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刚好在这个时候,冯布朗医生走进了客厅。契斯特马上起身殷勤地打招呼,迅速地完成了形式上的介绍,冯布朗则拘谨地欠了欠身,态度还算诚恳。同时我还看到,虽然他对希蓓拉也很亲切,但不是很客气。这不免让人心生怀疑。可能在他看来,尽管自己是这一家族的一位密友,但礼仪方面的讲究也是不可缺少的。
“医生,”马克汉首先问道,“今天下午我们能否与那位年轻的小姐谈谈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当然可以,”冯布朗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契斯特的身边,“昨晚的事情可真把艾达吓坏了。因为失血过多,她现在还比较虚弱,不过目前只是有一点儿发烧。”
冯布朗医生大概有四十岁左右,举止优雅。面部非常光洁,有着细致的五官,非常秀气,同时也显出一股坚定的神态。话说得很客气,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做作——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职业化”。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说话的方式也让人感受到他那强烈的自我意识。奇怪的是,这并不令人感到反感,倒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吸引人的魅力。
万斯一直在留心地观察他。很显然,万斯比希兹更急于想知道那位女孩的情况。
“医生,你是说她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是吗?”马克汉问道。
“当然,并不严重,”冯布朗向他保证道,“那枚子弹差一点儿就要了她的命——只差一点点,就会击穿她的肺部。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据我了解,”万斯忍不住插嘴道,“子弹应该是横穿过左肩胛。”冯布朗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很明显,凶手一定是从她背后瞄准了心脏的位置,”他突然小声地说,“但是正当凶手准备开枪的时候,艾达一定碰巧向左边斜了一下身子,因而才捡回了一条命,子弹只从她背部的肩胛骨射入,划伤了韧带,最后嵌入了三角肌内。”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指出三角肌的位置。
“毫无疑问,”万斯也接着话头提出自己的意见,“她当时正准备转身逃走,而凶手却用枪口紧抵在她的背上——医生,你认为如何呢?”
“从所受到的枪伤的情况看,应该就是如此。正像我刚刚描述过的那样,在子弹射出的一瞬间,艾达稍微转了一下身体,因而才保住了性命。”
“虽然没有遭受到致命的枪伤,她还是倒在了地上吗?”
“这种情形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艾达不仅忍受着枪伤所造成的疼痛,当时还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任何遭遇到这种情况的女性,都可能会昏死过去。”
“很好。那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推测,”万斯继续说道,“从她背后开枪的凶手,一定认为这一枪要了她的命。”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万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坐在一旁默默地吸了会儿烟。
“这值得肯定,”他对医生的看法表示赞同,“但是如果这一条假设成立的话,又有另一个重要的细节值得深究。艾达小姐是在梳妆台前中弹的,梳妆台和床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距离,而凶器几乎就顶在她的背上。这样分析看来,并不像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凶手因为慌张而胡乱开枪,而更像是一场不慌不忙的谋杀。”
冯布朗看了万斯一眼,目光锐利;随后又以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希兹。希兹好像在仔细斟酌将要给出的回答,因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他带着职业性的口吻回答道:
“我们当然可以从这样的角度来推测当时的情形。现场的情况也同样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名闯入者会在慌乱中非常靠近艾达,而子弹又会在危急的时刻穿入她的左肩,这一切很可能只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
“这种情形非常合理,”万斯表示让步,“但即使我们完全抛开预谋的设想,那也要弄清楚这样一个问题:当管家听到枪声,进入到房间时,灯为什么是亮着的?”
显然,万斯的这一番话吓到了冯布朗医生。
“灯是开着的吗?这真是怪事了!”冯布朗皱着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理解万斯的话。“即便真是这样,”他仍然不肯放弃,继续说道,“那也只能用来说明这起枪击案件是突发性质的——凶手发觉自己误闯入一间开着灯的房间,非常害怕房里有人看到他的相貌,于是在慌乱中就开了枪。”
“嗯,很有说服力。”万斯轻声地肯定道,“不过在见到艾达小姐和与她交谈之前,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或许在那之后,我们就能够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去问她呢?”希兹终于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他那良好的耐性显然经不起万斯的考验。
“别太性急了,警官,”万斯说道,“根据医生刚才所说的情况看,艾达小姐的身体还比较虚弱;我们应该先把思路理清楚一些,这样她就不用回答很多问题了。”
“我想弄清楚的是,”希兹加重了语气,“她是否看到射伤她的人的长相。仅此而已。”
“警官,我想结果恐怕会令你失望的。这起案件的真相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希兹闷不做声,只是猛抽着雪茄烟。万斯则再次转向冯布朗。
“冯布朗医生,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从艾达小姐遭到枪击到你赶来医治,这中间一段时间大概隔了多久?”万斯再次问道。
“万斯先生,这个问题已经搞清楚了,”希兹悻悻地插嘴道,“管家不是告诉我们,医生不到半小时就赶到这儿了吗?”
“差不多是那样。”冯布朗的声音显得非常平静,“当史普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当时已经出诊去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又回到家里,得到消息就即刻赶了过去。还好我就住在东四十八街,离这儿比较近。”
“你到的时候,艾达小姐仍然是昏迷着的吗?”
“是,当时她失血过多。不过厨子已经用敷布为她压上了伤口,这也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
万斯对他的回答表示感谢,很快站了起来。
“很好,医生,倘若你能现在就带我们去见你的病人,我们会非常高兴的。”
“当然可以。但要注意不要使她太受刺激了。”冯布朗起身带我们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告诫我们。
而希蓓拉和契斯特两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和我们一起上楼。等我们一行人进入大厅时,两人迅速相互递了个眼色,很快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楼上的大厅里。
十一月九日,星期二,下午四点
艾达·格林的房间跟格林豪宅的其他房间比起来,要简单朴素很多,而且也没有经过多少布置;但是房间非常整洁,点缀着一些女性饰品,这些都反映出主人为自己房间所花费的心思。左边的小门可以通到格林夫人寝室的梳妆室,门边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桃花心木的卧床,再过去有一扇通往阳台的门。梳妆台被放置在右边的窗户旁,前面的地上有一块黄褐色的小地毯,上面还留有一大块咖啡色的不规则污渍,看起来应该是她中弹后留下来的。在右边一整面墙壁的正中央是一个都铎式的壁炉,旁边还有一个镶着橡木的高级壁炉架。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女孩正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为她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一点色彩。她面朝门斜躺着,肩膀上裹着纱布,白皙纤细的左手,搭在蓝色印花图案的床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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