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校阅大军女掌军要给众人灌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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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厌怔怔的看了这位天降掌军好一会儿，突然才回过神来，连忙单膝跪下，行礼道：“属下名叫地厌……是营地巡守，恭迎掌军到、到此。”
他从未说过这些场面话，说得磕磕巴巴，不伦不类，有些可笑又有些可爱。
“免礼免礼，其他人呢？”赤霄左顾右看：“都歇息了吗？”
大概是逐渐回忆起了“掌军”二字代表的权势，地厌的语气越发谦卑：“回禀掌军大人，因为这些天夜里都是展帜的人在守营，所以大家都在账里休息，属下马上去叫他们过来。”
“大家？”赤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彩，问道：“你们还剩多少人啊？”
地厌稍微犹豫了一下，答道：“五、五个畜兵。”
“五个！五个也好意思叫大家？！”赤霄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个位数？！这不是等于让她白手起家吗！
“那些，其他人都……战死了？”她有些艰难的问。
地厌摇头：“有些是失踪了，有些……”
他再次犹豫起来，看着赤霄的面色，吞吞吐吐的说：“大多数……应该是逃去了展帜那里，被收编了……”
难怪这么殷勤呢，又是救援又是帮着守营，原来是占了好大便宜！赤霄心内大骂雏凤生算计小人，面上却是笑着说：“也行，暂且让展帜那边帮我养着人，反正我现在家徒四壁的，也供不起千军万马。”
“那……掌军大人，属下这就去叫其他人出来？”地厌试探着问道。
赤霄摆了摆手，看看不远处几座安静的营帐，道：“天也晚了，我也累了，明早再说吧，先带我去掌军幕帐。”
“是。”地厌站起身，带着赤霄和牵着马车的风城墟走到一座半新不旧的中等帐篷前，本来心里很是忐忑，怕新任掌军看到这临时充数的军医帐篷生气，但赤霄只是掀开帘子看了看，转头便对他说：“你也自去休息吧。”
见她没有什么不愉快，地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躬身慢慢退后离去。
待他走远，风城墟才将半路捡到的男子自车厢里横抱出来，进到帐中时，从银灵帝城带来的三颗明华荧珠稳稳放在高处，将这小小的空间照的宛如白昼，赤霄已将一张床榻收拾了出来，铺上雪白的绵绸，惯常用的檀木箱子打开在一边，里面各种锋利的精致刀器整齐排放，闪烁着细碎的寒光。
不用赤霄吩咐，风城墟默契的先将人放在一边的春凳上，拔出匕首将血污邋遢的衣服剥下来，又去马车上拎了坛酒过来，用布巾沾酒细细擦洗那浑身的腌臜。
“啧啧，你的心肝宝贝盂兰酒，总共也没带几坛来哦。”赤霄已经用布巾围住口鼻，见风城墟如此大方，打趣道：“想让这小子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吗？”
“那倒不必，酒没了我就回去了。”风城墟撇嘴道：“以后让他替我受你的气。”
赤霄正想杠回去，却见风城墟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便问：“怎么？”
风城墟抬起头，意味深长的说：“他身上没有植骨的痕迹。”
但凡畜兵，后背某处必有一道寸把的伤痕，乃是当初植入兽骨时留下的，这个年轻兵士既没有这道疤，又没有兽神族的纹面，要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族士兵，又不太可能浑身是伤的撑这么些天，那他到底……
赤霄看着那被扒光光的年轻人，幽幽的说：“重点来了，你发现没有……”
风城墟：“？”
“他身段真好，又修长又匀称。”
风城墟：“……”
“啊说正经的说正经的。”赤霄从风城墟情商断线的边缘缩回脚：“看到没，他脸上的皮肤比身上浅多了。”
风城墟瞬间明白了，这透露出的信息是：这人日常很可能是都带着面具的。
这就说得通了，但事情也更不简单了。
“你还救他吗？”风城墟问道。
“救啊。”赤霄爽快的回答。
“万一他是兽神族，可不一定会领你的情。”风城墟不得不提醒她：“搞不好一个以怨报德。”
“到时候就交给你处置。”赤霄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收拾不了他？”
“我的确很厉害没错，但……”风城墟忍不住多提醒道：“但他是被你救活了，到时候别忍不下心。”
