？
这俩兄弟根本没得选。
“我还有些事要做，等我做完了再说这些吧。”
任敏委婉地拒绝了肖仁的邀请，毕竟要杀他的人是西国教会，整个东国都未必能保下他，段将军？怎么可能呢？
“话说癞子李是什么人？能在段将军手下保你俩？”
任敏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一身破烂衣服拎个木棍，但我知道的人中没有敢不尊敬他的。”
肖仁说完摸了摸任敏的头。
“你这小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啊，跟大人都没什么区别了。”
“哪有，只是过的日子苦了些。”
任敏谦虚地说着。
肖仁也不多在意，他和任敏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等任敏做完那些他该做的事后，会来到这里跟他一起烧鸭子叫卖吧。
屋内鼾声渐渐低沉，二人显然已经熟睡，任敏和肖仁也回去挤在那张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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