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江母听到这话,立马上前护着自己儿子,瞪眼看她,“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点家教也没有!”
站着一旁始终不说话的江父,脸色不悦,警告她,“这位小姐,你这样擅闯别人病房,我可以报警。”
“报警?”桑酒收回视线,冷笑地看着他们,“那正好,我们来好好算一算。”
面前的姑娘年纪轻轻,容貌昳丽,性子张扬,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江家夫妇以为她是儿子在外惹出的情债,看她的样子又明显是来闹事,江母一心护犊子,想也没想直接道:“我儿子都这副样子了,你不关心他也就算了还跑到医院来闹,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桑酒的眼神随即冷下来,声音一沉,“我倒是要问问江夫人你又是怎么教你儿子的,自己寻死路还要拉着别人,这就是江夫人所谓的家教吗?”
说到最后,她的音量高了两个度,气场凌人,怔得江母一时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气氛冷凝,江父迟疑了一会问她,“你是?”
桑酒瞟了他一眼,冷漠道:“陈时迁是我丈夫。”
话音刚落,江家夫妇相觑了一眼,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江先生不是要报警吗,那报好了。”桑酒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座,眼皮轻抬,“顺便让警察好好查查我先生是怎么因为你儿子掉下去的。”
她的气势过于压迫,听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竟让他们两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听得脊背发凉,江母自知理亏低头沉默,江父上前赔笑,“原来是陈教授的夫人,我们夫妻俩还没有感谢陈教授,要不是他及时拉住江盛,我和他母亲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江父声情并茂,老泪纵横的一番感谢,其中真假参半,桑酒不屑去琢磨。
“江先生,感谢的话你等我丈夫醒了慢慢说也不急,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你儿子故意威胁人这事怎么解决?”
“这怎么能叫威胁人!我儿子不也在这躺着呢!”
一直不说话的江母突然抬起头,一脸不服气。
桑酒一声嗤笑,“江夫人,我不妨来给你履履逻辑。首先你儿子考试作弊,我先生作为老师挂他的课,这无可厚非,然后你儿子求情未果后就寻死觅活地跳楼威胁我先生,他为了救下你儿子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如果今天是你儿子生死未卜,你还会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吗?”
“那他要是当初让我儿子把课过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江母的声音在桑酒越来越冷的目光下逐渐变弱。
江父皱着眉呵斥了她一句,“妇人之仁,你懂什么!”
他细细打量了桑酒一眼,虽然是个女人,但行事果决,态度强硬,一看就不是好拿捏的主,江父沉凝片刻道:“陈太太,这事的确是江盛有错在先,他也是被逼急了,情急之下才做出糊涂事。但至于你说的威胁,还没到那个程度。”
桑酒眸子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父眼里藏着老谋深算,笑笑,“陈太太,陈教授毕竟是申大的老师,你何必这么不依不饶,事情闹大了对他也不好。你放心,该有的赔礼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来之前他让人查过,陈时迁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没什么特殊背景也铁定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桑酒被气笑了,不知道是该笑他目光短浅还是太自不量力。
“江先生,我想我可能忘了跟你介绍。”
江父不解地看着她。
“我姓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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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刚刚那样子简直太飒了,我真后悔没把那一幕拍下来!”
回去的时候,孟星见的彩虹屁就没停过,一直到了病房门口才被桑酒一个冷眼呵住了。
江父也不过就是纸老虎,听到她报出自己的名号脸当场就白了。
桑酒笑了笑,只可惜他儿子犯下的错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一笔勾销,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对得起她姓桑!
