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李夫子批答卷的效率十分之快，不过第二天，他便拿着打了成绩的试卷来上课了。
水漪的眼神便直勾勾地盯着，李夫子带着试卷走到哪，她的目光就跟到哪，挪不开半分。
李夫子大概也看到了各位翘首以盼之姿，偏不公布，就吊着大家的一颗心，讲课讲得得意极了，听得水漪甚是抓心挠肺，为了匹配自己的好分数，还得装出好学认真的模样来。
好不容易快下课了，李夫子才慢悠悠道：“这次随堂小考，最能反映各位的基础，很多人考得还可以，也有马马虎虎的。”
喝一口茶，捻了捻试卷，接着道：“着重表扬九十五分以上的同学，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之后还是得好好听讲……”
李夫子废话说了一堆，水漪恨不能一把夺过他的试卷并立马把分数公布了，她的“获奖宣言”已经在肚子里滚了几百遍，已经按耐不住要脱口而出了好吗！！
她一直这么憋着很辛苦的好伐！
终于，在李夫子喝完第n口茶后，水漪等到了——“那就公布下成绩吧。”
“言少秋，满分，继续保持。”李夫子笑得甚是欣慰。
顿了顿，接着念：“花溅泪，满分，再接再厉。”
花溅泪请病假，墨白代为上台领的试卷。
水漪激动得搓手手，强烈预感到下一个名字就是她。
果然，李夫子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再一个，值得一提的是蓝水漪，她的分数委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水漪扬着小脑袋，悄悄冲李辞风道：“我就说吧。”
“厉害。“李辞风皮笑肉不笑地冲她竖了竖拇指。
李夫子嘬一口茶：“蓝水漪，来，说说，你有什么感想没？”
水漪等这一刻已经许久了，当下便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背诵：“嗯，这个分数，虽然在大家意料之外，但绝对是情理之中，这才是我一贯的水准！”
说着，话锋一转，“当然，虽然经常能拿这个分数，但这依旧是我的荣幸，我很高兴，今后我也会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最后，升华主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坚持！希望大家都可以向这个分数看齐！加油，只要肯努力，你们也可以的！相信自己！努力就会有奇迹！！”
掌声雷动，若不是李夫子知道她的成绩，恨不得也跟着鼓掌了。
直到掌声落幕，李夫子才扯着嘴角，由衷道：“我是真没想到啊，蓝水漪，拿零分这么让你骄傲。”
全堂哄笑。
水漪：？？？
什么？零分？我没听错吧？
墨白灵音一字一句道：是的，零分，你没听错。
水漪依旧不敢置信，开口便提出质疑：“你改错了吧？”
李夫子胡子差点气歪：“你什么意思？”
水漪振振有词：“为什么花溅泪满分，我零分？”我一字不落抄他的好吗！
李夫子瞪她一眼：“花溅泪满分当然是因为他全对了，你零分自然是因为你全错了！”
“废……”后面的“话”字水漪没敢说，只好话锋一转，道，“……废心了。嗯…那个，你没改动过我的试卷吧？”
李夫子气得两眼发白，恨不能将试卷砸她脸上：“瞅瞅，这是不是你的字。哼，就你那俩字，一般人也写不出来……”
李夫子还想说在地上撒把米，鸡的字都比你的好看，但看水漪煞白一张脸，倒也没好意思说。
试卷确实是水漪的。
她偷偷比对了花溅泪的试卷，惊奇地发现，李夫子这厮实在狡猾，竟然弄了一二卷，一二卷答案正好相反，很不巧，花溅泪是一卷，她是二卷。
所以……零蛋确实是她的。
“之前说考十几二十分的话抄一百遍也不为过，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李夫子叹气，“还有八分的墨白，你也一起去静思堂，静心罚抄吧。”
墨白：“……”
得亏改了八道题，不然躲不过这拿“鸭蛋”的命运。
蓝水漪和墨白双双被罚抄，可乐坏了坐在前排的赵灵岚，她扭过身子，不愿错过水漪任何一个失意的表情，一脸的得意洋洋。
这种幸灾乐祸的风气十分不好，李夫子皱着眉：“怎么，赵灵岚，你想一块儿去？”
“那倒不必。”赵灵岚连连摆手，看好戏的神情却并未收敛。
水漪佯装好奇道：“李夫子，赵小姐多少分，开心成这样，肯定是及格了吧？”
赵灵岚闻言剐她一眼。
李夫子翻了翻手上的卷子：“倒也没有。”
在水漪露出笑容之前，李夫子补充道：“五十九分，差一分合格。”
赵灵岚：“……”就差一分！
水漪：“……”就差一分！
赵灵岚感慨，就差一分就可避免罚抄的命运，可惜啊。
而且在言少秋的满分面前，五十九分，实在太丢脸了。
水漪也感概，就差一分就及格了，这厮竟然能考如此高分！简直令人……好吧，令妖自惭形愧。
如此一对比，她的零分又油光锃亮了几分，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由得加快了走出教室的步伐。
墨白却抱着书磨磨蹭蹭地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夫子，我记得我和蓝水漪的罚抄标准不一样来着，我是只用抄一遍哈？”
“抄一遍会让你去静思堂？”李夫子气得吹鼻子瞪眼，“你考八分还好意思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百遍……”墨白觑他一眼，弱弱道，“……毕竟命要紧。”
见夫子似在思索，墨白趁热打铁，补充道：“而且，你之前只说不及格就罚一遍，可不能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李夫子绽放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怎么会呢，我向来是个以德服人之人。”
水漪忽觉背脊一凉。
李夫子确实是个以“德”服人之人。