“生命固然都很可贵。”赤霄笑了笑，坦然道：“但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让风城墟下去休息后，赤霄用残酒净了手，低头看了看半昏迷的不明身份人士，觉得他应该不会醒来，便省了麻醉的功夫，直接开始清洗缝合。
一层一层，细细密密，赤霄手指翻飞中，一条条豁嘴的皮肉恢复了平整，然后是上药，敷上绷带，待一切收拾妥当，赤霄痛痛快快的伸了个大懒腰，突然发现那双幽黑如漆的眼眸正微眯着看向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赤霄有点儿惊讶：“不疼吗？”
男子没有说话，许是还没有力气，但从他的眼神里，赤霄却明明白白看懂了俩字：“不疼。”
“说大话，都出汗了。”赤霄笑道，抹了他湿漉漉的额头一把：“挺能忍啊，等着。”
她起身到一个箱子里翻找起来，悉悉索索的，从匣子取了一把干的草药叶子，揉碎了卷进一张巴掌大的棉纸里，成品造型正像一根春卷。赤霄将“春卷”叼在嘴里，一头吸气，一头凑在火折子上，在她呼吸之间，“春卷”便被点燃，一缕蓝紫色的艳丽烟气袅袅升起，飘散开来，气味儿竟香甜的很。
他眼看着她将春卷放到自己唇边，说道：“吸一口，这是镇痛安神的，原本应该用水煎服，现在还是这么先凑合吧。”
他听话的往里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觉得呛，只是一股充满药香的暖流仿佛扩散到了整个胸腔，满身叫嚣的疼痛便渐渐远离，意识也慢慢模糊过去，在彻底睡过去之前，还听到她在叨叨：“这就起效了？你药底子不高啊……”
风城墟在掌军大帐旁的马车上凑合了一夜，他，掌军亲卫，边陲土皇帝的贴心人，居然没人安排个像样的住宿，那个叫地厌的小兄弟也太不会奉迎了。
不过他其实是个散漫人，这么想也只是戏谑，只要饮这一口盂兰酒，品这一口家乡味，风城墟就觉得天也是蓝的，风也是香的，连飞沙走石都金灿灿的。
正坐在车辕上享受生活，风城墟突然看到地厌小兄弟远远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人，想来就是剩下的畜兵了。
风城墟跳下地，冲他们大力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便凑到帐帘前说道：“掌军大人，请你阅兵了。”
过了好一阵，那五个人都整整齐齐跪在帐前了，赤霄才出来，熬了大半夜，眼圈黑黑的，头发乱乱的，脸色也菜菜的，只好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却依旧是便于行动的合身裹裙，看上去十分简单利落。
除了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地厌，其他三人齐齐看直了眼：掌军？就这？
记得荒唐老头上任时，那个排场，亲信随从都有一百多，还有专门的仪仗，穿的也是加宽加大的官服，硬是把干巴巴的小身板烘托的即威武又雄壮，现在这个掌军，装扮也太接地气了……
难道旌旗大营终成弃子？四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啸呁心中也最为悲凉。
心里同样悲凉的还有赤霄，她左数右数，发现人数不对，问地厌昨天不是说五个人嘛？地厌脸红红的回答,说自己记错了，有一位同伴原本是重伤，没等到掌军来就去世了，所以不该算进去的。
居然，只有四个人，不但没有奇迹发生，反而是变本加厉啊，好你个老天爷。
“起来吧。”她强打精神：“报上名来。”
四个人挨着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赤霄一个个仔细观察，默默记下：
那个块头最大的啸呁，红头发，炸毛，脾气好不了，看满脸的兽斑，应该是植的虎骨有点过量，啧，猫科动物，可不好管束。
个子最小的吋息，只有啸呁一半高，黑油油的头发挡了眼睛，说话声音蚊子似的，自称17岁，但赤霄觉得他13不能更多，目测看不出是什么类别，赤霄便叫他上前来，毫不客气的直接上手一模脖子，吓得小孩子差点叫出声，嗯，皮肤冰凉冰凉的，九成九是植的蛇骨。
还有一个叫质牥的，宽肩阔背，看起来老实稳重，面目也挺沧桑，说话慢吞吞的，赤霄特意问了他年龄，答曰28岁，赤霄忍不住瞥了神采奕奕的风城墟一眼，这俩同岁啊……看着跟两辈人一样，可能植了牛骨的显老一点？
第一次的大阅兵不过两刻钟就草草结束，不单单是因为赤霄觉得这全军阵容“强大”的令人尴尬，也因为面前这四个人经历太惨痛，打击太沉重，现在简直是负能量本量，一点儿干劲儿都没有，急需她这个掌军灌点鸡汤，于是她对众人宣布：
“一会儿去镇上采买点儿食材，今天中午，喝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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