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亏欠
秋池窝在陆景序怀中，脸颊染上绯红，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
“表哥，我没事的，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叫人瞧见不好。”
秋池很了解陆景序的性子，受了委屈之后越体谅他，他的心中对秋池就会越有愧疚，因此秋池话语间不断展示自己的懂事，与谷笛的嚣张狂妄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陆景序瞧着可人儿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谷笛掌掴的画面，怒火正盛，一时间难以平息。
对秋池更是同情愧疚，若不是他将谷笛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秋池也就不会受委屈。
一想到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犯了错事都肯为自己背锅，笑容张扬肆意的小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陆景序心脏抽痛，愧疚席卷而来。
“你莫要怕，我向你保证，往后绝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是我太过纵容与她，竟不曾想让你受了委屈，确是我之错。”
未等陆景序的话说完，秋词睫毛一颤，抬手轻轻捂在陆景序唇上，半是娇笑，半是善解人意。
“表哥不要多说，秋池心中都知道的，只要表哥能够开心快乐，无论秋池受到什么样的委屈都很值得。”
“就一个巴掌而已，还没有这般娇气。”
陆景序只以为她在安慰自己，故作轻松，对秋池的好感不断攀升，想当初谷笛也是这般模样，怎么如今就……
不由得在心中叹气，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后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就好，可莫要再做出什么破事，等他收拾烂摊子。
一进到秋池屋子，陆景序便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书案上摆放着未读完的书籍，主人应是极为稀罕，页面干净整洁，就连注释都是标注在一旁的宣纸上。
见陆景序盯着看，秋池连忙挡在其身前，脸色红的像冬日里的烤红薯，甚至有想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她磕磕绊绊，似乎并不想让陆景序瞧见上面的字画，然而这番举动却更是勾起后者的好奇心。
“表，表哥，你坐吧。”
见她遮掩，一副小女儿羞答答的姿态，陆景序顿觉好笑，趁她不注意之时将其圈在怀中，一手落在她只及盈盈一握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已经拿起书本和宣纸。
秋池想要抢，但总是差一些才能够到，反复几遍之后气鼓鼓坐在椅子上，低下头，也不去看他。
陆景序这才瞧见，她看的是史诗杂记，是自己平日里最为喜欢的，宣纸上又对历史的标记，而背面，则是一幅画。
“画中人，是我？”
他愣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他知秋池画技极好，因此并没有问出是谁所作这样愚蠢的话。
秋池羞的快要哭出来，颇感窘迫，缓缓点点头，印证了陆景序的猜想。
陆景序心中五味杂陈，原还答应秋池频繁过来些，然而那次之后竟然一次没来过，她竟是看着自己的画像度日吗？
一旁丫鬟极为聪明伶俐，当下拿出秋池装在褐色盒子中的画卷，一一为陆景序展示。
“世子您不知道，夫人每次想您都会画上一副画像。”
“奴婢眼拙，瞧着有些并不相像，夫人却是这是您在她心中的模样，像奴婢这般愚钝的人不是很明白，今日见您神态喜怒，才知道夫人说的是真的。”
陆景序眼神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没想到秋池竟然对自己用情至深，这些日子是他辜负了一片真心。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景序自觉亏欠秋池，今夜宿在其屋中，秋池受宠若惊，心中惊叹，这主意虽然不算高明，但对待陆景序属实精妙。
另一边，谷笛回了院子之后便一直卧在床榻上哭，不停抽噎，与上次不遑多让，到后来哭的喘不过气。
芹香似乎被吓到了，连忙为其顺背安慰。
直到半夜，谷笛才苦累了，好不容易停下来，转身眼睛却肿不像样。
芹香连忙找出冰块敷在其眼睛上，以此来缓解酸痛感，避免明日起来又是这副模样。
“芹香，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谷笛声音空洞，幽幽传来，吓得芹香手一抖，冰块差点掉在地上。
“姑娘说什么？”
“我说，”谷笛拂下她的手，双目无神，两人相望，再次开口，认真问道：“我是不是要有个身份才能够在府中继续待下去。”
以往陆景序宠溺她时无人敢说什么，更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但终究是自欺欺人，那些丫鬟婢女，包括陆景序的几个妾室与江舒离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她门儿清。
只不过太过坚信与陆景序之间的感情，更坚信她是真命天女，天道之子，为顺应运势才来到这个世界。
可在如今看来，男人的心终究会变。
谷笛已经将自己和陆景序捆绑在一起，满京城都知晓陆景序身边有这么个女子，若是不他身边，往后怕是很难出人头地。
她心绪大乱，一边暗骂陆景序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一边为自己日后的生活担忧。
“这……”芹香低下头，始终不敢多说话，生怕多说多错。
谷笛见她模样便明白，不由得嗤笑一声，发自内心嘲讽自己。
“想我曾与他策马，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如今却也要为了区区身份地位妥协，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吗？”
谷笛在现代社会看见过不少渣男，但始终有幸存者偏差，认为既然让她来到这个世界自然就是要当女主的。
加上陆景序对她体贴入微，但凡喜欢或是多瞧上一眼的东西都会送到房中，这让她一步步沦陷编织的情网当中。
芹香见她眸光空洞，思绪飘远，不知在想什么，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和意识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很是不忍，挣扎片刻后开口道：“以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地位，您去服个软就好了，可莫要钻进牛角尖，平白无故让别人拿了好处。”
“这事明显是那位设的局，您要是萎靡不振才是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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