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白
京城,某处院落。
“听说她入京了?小姑娘胆子还挺大”,一位幞头纱帽,衣着圆领袍衫的男子一手捋着精致修剪过的长髯,一边沉声说道。
只见他墨色的缎子衣袍垂感极好,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袍内露出灰色镂空小苍兰镶边的内衬。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手持玉柄鎏金的折扇。花白的头发束起来,戴着一顶嵌玉小黑冠,腰间挂了一块质地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身旁之人态度非常恭谦,眼睛来回转了好几圈,才弯腰回复:“是的,刚接到的飞鸽传书,请贵人明示,对她是继续跟踪还是尽快解决?”。
老人稍作考虑,带着一脸讳莫如深的微笑说:“既然来了,就看看她有几斤几两,一个小姑娘,能翻起多大的浪?我们要抓的不是她,而是多年来烈煦冬安插在京城里的势力。这些年明争暗斗,双方都没占到便宜。只有击破这些,我们的大业方能无忧。要不是这次我用计让烈煦冬战场上失利,他的这些势力还未必能够完全浮出水面。正好烈家小女儿入京,哼,那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肯定会跟她取得联系,因此,这些天务必跟紧她,不能掉以轻心。所有她去过的地方,接触的人都要过一遍,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属下领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呵呵,自找的,就别怪我老人家不给年轻人机会了。”
老人得意的一笑,接着问:“烈煦冬还在安王子手里吧?人无恙?”
“无恙。”
“嗯,告诉安王子,目前人继续关押,不可怠慢,他们父子俩,未来我还有大用。”
下人迟疑了一下,老人敏感地注意到,挑了挑眉毛问:“怎么?”
下人察言观色地小心回复着:“安王子心里不太舒服,这次他们伤人伤物终于不计代价地抓到烈帅,还得好吃好喝供着,觉得跟咱们这生意做亏了”。
老人听完不屑地一哼:“终究边塞小族,见识浅薄。只见眼前利益的人,没什么大出息。要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老夫也耻与跟他为伍。”
下人仔细琢磨老人的话外音,继续应承着:“那就不理他们,晾着,也许他们就知道自己在贵人心里的分量了,更别指着这个以后来威胁您老人家。”
“哈哈,威胁?就他们那脑子还威胁我?从出谋划策到运作执行,老夫我从未落下丝毫把柄,更无任何白纸黑字为凭,他空口白牙就想拿住老夫?真是自不量力!”老人眼神里充满了鄙视和对自己的自信。
下人一听,赶紧低着头,顺着他的话音舔上去:“是,贵人深谋远虑,安王子这算盘算是白打了”。
老人听着下人的吹捧非常舒爽,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手里的茶,咂摸咂摸滋味后,话锋一转说道:“算了,该安慰还是要安慰一下,既然他都说了伤人伤物,明摆着跟咱们打秋风呢,给吧,要多少给多少,目前我们还要利用他们,不能让他们因为这点小利再生出其他事端来。”说完,放松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好的,贵人思虑周全,小人这就去办”下人刚要退出,老人又把他叫住:“该打赏就打赏,别丢了我们□□的份儿,但是该敲打也得敲打,否则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次满足了他,真吊起他更大的胃口,于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贵人说的是”。
“嗯,你走吧,对了,还有他”边说他边向屋外的东南方向望了望。接着说:“记住,跟他联系尽量隐秘,毕竟他可是我们多年培养才安插下来的棋子”。
下人马上心领神会:“贵人放心,您休息吧,小人告辞”。
老人不再做声,闭上了眼睛。身边茶几上的熏香冉冉飘来,笼罩住他的脸部,整个房间也逐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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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客栈捋了几遍最近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烈焰枫早上起来头晕脑胀,吃完早饭后更是浑身懒散,干脆放空大脑,坐在窗边发呆。
突然,一只风筝飞了进来,她好奇地捡起,上面写了三个字:往外看。
她站起来扒着窗户伸出脖子,只见客栈下齐公子冲她直招手,她心里一甜,正要挥手呼应,邻窗一个慵懒的男声飘入耳朵:“妹夫这么早就来了呀。”
她嗔道:“别瞎说”。
关上窗户,一路欢快地飞奔下楼。
刚走出客栈,齐宇就迎面走过来,一脸笑意地说:“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啊!”她开心地回应。
回头看向豆辫儿的窗户,他还在那里站着,一脸八卦。
她冲他暗示:别跟来!
