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天色近黄昏时，小晏才睡醒。
在邪气重的地方待久了，对它的身心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它从树枝上飞下来，一路上觉得看不清前路，飞得摇摇晃晃的，脑子也迷迷糊糊的。
“苒苒，苒苒。”它叫了几声。
无人回应。
四周全是枯死的千花树，连部分灵花灵草也枯败了。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邪气很少。
它越往前飞，四周的邪气就越少。
它的身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畅过，它拼命扑动翅膀往前面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但忽然，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在它眼前炸开。
它无法控制地向下坠落，像是有一双手拽住它的脚，硬生生地将它往下拽。
脚下，一片尸山血海。
“叽！”它发出一声惨叫。
远处，苏苒正在练剑，见天边有一片黑色炸开，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正想找个巨石避避难，却忽然看见黑色的漩涡中有一只小蓝鸟。
她双眉一皱，往那方向奔去。
那片黑色在远处看像是一片漩涡，近了看却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
染血的骷髅手从法阵中伸出来，抓住小晏的双脚，往下拖拽。
苏苒冲上前，想要将骷髅手打断。
将要碰到骷髅手的瞬间，她腰间出现一个有力的手臂。
有人从身后按住了她，将她给拖了回去。
而小晏被骷髅手拽入法阵，消失不见。
它发出几声惨叫，声音十分凄厉。
她转头，看见了陆远清。
“你干什么！”她大喊道。
“你过去会和它一起死。”他说。
“那小晏呢？”她问。
陆远清摇了摇头。
黑色的法阵消失，四周一片风平浪静。
她挣脱他的臂弯，抹去脸上泪痕，往远处跑开了。
陆远清站在原处，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那黑色的法阵名叫万仙冢，是上古最凶邪的邪术之一。曾一夜之间，让上古诸神陨灭。
只要被这个阵法吸进去，便几乎是被判了死刑。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出现过能活着从法阵里出去的人。
苏苒冲向万仙冢的时候，他就在阵法附近。
法阵的邪气几乎要冲破血泣的保护。
但他仍旧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拉住她。
只因为他方才看见她的时候，心有些乱。
另一边，苏苒蹲着把脸埋进臂弯，哭了一会儿。
但很快，她就擦干眼泪。
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练剑。
哭是没有用的，只有变强大了，才能为小晏报仇。
后来的三日，她不分昼夜地练剑，偶尔觉得太困了，也没有睡过一炷香的时间。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很快在自己少到几乎没有的睡眠时间里，梦见了金光。
她知道自己快筑基了，便沿着长河，寻找结界的边界，好为破开结界做准备。
找了许久，没寻到结界边界，却遇上了陆远清。
他靠在树后，把玩几朵淡蓝色的千花树花。
自那日他阻止她闯入黑色法阵之后，他像是有意避开她似的，她再也没见过他，
她走过去，道：“清清？”
“嗯？”他说。
她取下自己颈间朱红色的吊坠，递给他：“近日我做梦常常梦见金光，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血泣给你。”
他凝视血泣许久：“不用给我。待易主完成之后，它自然会到我的身上。”
她顿了顿，又将血泣收了回去。
“你知道那天的黑色法阵是何人设下的吗？”她问。
“不知道。”他说。
她失望地垂眸。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那阵法叫万仙冢，是上古最凶邪的阵法之一，当今世上，使得出这般邪术的人，没有几个。而玄月秘境位置隐蔽，能进入秘境并在秘境中设下邪术的人，就更少了。”陆远清说。
苏苒双眉微皱。她在秘境中见过的人，只有邱子安。
“是邱子安？可他修为低下，怎么使得出上古邪术？难不成，是他勾结了邪物？”她问。
“很有可能。”陆远清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她转身往回走，道：“再见了。”
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破除结界，从秘境里出去，然后，她可能再也不能遇见他了。
那日，因为小晏的死，她情绪激动，对他的态度很不好。
她大概也能够明白，近日他刻意避开她的原因。
即使心里清楚，她今日还是去打扰了他。
但以后不会了。
在溪边没有找到结界的边界，她又到树丛中去找。
走着走着，她到了那天小晏消失的地方，不禁觉得有些伤感。
荒芜的土地上还隐约看得见黑色法阵留下的印记。
她凝视了一会儿，将万仙冢的图案记了个大概，转身离开。
邱子安却忽然出现在眼前。
她双眉微皱：“你来这里做什么？”
邱子安说：“没什么，闲来无事，来秘境里逛逛。”
