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禁足
。“跪下!”
“娘~“
母命难违背,苏飒飒瞪了眼一旁幸灾乐祸朝她眨眼的苏清言,领着巧月乖巧跪在苏府的前厅正中。
自家父亲母亲坐在正堂两侧,而本与此事无关的苏清言也啜着茶硬要坐在右首等着看热闹。
张氏目光锐利地盯着让她操心不已的女儿,厉声道:“今晚不好好坐在厅里,出去做什么?”
苏飒飒在父母面前实在瞒不下去,不也打算隐瞒,狠下心开口道:“女儿是去后花园与崔府的大公子崔澎见面。”
“什么?!”
父母还没开口,她哥苏清言倒是一口茶先喷了出来。
张氏看了他一眼封住了他的口,又沉着脸唤道:“张妈妈,先去把门关上。”
苏穆之一生正直守礼,却没想到一向疼爱的大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待门一关上,他原本端在手中的瓷杯就狠狠摔在了桌上,茶水飞溅而出,在苏飒飒面前泼洒了一大片。
“孽障!”
苏飒飒闭着眼跪着躲避着渐撒过来的茶水,摆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蜷,眼泪哗哗委屈极了,吃惊于父亲竟对她生这么大的气。
苏清言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护在苏飒飒面前,挡住了一部分茶水。
苏穆之怒其不争道:“飒飒,你也不小了,难道不知礼义廉耻,怎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爹爹不是迂腐,你这般伤了名节,辱没家风,我苏家定然要不得你这样的女子!”
“爹爹…”苏飒飒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么重的话,她抬起头一时难以置信,两眼含水睁得楚楚可怜。
苏穆之恶声训完苏飒飒又转头责怪起张氏来:“夫人,你怎将飒飒纵得如此不懂事?叫旁人知道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张氏虽也气煞听着丈夫的兴师问罪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他平日只顾着自己风花雪鱼不管家中事宜,出了事倒知道先来斥责。
可飒飒这次确实做得太过。
张氏捏着衣袖脸色黑得吓人,面对丈夫的责问沉默不言。
她就是再不想在丈夫跟前丢面子也不得不服软。
两个小儿女比起父亲也是更害怕平时相处更多的母亲。
崔澎与女儿的来往张氏或多或少知道些,当时觉得女儿知晓分寸,也该独自面对些事情,因此并未多加插手,甚至可以说是放任。哪知今日女儿竟这般不知轻重。
她沉下一口气,隐忍道:“夫君,飒飒的性子我了解,平时脑子简单胆子小干不出这些事情来。不如先听飒飒解释几句。”
“是啊,爹,听听飒飒说的再决断也不迟。”苏清言也顺势帮了句腔,安抚地拍了拍苏飒飒的肩。
苏穆之简直气坏了,吹胡子瞪眼的,但毕竟是亲生女儿,交代得快态度好,也没真惹出什么大乱子。
他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再开口,容她解释一番。
“飒飒,快说。”苏清言根本没想到妹妹会和他的同窗好友有纠缠,想来去年元宵节他带男装的飒飒带出去玩时崔澎那混蛋就动了心思。
苏飒飒抽泣着颤声道:“我前几次与崔公子一些宴会小聚上见过几次,后来因着哥哥的关系便聊了两句。不曾想他会错了意,逼得越发紧。我害怕避了几次,以为他不会再纠缠,没想到今日在伯府的时候他竟让下人传了条子来约我半夜私会。其中言辞暧昧,说有是有要事与我相商。我根本不想再与他有瓜葛,想着和他彻底说清楚不要再来纠缠,就…就去了…”
说着苏飒飒又低低啜泣起来,这已经是她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的哭泣了,但不如总刚开始那么纯粹,带了有些讨好装乖,说出的话也是七分假三分真。
“竖子!”苏穆之气急之下拍了桌子,茶碗杯碟掉了一地。
张氏接着这声桌响急切问道:“你怎么不与我商量?!”
“我瞧见母亲身边围着人…呜呜…”
苏家父母护短,听女儿解释了几句心早就软了,还生出了几分没保护好女儿的愧疚。旁边的苏清言也暗骂那崔澎浪荡轻薄,难怪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要不是这事儿不宜声张苏家定要去崔府找个说法。
苏穆之沉声道:“飒飒,你先起来吧。”
“是…爹爹…”
“等会儿!”