他嘻嘻一笑,做出了“明白”的口型。
走在路上,烈焰枫莫名觉得今日街景比往日更加赏心悦目,身边经过的人也都各个看着舒服,内心洋溢着欢快轻松的情绪。
她微微抬头看向身边的齐宇,上午温暖的阳光散在他的身上,清湖色的长衫上泛着微微的银光,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嘴角轻轻上扬,清晰的下颚线让本身长相柔和的他有了硬朗的一面。
他瞟了她一眼,微绿的眸子让他眼神格外顾盼生辉,杏子一般的大眼睛散着迷人的火焰,发出使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他好奇地问。
“因为你好看,你真的好看,比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她真心真意地赞叹道。
他哈哈一笑:“果然虎父无犬女啊,这么直白地赞美异性的容貌,够爽快!”
烈焰枫倒是一脸坦荡:“既是实话,为何不敢说?战场上的儿女,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
齐宇微微颔首,接着说:“不过,你知道吗?虽然从小到大都被人称赞,但我自己从未真正在意过这皮相,今日,我竟心里暗暗感谢老天爷。”说完,他暗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浅薄。
她好奇地问:“你出身名门,城中待字闺中的高门望族的小姐们,应该踏破你家的门槛才对啊。”
齐宇眼望前方,和声细语地回答:“因为父亲一生爱而不得,饱尝相思之苦。所以,尽管母亲几次三番都让他留意京中王公贵族的千金们,但他倒是对我的亲事格外放得开,他希望我自己去找到一生真爱,而不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
随后,他又叹一口气:“可是,母亲无法理解父亲的苦心,在她看来,她的族人都不在了,是因为族人不够强大,无法自保。因此,她从我小时候就教育我要强大自身,等我长大,就更希望能通过联姻来壮大我的人脉和势力。”
“曾经,我想像父亲希望的那样去做,找到所爱,白首不相离;但母亲对我未来的担心,又让我时常觉得,父亲已经够让她伤心失望的了,为了让她安心和舒心,我牺牲自己的婚姻也未尝不可。”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直到我遇到你,我第一次有了不想放手的想法,父亲经历的遗憾,我不想再有。”
今日之前,她只知自己对他很有好感,但从未真正面对过自己的心意,可如今他突然表白,令她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齐宇看着手足无措的烈焰枫,心下有了淡淡失望,但表面上还是温和笑笑说:“我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自然地说出来了,是不是吓到你了?慢慢想,不着急马上回复我”。
经过刚才那个小插曲,两人没再交谈,只是非常安静地走了一段路。走着走着,眼前突然一片开阔,这里居然有一大片红薯田,远处一位老伯还在辛勤劳作着。
她疑惑地看着齐宇,他却冲着地里忙碌的大爷喊了一声:“安伯,我来了!”
那位老伯抬起弯下的腰,轻轻捶着,回头望向他们,高兴地回答:“好小子,你怎么来了?”
田里坑坑洼洼的,齐宇怕她崴脚,小心地牵着她往老人家站着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您岁数大了,不是让您休息吗?老腰又不行了吧,改天请个大夫再来看看”。
老伯一脸不愿意,声音非常洪亮:“都说了老毛病,不用看了,种了一辈子地,闲也闲不住啊”。
等两人走近,老伯开始看向烈焰枫,又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她突然反应过来,害羞地想甩开他,可他紧紧攥着就是不松。
老伯细细打量她,呵呵一乐:“你小子,从小到大吃我红薯占我便宜,如今,又带一位来占。”
她刚要说话,齐宇也呵呵一乐,抢着回答:“都是自家人,哪儿来的占便宜一说。”
老伯眉毛一挑,美滋滋地说:“这话有意思,说的好”。
随即又看了看她的反应,老伯拍拍齐宇说:“孩子,还得加油啊。我去旁边洗洗手,你们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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