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撒娇
当年假死一事,为了能够瞒住心思缜密的百里远兰,常溪亭甚至连这个计划都没有告知他的母妃,害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平白让本就身体不好的母妃又添了一道心伤。
后来他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告知于他,顾青烟因为丧子之痛整整卧床在榻数月有余,他甚至当时几欲想要回去,却都硬生生地将自己拦了下来,将那滴血的心完全忽视不顾。
他腕上的铃铛做了些固定,只要动作幅度不大,连带着隐藏在袖里的腕上伤疤都不会叫顾青烟发现了去。
“当年母妃一直想着叫你离了这皇宫,可是如今看来,阿离待在宫里倒是多安全几分。”顾青烟涂着牡丹色丹蔻的手抚上常溪亭略微尖瘦的下巴,语气里颇有几分喟叹惋惜。
“母妃怎的这样说,如今阿离吃得饱穿得暖,身子也好了许多了。”常溪亭笑了笑。他因为这几年一直在皇城之外游走,没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实则瘦了几分,衬得他如猫的眼睛更加摄人心魄。
顾青烟叹了口气,多了几分扶风弱柳的多愁善感,“你走了后,织越也不常来了,唯有太子殿下每月倒是来回走动一趟。”
织越是百里筝的表字。
“太子殿下若不是多多照拂,这冷宫怕是早都熬不下去了。”
百里筝赶忙呸呸两声,娇俏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带着讨巧的不满,“娴妃娘娘这是说的甚么话,太傅和织越都不爱听。”
但是常溪亭了解他的母妃顾青烟。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暗示常溪亭该仰仗着些如今地位如日中天的太子百里远兰,倘若日后他登基成为安国新帝,那么沾亲带故的也会多少有几分好处。
可这会儿他恨不得与对方相隔天涯的尴尬期,他着实是无法附和苟同顾青烟的话,只得装作不懂她话里的深意。
提起百里远兰,常溪亭的脸上也有几分难堪。顾青烟并不知晓他和百里远兰的那些龌龊事,还当他二人是关系极好的太傅与学生的关系。不过好在有个玲珑心思的百里筝在旁边,倒是成了缓和氛围的一把好手。
几个人这才聊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星罗又匆匆地进来报,“娴妃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常溪亭慌忙起身,有些失礼的动作让细碎的铃铛轻轻地晃了晃。声音说不大也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他面色惨白地掐住了手腕,露出几分慌张。
当日青楼一事百里筝就在场。尽管她当时确实因为太子哥哥的话乱了心神跑走了,但是后来细细想来常溪亭对百里远兰当时颇为慌张的态度,想来多半也是她那个独断专横惯了的太子哥哥有错在先。
心下已明,百里筝也款款起身,替常溪亭解围。
百里筝如今正是妙龄,珠环玉钗,一步一晃的金玉碰撞之声悦耳。她的容貌随着年龄的增长便越发的出落,甚至在皇城里称得上第二,便无人可称第一。
倘若这皇城里并未有常将离这一号人物的话。
“娴妃娘娘,织越约了太傅要去御花园,想来也是到时候了。”
顾青烟点头应允,这边两人行了礼便匆匆地从殿里退出来了。
可当真是应了那句想避避不开,想躲躲不了。常溪亭和百里筝两人原本想避开,却不巧正和先一步来的柯才碰了个正着。
柯才先一步到,自然是要先和娴妃顾青烟知会一声,否则便显得不礼貌。
常溪亭对上百里远兰的目光,低低地啊了一声,便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他往日里乖顺无言惯了,这次倒是带了几分骄纵和置气。可是这目光才移开片刻,他就又想起了百里远兰的温病应当是没有好透彻的,明明此时此刻该是狠下心来和百里筝一起离开,却不知为何迟疑了。
可待他缓过神来,却已是抓住了百里远兰的衣袖。
百里远兰的面色仍旧有些惨白,他垂头去看,竟是常溪亭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太子殿下,身子好利索了吗……今儿天气凉……”常溪亭在百里筝愈发幽怨的目光里缓缓问道。可是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常溪亭有点恍惚,他还是见不得百里远兰身上哪怕是有丁点不适。他不由地叹息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到了这地步竟然还在担心百里远兰的病好透了没有……
然而心绪复杂的,还有百里远兰。
倘若是放在他二人彻底割袍断袖的现下,他必定是马上甩开了。可是瞧见常溪亭的那张面孔,就容忍了他这样不合规矩地拽着了他的衣袖。
他又狠不下心来。
百里远兰似怒似笑:“太傅是有什么事要与本宫商议吗?”
“并无要事,微臣只是担心……”常溪亭的心一瞬被揪了起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知道他大约是真的不愿和自己再有过多的牵连。
于常溪亭而言这段感情是藕断丝连。
现在看来,于百里远兰而言这段感情——是快刀斩乱麻。
常溪亭强迫自己一根一根的手指松开他的衣袖,那双如猫般晶亮的眼睛半垂着,上扬的眼尾带了几分无辜。
“你担心我?”百里远兰极快的说了一声,用的还是往日亲昵的口吻。他带着薄茧的手拢住了常溪亭冻得指尖泛红的手指,借由手心里的暖气焐热了才稍稍松了几分力气。
常溪亭还是实话实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结果换来了一句颇有些冷嘲热讽的话:“太傅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这话他早就不知从多少人的口中听到了,可唯独百里远兰说出的味道就是独特一些,让他眼眶直泛酸。
他眨眨眼睛,眼睛却干涩胀痛得可怕。他一再唾弃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结果没料到自己还真有当阿谀奉承的舔狗的潜质。
“太傅的手怎么了?”
常溪亭看他,对方只是不动声色地一挑眉毛。
他目光缓慢地垂下,手背上方才被雪团子挠的几道痕迹,因被这寒气冻了片刻,看上去倒狰狞了几分。
他看了看痕迹,又望向百里远兰,声音又轻又软道:“雪团子好像不认得我了,见面的时候便挠了我一下……有点疼。”
结果百里远兰面色古怪,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哑声道:“太傅是在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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