苏飒飒抖着手帕刚要站起来,闻着母亲的呵斥又跪了下去。
张氏此刻搁在桌上的手气得发抖,又暗自庆幸女儿没出大事,慢慢平复着心情。
她了解苏飒飒,对她的话并不全信,不过有心眼总比做待宰的小绵羊好多了,于是缓声严辞道:“这事虽不全怪你,可你还是要罚。便罚你在房里禁足半个月,别再想着出门惹是生非。”
“半个月?!”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还得被母亲罚着关在房里,那不得闷死啊。
苏飒飒吓得哭都哭不出来,赶紧用一双兔子眼睛去求助父亲。
苏穆之也觉得这惩罚重了些,便商量着开口道:“飒飒正长身体,老闷在房里对她也不好,夫人不如改为府中可好?”
张氏原本只是想在夫君面前发一次威,既然他顺着劝也遂了他的意愿,说到底她也舍不得。
“那就听你父亲所言在府中禁足半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万不可在此事上再自作主张。”
“嗯!爹爹待女儿最好了!”苏飒飒连连点头,立刻变换了脸色对他们家唱白脸的一家之主撒着娇。
张氏不满道:“好好回答。”
“是,母亲,女儿听到了。”
罚也罚了,张氏收敛了怒火,变得慈爱了些:“让你哥哥送你回去休息吧,今日也是委屈你了。”
对于下人的处罚她也不像对待自己女儿那样严厉,面无表情道,”主子糊涂,巧月不在一旁相劝反纵容她犯下错事,罚去浣衣房做十天工,减俸两月。”
“是,夫人。”
巧月没有任何反抗地领着罚,她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苏飒飒这时候也不可能替她说话。
回来之前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只是小小惩戒,她虽不忿却还受得住。
苏飒飒被巧月扶出了门,眼睛肿得厉害,苏清言也一道跟着。
前面是提灯的小厮,几个人累了一晚上都没有心情说话。
直到回了苏飒飒的储春苑,苏清言才一转刚开始的指望不上的样子,真像个大哥似的安慰了几许,很是宽了苏飒飒的心。
苏飒飒被自己大哥送到路口,听他道:“这几日你好好在家陪着嫂嫂别再生事。”
“哥,我想吃望山楼的唐蒸酥酪。”
苏清言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好,明日哥哥就去给你买。别怪母亲,过几天好好去缠缠她,说不定就给你去了罚。”
“嗯,哥那我进院子了。”
“早些歇息。”
“哥哥也是。对了哥哥…”
“怎么了?”
苏飒飒想把那个男人的事告诉苏清言。可空口无凭,连她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经历了一遭,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今天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
“没什么,就是今夜吓着了。”
“飒飒都这么大了,还怕?放心,无论怎样哥哥都会一直护着你的。”
苏飒飒点头,总归现在在她家,妖魔鬼怪皆奈何不了她。
——
刚进储春苑,清秋、暖冬立刻迎了上来,她们早就得了小姐回府的消息,可迟迟等不到人。
派小童去打听才知道出了事,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却不清楚。
清秋帮飒飒脱去了御寒的披风,又打量了一眼跟在后面满脸丧气的巧月,问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忠义伯府的席吃得如何?怎拖到这么晚?”
原本小姐出门除了巧月她也经常陪着,可今天去的是崔府,带太多下人也不太好,便指了巧月一人去。
苏飒飒被服侍着坐到桌边,撑着额无力道:“快别说了,这一晚上累死你家小姐了。”
她虽看着无甚力气可还算精神,清秋笑道:“小姐饿了吧。在外面定然没吃好,雪盏正在小厨房给你做雪梨汤呢!”
“宴上吃了不少,稍稍吃一小碗就行。你们也吃。”
暖冬替苏飒飒铺好床,走出来问道:“小姐可要准备沐浴?”
“吃完甜汤再沐浴吧,反正被禁足了,也不急。”
“那我先去准备。”
暖冬性子稳,主要待在院子里负责小姐的生活起居,多余的也不会多问。清秋却不一样,她需要日常在小姐身边帮着掌眼,事无巨细当然要问清楚的。
“禁足?出了什么事?”
苏飒飒在自己小院子里放松了许多,环顾一圈也无甚眼生的,放松道:“还不是那个崔澎。”
“崔公子?他又来找小姐了吗?”
“是啊,今日就在他家,想避也是避不过。哪成想今晚伯爵府出了个贼,全府都乱了。我虽没被发现,也吓得够呛!”