苏苒不相信。
僵持片刻，邱子安笑了笑，又道：“那天陆远清给我的草药药效很好，我没喝几天，身上的诛邪术就完全没了。所以我就特意来感谢他，想送给他一些东西。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苏苒说。
她不相信他的说辞，自然也不可能和他说实话。
邱子安冷冷地笑了几声，忽然目瞪口呆，指向她身后：“那一片黑色的印记怎么在发光？”
苏苒诧异地回头，可那印记和她方才看见的没什么两样，自然也没有发光。
她明白他骗了她，飞速回过头，恰好看见邱子安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向她刺过来。
但她这么多天的剑术不是白练的，微微侧身，便将其轻松躲过。
她按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击向他的胸膛。
他几乎瞬间摔倒在地，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她不给他起身的机会，拿着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脑袋。
眼看着邱子安的脑袋就要被匕首刺穿，他却忽然抬起头，双眼变成纯黑，皮肤之下，邪气将他的血管染成黑色，他的体型不断变大，最后约莫变成了三个人的大小。
浓重的黑气将她弹开了。
“啧啧啧，废物就是废物，连区区一个□□都解决不了。”尚默说。
她能察觉到，现在的邱子安，已经被邪物控制了。
“万仙冢，是你设下的？”她从地上站起来问。
尚默阴森森地向她走过来：“你很快就是一个死人了，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他手中幻化出一条铁链，狠狠抽向她。
她向上轻跃，但奈何铁链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没能躲开，反而被铁链击打回了地上。
她恰好摔在了黑色法阵留下的印记中心。
刹时，那印记发出刺眼的光芒。
她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托举到了空中，身下，黑色的法阵炸开，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的骷髅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身体，将她往下拖拽。
她不想死，在脑海里拼命回想能救命的办法。
几乎瞬间，她想到了一套这些天学的借力发力的剑术。
她一只手顺着骷髅手拖拽的力往下放，待自己稍微侧了身，便借着骷髅手拖拽的力，击向抓着她另一只手的骷髅手。
但当她的那只手真的落到骷髅手的位置，她才明白，骷髅手是无形的，看得见，但摸不着。
既然摸不着，那就只能使用法术了。
她还未筑基，只能凭借符咒施法。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
一只骷髅手迅速伸上来，抓住她的手掌，想要完全将她束缚住。
却又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瞬间就松开了，迅速往下缩回去。
她往下一看，见那只骷髅手上沾了她的血。
她这才想起了血泣。
她的血带有血泣的神力。没有什么驱邪术，会比她的血更好用。
她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从指间滑落，落在她身下无数只骷髅手上。
沾上她鲜血的骷髅手，颤抖着缩了回去。
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一边放血，一边挣扎。
可万仙冢中的骷髅手实在是太多了，像是无穷无尽一样，一些缩回去，但另一些又从尸山血海之中伸出来。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快被放光了，身下骷髅手的数量也没有变少。反而她自己因为流了太多血而浑身无力，再也没有力气抵抗了。
想来也是，能让上古诸神陨灭的阵法，怎么可能只凭借一把神器就能逃脱。
她陷入绝望，任凭骷髅手将自己往下拉扯。
却忽然有一个人闯入了黑色法阵之中。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见了陆远清。
尚默在法阵外发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哈，陆远清，我没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陆远清挥袖打断她身下的骷髅手，无数骷髅手断开，拽住她的骷髅手几乎消失。
但即使是这样，身下仍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们吸入法阵。
他紧抱着她，和她一同坠入万仙冢。
下坠带来的失重感让人绝望。
她也不知道他们下坠了多久，才摔到一片枯骨之中。
她听到有一只小鸟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叫，她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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