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时机
冯卿举目望去,起身道:“柳公子,有何贵干?”
来人俊采非凡,眉宇间夹着一点书生意气,五官组合得完美无比,甚至好看得有些灼眼。
”是友非敌,”柳云柯走近道,“冯小将军不必如此拘谨。”
冯羽迟疑地看了眼堂兄,见他首肯,方把手放开。
“稀客,”冯卿道,“可惜冯某无酒肉相迎。”
“太尉客气了。”柳云柯笑道,“小生来,是与诸位谈一笔生意。”
“咱们是边军,”冯卿道,“柳公子想做生意,可别找错了人。”
他对文官有着天生的畏惧,这些人凭一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太尉先别忙着拒绝。”柳云柯神色依旧,平稳地道,“小生可以替诸位设法得到军饷,还请诸位帮小生一个忙,一个小忙。”
冯羽一听“军饷”二字,眼里都放出光来,急着道:“你说你说!”
冯卿横了他一眼,却没阻止,他也想听听两人的来意。
“不急,”柳云柯敛衣坐下,道:“小生先与诸位说清楚,等诸位思量好了,再做打算不迟。”
他说罢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比划道:“洛都与欣漓隔着湫江,陛下新握紧的茶商会西移到丘和,避开京官的盘剥,这样她能获得最大的利。”
“我知道,“林朝盯着他画出来的简易地图,道:“然后呢?”
“但茶商的税该在三月开春缴,也就是说,陛下的私库如今还撑不起边军的赏赐。”柳云柯把话说得直截了当。
“私库没有,不是还有户部么?度支司呢?”冯羽闻言,气得干着急。
“小将军此言差矣,”周凌笑道,“要是户部拿得出钱来,也不会拖欠这么久的军饷了。”
“那怎么办?你们不是说有办法弄到军饷吗?国库也没钱,私库也没钱,你们上哪弄去!你别是诓我!”冯羽听着两人轻轻巧巧的一唱一和,肺都要气炸了。
“小将军勿恼,且听小生说完。”柳云柯道,“这两处没有,陛下肯定会想别的法子来堵诸位的口。”
比如……冯卿心道。
“比如,封侯。”柳云柯放下枯枝,平和地道:“以一个没份量的虚衔来抵朝廷根本拿不出来的银子,足够划算。”
“届时,太尉若是坚持要军饷,便会被扣上目无尊长的帽子,顺势被卸下军权和帅印。”
“可若是受了封,不要钱,得不了军心,等过不多久,吃了败仗,陛下也能把您的兵权夺得合情合理。而那时,茶税也收了,户部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再换上一个自己的边军将领,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这算盘打得精妙,像是洛都能做出来的事。
太子侍读,名不虚传也,冯卿在肚里暗赞一声,道:“接下来呢?”
“简单,”柳云柯扬眉道,“诸位若是答允同在下的交易,在下便为诸位入宫面圣,捕抓贪腐也好,提前征税也好,在下都会尽力争取。”
条件很诱人,可是……
“你的事呢?”冯卿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信有人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只为了一件小事。“做生意,就该有来有往。”
这位小公子是百里汇的学生,皇帝的同窗。当今朝野之上不下四十人认百里汇为座师,算他的同门师兄。
有什么事这些人都不能帮,偏要来找他?
蹊跷,这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太尉真乃率性之人也。”柳云柯笑道,“小可确有一事相求。”
“你且开价。“冯卿半眯着眼,沉吟道。
他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不多,他得确认,这代价值不值。
“说了是小事,自然不会令诸君为难。”柳云柯笑道,“只是要劳烦冯太尉上疏,请陛下严查楠陀寺。”
公孙雩的死来得蹊跷,而后面的事不是集二人之力便能查清楚的,他须要外力来助。
而冯卿上疏正是最保险的做法。
冯氏历代忠将,家族的荣耀全部来自于圣上的信任,就连多疑成性的先帝都不曾对其有过忧虑。
而冯卿戍边十余载,出了递战报就是要军饷,没人会料到他能插手楠陀寺的往来。
柳云柯也正好能趁着入宫的机会将事情揽到自己头上,把稳。
“楠陀寺……”林朝狐疑道:“那可是整个大梁香火最盛的所在,佛门重地。柳公子,做生意,还是要精诚一些,逾矩之事,咱们可做不起。”
楠陀寺之所以香火旺盛,除了其建成年久,底蕴深厚之外,最重要的,是当年成帝曾在此梯度。
故以楠陀寺在僧庙之外还能跟朝廷扯上些关系。
冯卿权衡着利弊,没有开口。
火光跳跃着,将气氛搅得愈发沉闷。
“将军多虑了,”柳云柯道,“待楠陀寺除却,圣上自有重赏,何来逾矩一说?”
“佛门之事,柳公子大可以呈至礼部,”冯卿迟疑着道,“缘何要经吾辈之手?”
当今的礼部尚书便是百里汇,若没有旁的牵扯,完全没必要把事情拿来同他做交易。
两拨人,各自心有不转,都想在这场利益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做生意的,是商人,然而,无商不奸。
麻烦,麻烦透了!周凌在肚里嘀咕着,将无何剑往前一伸,露出剑铭,道:“明先生葬身于楠陀寺僧人之手,言诸僧与朝廷勾连,命我二人务必查明,昭榜天下。冯太尉,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了。”
无何剑古拙的篆刻暴露在火光中,闪耀着红舌。
沉寂,火堆一围彻底地沉默了下去,只余干木烧烤的噼啪声。
冯卿看着长剑,回想起曾经并不愉快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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