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晋江文学城
明明是糟糕极了,高酌言浑身湿透,他最讨厌衣物湿漉漉的、黏答答的贴在身上。
可他笑了。
竟然笑了!
深更半夜,一个男人,头顶一盏楼道青白的灯,乌黑的发淌着水珠沿着线条利落的下颌滴落在他的胸膛,而那处的布料浸过雨水早已变得透明,贴着肌理若隐若现。
看着黑灯瞎火的房间,他的瞳孔放大,背着光,黑黢黢的,却因周身水汽的漩涡朦胧,双瞳清亮不已。
他轻喘着调整不平稳的气息,笑得无比飞扬,话里是十足的野性。
他说。
“蓝憬童,你完了。”
真的是糟糕透顶的台词,蓝憬童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连着被子把她卷起来。
“高酌言!”
她的嗓子干得冒烟,喊出他的名字来实在算不上有什么气魄。
高酌言停下动作,去探她的额头,不过一瞬,蓝憬童偏过头躲过他更炙热的手。
小声地抗拒,“你不要动我。”
高酌言那个时候已经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不是我,不能撒娇卖萌。
他对蓝憬童,得来硬的。
高酌言随手捡起她的钥匙和手机塞在她手里,凝目注视着她,自嘲一笑,“等你病好了,随你怎么划清界限。”
话落,连人带被打横抱起。
她实在太瘦太轻,高酌言抱着她往上掂了掂,蓝憬童的头无力地垂靠在他的肩膀,蹙着眉头,胸口浅浅起伏在咳嗽。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惨了。
出门的时候,他目光犀利地扫一眼下一层楼道里藏着的几个人。
他们猫着身子探一眼,正撞上高酌言那似地狱里走出的魔鬼一般的凶戾眼神。
有一个吓得摔倒在地,其他人后退几步跑得贼快。
同旭赶来的时候,正面碰上那几个混混,手下人一围,高酌言抱着蓝憬童大步踏出大门。
他赶忙打着伞跟上。
病来如山倒。
蓝憬童说一直不生病也不好,因此她以往的生病频率如她所愿,一年一次。
唯独那一年,例外外到了北极桥。
雨声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噗哒噗哒。
高酌言听得心烦意乱,眉宇间有些许忧愁。
而蓝憬童听得很认真,不规律的跳动声,像她的心一样。
同旭发动车子前递给高酌言一套衣服,然后自觉升起了隔断。
高酌言侧头,蓝憬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艰难退到角落,把额头顶在车窗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默了默,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迅速换下湿衣服。
衣物摩挲的动静细微软绵,传进蓝憬童耳朵里时像羽毛轻轻扫过,她下意识咳了两声。
随后,男人皮带上的金属扣翻动一下,像卡带一样,“咔咔”两声,皮带从扣子里滑出……
五分钟后,“体温计。”
蓝憬童迟钝地挪动脑袋,仰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从腋下取出体温计,随手递给他,又缩回到被子里。
386°。
高酌言指尖微动,这个温度似乎烫到了他,而十指连心,是否连心头肉也跟着灼烧我不知道。
他只是恋恋不舍地把带着她体温的温度计收好。
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撩开她的被角,刚才下楼是怕她乍一下从暖被窝里出来,温差太大再着凉,才不敢掀她被子。
现在在车上,密不透风的,也不冷。
“别捂着。”
“冷。”
蓝憬童的脑子里像是装了冬季的风,她意识里是冷的。
“冷?”
用手又探了一回儿她的额头。
明明很烫。
手掌顺势贴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碰到她柔软的耳垂穿进她的发里。
解下头绳后,她散开的头发搭在她的锁骨上,一脸恹恹的,显得她更加病弱。
高酌言眸光一闪,长臂一伸,绕过她的后颈,把人扶着坐起。
蓝憬童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只能皱着眉毛抗议,“你干嘛?”
这不抗议还好,高酌言本打算让她自己来的。
等她反驳的语气一出,他蓦地一想,这姑娘病好了以后多半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于是手比脑子快干脆把她扶到了自己怀里。
“高酌言!”