“小姐鲁莽了,怎么轻易答应男子的邀约。”
“哎,我也后悔了。”苏飒飒想想被那贼人压在山石上的情景脸颊顿时发起烫来,说不清什么情绪。
“小姐雪梨汤来啦!最近的雪梨可甜啦!”雪盏托着食盘进了房,圆圆的脸瞧着就喜人。
“外面冷得慌,刚好给我一碗暖暖胃。”苏飒飒嘴馋,见着甜汤也一时忘却了烦恼。
她喝着碗里的甜汤,瞥见站在房间角落一直不说话的巧月,扬手唤了她过来,道:“既然母亲罚了你,我这边就先算了。你去浣衣房呆几天,自个儿想想,想清楚了再回院子。”
巧月接过装着甜汤的白瓷碗,闷闷不乐地应了是。
清秋心知巧月脾气这几年越发被养大了,连忙拉着人避了出去。
苏飒飒吃了几口甜总算缓过劲来,她又小心眼地想起早上的事,问道:“那个弄脏我衣服小丫头呢?”
“哪还能等您回来啊,早先清秋姐姐把她打发道厨房里干活儿去了,就怕碍您的眼惹您生气呢。”雪盏抢着回答道。
“那就暂且放她一马吧,再有下次我可不能轻饶!”
“知道啦,小姐,那小丫头怕着您呢!”
“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府里人背后都说我娇蛮?我在外受气,难不成在家还得受这些恶仆的委屈。”
“小姐,快消消气吧,那些人哪值当你生气伤了身。浴桶准备好了,您要进去吗?”暖冬打起帘子从内室擦着手出来,里头还蒸腾着几丝热气。
“也是,帮我更衣吧。”
巧月、清秋都被遣了下去,雪盏收拾完碗碟也回了房,剩下暖冬跟着苏飒飒进了内室的隔间,服侍她沐浴洗漱。
“小姐出门一趟怎么携了一身的花儿回来,莫不是想做那花蝴蝶?”
“让你讨打!不过是这荆桃的花瓣太容易粘在身上了。”苏飒飒泡在热水里心生惬意,玩弄起了不小心落入浴盆的几片粉色花瓣。
“这就是荆桃?”暖冬拈起一瓣问道。
“是,很薄吧?也不香,做不成那花蝴蝶。”
“那可是,小姐长得比花儿还好看呢!”
和暖冬笑闹着洗去一身尘土,苏飒飒脑子里绷了半天的弦也松了不少,只余下纷飞的花瓣间,暗淡的灯光下,一双清淡的眼,好似什么都激不起那汪深潭的波动。
真是个讨人厌的人,居然还行窃。
简单换好亵衣亵裤,苏飒飒打着呵欠直接上了床,舒服得滚了一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暖冬打扫完从浴堂出来走到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块黑色的绢布,问道:“小姐这是何物看着眼生。您衣服夹层里收着呢,可要收好?”
苏飒飒闻声从被子里钻出来,见着暖冬手中的东西,脑子嗡嗡作响,从暖冬手上抢了过来塞到身下,飞快赶走她:“放我这儿就行了,你也去休息吧。”
暖冬虽疑惑也不再多问,自去外间小榻上安歇了。
苏飒飒这才将手心被揉成一团黑色绸布重新拿到眼前,上面还有淡淡地祥云纹样。
被泪液沾染的绸布起了褶皱,料子还不错,说不定也是偷来的。
听说在准备逃出府的时候被当场抓获,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那人真被抓到了,那,也…也是活该!
苏飒飒抻了抻皱巴巴的男子手帕,闻见些上面铁锈味。
她皱皱鼻子嫌弃地扔到了枕头下,吹灭了床头的烛火呼呼睡去。
睡前还想,莫非今日她真是花蝴蝶,要不怎会惹上了那么多烂桃花。
天上星斗闪烁,与她的小院子隔得不远就是一片竹林。
寄居于此的男子房里还亮着烛火。
他展开画卷并未细看,只扫了其上钤印两眼便收进了事先封好蜡的木匣中。
曲天杨取过手边放着的青霜剑,手腕翻转间宝剑出鞘泛起一道寒光,碰撞声清脆铿锵,溢满了整室。
他难得露出温柔的神情,轻抚两下,想从怀里摸出专用于擦拭它的布料,愣了一下才想起早已经胡乱间送了人。
还记得当时手心湿润润的,触着个软糯的地方,心急慌乱之下只好将手帕送了出去。
到最后也没记起要收回来。
麻烦。
虽还有备用的帕子,曲天杨却也无心再拭剑,眼前又晃出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嫩红俏脸,愤恨又害怕,可爱得紧。
让他节外生枝地曝露了自己的行踪。
罢,若是真横生差错,他担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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