病房里,化学院院长张济行也在。
“你说说你,就不懂得曲线迂回些。年纪轻轻非要搞得和那些老古板一个样,不过就是考试拿了个纸条,又不是高考,你犯得着跟他们较劲,大学老师哪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就你守着那些死规矩,瞧瞧,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张济行一副恨铁不成钢。
“张院长要助纣为虐也别拉着我们陈教授,他可不是个只会一味打破自己原则的人。”
病房外,桑酒推门进去。
“学生考试作弊,老师挂科作为警示,怎么还反倒怪起老师来了。”
张院长:“”
张济行被她怼得山羊胡子都翘起来,“我说桑丫头,当年你外公把你抱来时,我好歹教过你几回,现在翅膀硬了还说教起我来了。”
陈时迁适时帮衬一句,“张院长,她就这脾气。”
“你们夫妻俩啊”
张济行长叹一口气,“时迁啊,这世道犯了事都有门路可通,何况只是学生作个弊,你何必要这么较真,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陈时迁没说话,抬手示意桑酒给他倒了杯水。
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才平淡地说:“要是连学校都不能给他们一个公平,出了校园他们还怎么敢凭着一腔孤勇在这个社会上闯。”
他教书育人是想要他的学生辨真伪,识善恶,即便出了学校,维系世界公平的天秤会倾斜,那么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要保持平衡。
只有这样,少年的一腔热血才不会被辜负。
张济行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几口气就走了。
他离开后,桑酒把孟星见也打发走了,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你去找江盛父母了?”陈时迁问。
桑酒点头。
“你不该掺和进这个事来。”
“你知道我脾气,”她帮他把药分类好,说道:“被人咬了一口我就一定会还回去,何况那个人是你。”
如果她真的无动于衷,那这个人就不是桑酒了。
陈时迁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过来。”
桑酒:“?”
“赶了一天的路,不累吗?”他拍了拍空的床铺,“躺上来,睡一觉。”
闻言桑酒乖乖脱了鞋爬上床。
刚碰到床,人就被他抱进了怀里,桑酒怕影响他脑袋上的伤口,试着挣脱了几下。
“别动。”陈时迁死死按着她,语气有些疲倦,“让我抱一会。”
桑酒果真没有乱动,静静让他抱着。
“桑桑”
房间里静得出奇,许久,陈时迁才出声。
“从前我一直说生死自有天定,人这一生惶惶一世,到最后也不过是化成灰躲进个方块大的盒子里。”
桑酒的心忍不住一紧,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泪水拼命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昨天我掉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怕了。桑酒,我是真的怕了,怕你得知我身死的消息后会有多崩溃,怕你会为了我而蹉跎自己一生;更怕我死了之后,自己只能成为你回忆里匆匆而过的路人,时过境迁后,再也不记得陈时迁这个人,从此我深埋黄土,你前路繁花”
桑酒抬头封住他的唇,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淌进嘴里,又咸又苦。
陈时迁感受着她的颤抖,许久后她松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既然这么怕,那就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出事了。”
陈时迁笑笑,温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越安慰桑酒哭得就越大声,到最后死命捶着他的背,泣不成声,“陈时迁,你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吗?你奋不顾身往下跳的时候有给过自己退路,有考虑过我吗”
从接到电话到买票落地,这一路虽然看着从容镇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恐惧,直到见到他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她的手都还是抖的。
陈时迁攥紧她的手,慢慢贴近自己的心脏,“桑桑,你听到了吗?它还活着,还在跳动。”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有力地刻进骨血里,“我答应你,从此以后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我就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里。”
冷情冷血的人终究还是有了羁绊,从此山高路远,多了一份牵挂。
桑酒抽出自己的手,又把他的手翻过来,手指一点点挤进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握,成对的戒指套在彼此手上。
“陈时迁,我们是夫妻,我好你才能好,同理我也是一样。倘若今天换做是我出事,你只会比我更疯。”
她的眼睫挂着泪珠,鼻尖通红,清瘦又憔悴。
不敢想。
陈时迁认命地闭上眼,不敢去想如果是桑酒出事,他该怎么办。
大概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再一次接受生命中第二个珍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感觉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泛着钻心的痛,连带着渗进了骨头缝里。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涅槃重生,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痛不欲生。
他睁开眼,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仿佛烛火燃烧,“以后一定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从前是守着一颗腐朽的心活着,如今这颗心是因她还活着。
孟画青推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床上,桑酒靠在陈时迁的怀里,两个人都睡得很安稳。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们脸上,美好又温柔。
她欣慰地笑了笑,轻轻关上了门。
上天永远会眷待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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