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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屋顶上,有瓦片响动,还有猫叫,结合先前两人谈论的话题,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皇帝陛下口中的那只猫妖,此刻正在屋顶上监视着两人。它一定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弄出动静来,若非是警示两人,便是意欲直接对两人行凶。

        然而,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又等,只等到屋顶重归静寂,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可怕情况发生。

        魏赟自我安慰,也安慰红尘子似的喃喃道:“定是朕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以至于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不过是寻常的一只猫,就叫朕疑神疑鬼起来。还惹得国师也跟着担心起来,真是朕的不是。”

        红尘子眼见风平浪静,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皇帝陛下的情绪感染,所以才变得这般疑虑。

        这不过是个正常背景的古代世界,又不是聊斋,怎么会有妖怪呢?!

        这样一想,红尘子就淡定起来了,他端起自己平时那种仙风道骨的姿态,从容不迫地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会恐惧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陛下日后可多来国师府,贫道为陛下讲经说法。虽然不能使陛下超脱红尘,斩断哀惧,但却有助于陛下修心养性,开阔心胸。”

        魏赟已经捉弄够他了,便笑道:“如此甚好。朕今日尚有要务,不便久留,改日再来听道长谈经论道。”

        他提出了告辞。虽然刚刚跟红尘子说,屋顶那是一只寻常的猫,但他心里清楚,一定是那猫妖不肯听自己的话,跟踪出来了。

        魏赟带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国师府,上了马车。

        一入马车,魏赟便瞧见了,那只猫妖已经化作了人身,正在马车里等着他呢!

        一见到魏赟,猫耳少年便凶巴巴地瞪着他:“我都听到了!坏主人!”

        看来他方才的存心试探正中靶心。魏赟眼里悄然划过一抹笑意。

        魏赟明明被听了个正着,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件事,但他却仿佛很不解似的:“朕不是叫你留在宫里?你为何会出现在朕的马车里?”

        他先眉头一皱,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夸张一点,接着又恍然大悟似的,“先前朕与国师密谈时,屋顶上的可是你在偷听?”

        猫耳少年瘪着嘴,像个不讲道理的孩子:“我若是不偷听,怎么会知道你将我的事泄露给了别人!”

        魏赟比他更不讲道理:“国师怎么能是别人?也罢!”

        他仿佛失望至极,重重地叹息道:“……你今日若是不偷听,朕又怎么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分明答应朕在宫中等候,却偷偷地跟踪朕。朕不过是将你的事告诉给国师,你却这样欺骗朕,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

        猫耳少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倒打一耙之人。

        他有心分辩,但是一旦开始争论谁的过错更大,就代表他真正落入下风了。就像一个必赢的人,不好好把握自己的赢面,非得几次三番跟一个胜率不高但是出名老赖的人上赌桌,想争出高下——活该输掉底裤!

        不是谁都能说出“你丢掉的只是一条腿,xx丢掉的却是爱情!”这种谬论的。

        猫耳少年深刻意识到,论节操,他比魏赟这狗皇帝高贵的多!

        他迅速对魏赟的无耻言论低下了头颅,露出苦恼伤心的样子,委屈巴巴地问:“坏主人,你是不是真的想让人来抓我?”

        魏赟一脸真诚:“你怎么能这样想朕?朕都是为了你啊!”

        猫耳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重复道:“为了我???”

        魏赟幽幽叹了口气,好像自己有多深谋远虑一样,拧着眉头,拉住方才还与自己隐隐擦出火|药味的少年,语重心长地说:“国师有神秘莫测的手段,朕怕他有朝一日识穿了你,趁朕不备捉了你去,所以今日特意为你探他的虚实。不想你竟会这般误解朕!朕好心痛!”

        猫耳少年:“……”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骗傻子呢?!

        然而,他现在就是傻子,怎么可以不相信这个狗皇帝的鬼话?

        他只能忍着心梗一脸天真信赖地说:“原来主人都是为了我啊,我还误会你……我不好,我真是个坏猫猫!”

        对方既然装傻,魏赟也不拿他当一个智商健全的人看,哄傻子似的:“你今日也听到了,国师是有真本事的人。今后你躲着他一点,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真身,伤害到你,朕才真正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说着,他还用力地眨了下眼睛,企图挤出一两滴眼泪来说明自己有多么情真意切。但无奈,他一点泪花也没挤出来,只好拿衣袖擦了擦眼角,压低声音说:“朕想到这事,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猫耳少年:“……”

        哄傻子能不能哄得走心一点?