在写到第三千八百零一个“德”字时，水漪如是想。
墨白哭道：“我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以德‘服’人，我服了，你呢？”水漪揉着发酸的手腕，“你说我们来人间干嘛来了——《论我在人间被罚抄的那些年》？”
墨白哼哼两声：“你么，你不是来勾搭人间少年郎的么？虽然战绩不如何。”
恰逢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水漪道：“后面那句就不必说了，食堂大娘已经给我教训了。”
墨白咯咯一笑，当初水漪老去东街的一醉阁，与小厨子看对眼了，二人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最后小厨子却接受不了水漪和墨白的关系，还威胁水漪二选一，再和墨白联系就不要来找他。
笑话，水漪和墨白几百年的姐弟情，哪可能断。
后来，一醉阁水漪和墨白还是照常去，只是小厨子没再出来见他们，这二人便不了了之了。
水漪没放在心上，哪知他娘将这笔账算在了她头上。
想到这里，水漪甚是委屈：“那食堂大娘也太过分了，我和她儿子都没好上，退一万步说，就算好上了，也是她儿子踹的我，她竟联合一众大妈大叔如此对我……”
墨白道：“那倒真是辛苦你了……欸，你干嘛去？”
水漪道：“饿了，吃饭。”
“去吃饭你带什么宣纸，打算边吃边抄？”墨白边起身边道，“喂，你等等我。”
“等你作甚，我回去同花溅泪一起吃，我们又不顺路。”
墨白：“……”
呵，女人，真够重色轻友的。
像是想到什么，水漪回头道：“听说齐夫子下午请假了，我就不来了，你帮忙看着点，有事灵音联系。”
“齐夫子下午不来？”
“嗯。”水漪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家时，花溅泪还躺在床上，看样子十分虚弱，就这，早上还坚持说自己好了，要一起去上课。
好说歹说都不顶用，水漪真是讨厌这些好学生的做派。
后来还是水漪情急之下说了你生病莫不是装的吧，花溅泪才咳着嗽，乖乖地回床上躺平，不再坚持去学堂。
花溅泪病怏怏地觑她一眼：“回来了？”
“嗯。”
水漪将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拿出摆在桌上，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的、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天花板的花溅泪道：“好些了么？”
花溅泪点点头：“已经好了。”边说边支起身子，只可惜身子孱弱，没支起来。
水漪忙过去扶住他，无奈道：“弱男子。”
“嗯。”
“算了，你别动了。”水漪将东西挪过来，“还是我喂你吧。”
花溅泪抿着嘴，暗含笑意：“那敢情好。”
水漪以为他是拘谨、不好意思，遂宽慰道：“没事，你也喂过我，有来有往。”
见他还是有些放不开，水漪又道：“没什么的，别多想，路边的狗我也是喂过的。”
花溅泪：“……”
水漪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类比不好，忙改口道：“也不一样，狗不是一勺一勺喂的。”
花溅泪：“……”
“唉呀，别板着脸了，一回生二回熟，你又这么孱弱，慢慢就习惯了。”水漪勺一匙瘦肉粥吹凉递过去，“张嘴。”
花溅泪乖乖照做。
喂了几勺，水漪看着手指上因罚抄磨出来的红印，没忍住犯嘀咕：“唉，今天又被李老夫子罚了。”
花溅泪难得出言安慰：“别太难过了，下次会考好的，零分只是失误。”
“那肯定失误，我的水平怎么可能……”说着说着，水漪回过味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考零分了？”
“花溅泪，你早知道一二卷对不对？所以你故意给我抄，让我考零分的是吧？！”
“额……我没有。”大抵是因为说漏嘴，花溅泪一脸的懊色。
“那你怎么知道我考零分的？还敢狡辩！”水漪看着自己排队特意买的粥，还一口一口给他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饿死你算了，我还回来干嘛。”
“我真不是故意的……欸，你干嘛去？”花溅泪冲走到门口的水漪大喊，“我还没吃完呢，你不喂啦？”
水漪去而复返，将厚厚的宣纸甩他床上，生气道：“还喂你个大头鬼，你看这几千个德，全拜你所赐。呐，你看我的手指，被毛笔压瘪了都。”
花溅泪忽地抓过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呼了呼。
这个动作大出水漪预料，只觉得心中怪怪的，这种感觉快要溢满整个胸腔，连头皮都有点发麻，然后她条件反射地将手抽回。
只好用凶巴巴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异样：“你干嘛！”
花溅泪低声道：“我错了。”
水漪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花溅泪又来扯她衣袖。
水漪：“……”
真受不了美男撒娇！心都要化了！
她生硬道：“少来，我可不吃这套！”心中却道：还有吗？多来点！
“哦。”花溅泪委委屈屈，“知道了。”
“算了，我才不和病人一般计较呢。”水漪拾起被子上的宣纸，这本来是带回来博花美男同情的，最好还能帮让他帮自己分担点，不过现下看来，这厮娇弱成这样，饭都要自己喂，更别提替自己罚抄了。
食过午饭，水漪躺在床上回忆花溅泪拉过自己的手低眉轻吹的神情，还有拉自己衣袖撒娇的模样，兴奋得满地打滚儿。
回忆到第一百零一遍时，听到墨白火急火燎的灵音：“呜呜，水漪，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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