        但凡你丫眼角不要那么干燥,都会显得这话更有可信度!

        但是谁让他人设是天真单纯不通事实的少年呢,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进不能退。

        他可以是一个天真的傻子,却不能是一个装傻却被识破的蠢货。前者犹有优点,后者却只会叫人鄙夷不屑。谁会真心喜欢一个虚伪的蠢货?

        他只好顺着对方的话,一脸天真感动地说:“主人,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却不知,他太过努力地表现自己的天真单纯可爱懵懂,反而弄巧成拙,使这一切如同浮于表面的表演,不拙劣,但虚假。

        魏赟这种见惯了虚伪面孔的人,一眼就能分出是真心还是演戏。对方既然搭了戏台子,他又何妨陪着唱一场风花雪月的戏?

        “你知道朕的心就好。”魏赟含笑道,“不过猫儿你还是变回去,待到四下无人,再变回来。”

        为了掩盖住自己时不时与他交谈的事,魏赟早就声称自己最近在练口技。此刻,马车四周都是随行的人,听到这些话的定然不在少数。好在都是他亲信之人,就是有所察觉,也不会将内容泄漏出去。

        猫而少年犹豫了一下,才凑近了小声地说:“我的名字叫做松年。对于可以化人的猫来说,名字非常重要,只能给最亲近的人知道。今日我告诉给你……”

        碍于人设,他不能明晃晃的色|诱,只能暗搓搓地勾搭。像这般点到为止,只希望皇帝陛下能神领意会。

        魏赟十分懂事地接过话,小声地跟他咬耳朵:“你也是朕最亲近的……猫、人。”

        他话说的含糊,不知道是说最亲近的猫,还是最亲的人,亦或两者皆有,又或者是个滑稽的称呼——“猫人”,不猫又不人。

        名叫松年的猫耳少年自然领会的是两者都有的意思,他涨红了脸,猫眼含情地瞟了魏赟一眼,逃避似的变回了猫型,瘫在魏赟怀里撒娇,喵喵的叫声娇气极了。

        可爱的猫咪四脚朝天地躺在魏赟怀里,魏赟拿手在他柔软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猫咪眯着眼睛,勾着脖子,拿粉色的小鼻子去蹭魏赟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浅浅的湿润。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马蹄踩出答答的声音,车轱辘碾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骨碌声。

        魏赟靠在柔软的背垫上,脑子短暂地放空了一会,突然,一件事闪现在他脑海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猫,在猫的后肢中间定睛看了一下,对2号道:“朕就说有件事忽视了!”

        2号:“什么事?”

        魏赟在脑海里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不然朕何以会轻易忽略了。”

        2号真是叫他弄得糊涂了。

        魏赟:“这猫当初叫嵋仪带去阉了,可是你看,他现在分明是完整的。仔细回想起来,那日在汤池里,他人身也是完整的。”

        2号:“还真是。”

        魏赟:“所以朕今日才想起来这事。不过对朕没多大用处啦,毕竟,你知道的……”

        2号:“……”

        不,我不想知道!

        魏赟又道:“可是有的人应该会很感兴趣。”

        2号一下子想到还有个疑似真太监了的攻略者呢。

        “你想干什么?”

        “朕从始至终想得不是只有一件事吗?就是坐收渔利呀~”魏赟一边撸着猫,一边在脑海里跟2号道,“你说系统商场里是不是就有可以使太监重新变得完整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多不多,季嵋仪有没有得到?这猫妖还有没有多余的?”

        假如有的话,愿不愿意拿出来呢?

        就在他跟2号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

        魏赟疑惑是怎么回事,李锐的声音从车帘出传来,“陛下,季总管求见。”

        魏赟心道,还真是背后不能说人,一说准到。

        他撩开窗帘查看情况。马车正停在街中,街上人不算多,却也不少。好在他们今日出行,虽然人不少,却都做寻常打扮,只会叫人以为是富贵人家出行,不至于引起骚动。

        魏赟能看见季嵋仪垂首等候在马车前面,却看不见他眼沉如暗渊,其中仿佛卷起了欲择人而噬的风暴,深处藏着疯狂。等到李锐前来唤他觐见时,他抬起头,表情却恢复了正常,甚至带着些许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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