蓝憬童梗着脖子要往后。
高酌言右手按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扣,左手上拿着一条白色的干毛巾,不过蓝憬童的反抗,顺着人姑娘背上卷起的衣服下摆伸进去。
毛巾不算柔软,质感有些硬,擦在背上像小刷子一样。
蓝憬童的双手不得已抵在他的小腹上,试图推开一些距离,难受地想哭,拗不过他的力气大,只能委屈又小声地喊他的名字,“高酌言!”
高酌言闷哼一声,手上动作加快,解释道:“你背上都是汗。”
这么一闹,被子垂在座椅下,高酌言没再给她盖着。
她的手凉凉的,倒也不推他了,无力地搭在他身侧的座椅上,头埋在他的肩窝。
哭得可怜又安静。
高酌言的心情像是尝到一片浸泡在蜂蜜里的柠檬,又酸又甜。
他倒宁愿她哭着,拿自己发泄也行。
她像是藏了太多委屈,一个人扛着,他只能抱着她哄她,“等你病好了,我随你处置好不好?”
“滚。”
蓝憬童哭声都不带顿的,这骂人的话带着哭腔,尾音颤抖,一点儿也不狠。
高酌言被她骂笑了。
“老大,到了。”
下车时,高酌言给人披了一件他自己的西装外套。
不过,比起蓝憬童不爱看医生更麻烦的是她吞不下药。
在某一方面、某些时候,我觉得妞比我要娇气多了。
在私人病房里,高酌言把人紧紧箍在自己怀里,第一次对着她横着眉毛,沉着声音,“蓝憬童。”
他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对他在她生病的时候乘虚而入,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各种折腾她。
可蓝憬童偏偏攀着他的肩膀,把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憋屈地说,“我吞不下。”
噢~
这个磨人的家伙呀。
高酌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人家是宁喝药不挨针,宁吃西药不喝中药。
蓝憬童全是反的。
小时候,她吃药片,药片卡喉咙。贴在喉管里,又干又硬,然后慢慢渍出苦味,她呕得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村里小诊所用报纸包的药片,她见得多了,中学做英语周报,闻见报纸上的墨水味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而狗弟在人好不容易消停后,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嘴角居然很过分地荡漾着笑意。
那眼里,星光熠熠。
啧啧啧。
这事儿要是别人听了,他们多少得说蓝憬童是在欲拒还迎,吊人胃口。
不过狗弟本人说,“换成别人,在上班第一天他将握她手的时候,她就要甩一个巴掌过来了。”
他始终坚信自己是蓝憬童的例外。
毕竟,蓝憬童是这么说的,“我三观跟五官走,他赢在好看吧。”
狗弟非常自信,还能有人好看得过他?
我震惊。
“你难道还指望我看中了他的内在?”
直白的令狗弟嗤笑出声,故作恶狠狠的样子把人压在身下,“后来总该是发现我的内在美了吧。”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蓝憬童是在确定狗弟“身心干净”的前提下才会允许他“胡闹做主”。
等到挂完点滴,蓝憬童张口除了猛烈的“咳咳咳”,就是憋在胸口的“咳咳咳”。
在她意识恍惚的时候,高酌言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雨势渐小,但没有要停的迹象。
高酌言给她掖好被角,单膝跪在地板上,手上拿着袜子,伸进被子里找她的脚丫子。
也许是男人的天性,他一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脚掌上。
觉得小巧骨感,很好摸极了。
他压低声线,像只偷腥的猫,趴在床尾愉悦地笑着,跟变态没什么区别。
本人,也就是我,极度后悔那天把蓝憬童约去庙里。
我踏马,要知道狗弟这么狗,一个晚上逾矩的事越做越多,我就算是那天晚上跟街头那两个混混打起来也不要蓝憬童来救我。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蓝憬童也这么说的。
她只是意识蒙蒙,又不是没有意识。
她踹了一脚,正好踢在高酌言掌心。
高酌言笑眯眯地握住不让她动,“嗯,给你穿袜子,你脚太凉了。”
“你给老子撒开!”
“老子?”
高酌言重复一句,笑了一下,没再恼她,在被子里摸腾着给她穿上袜子。
他的袜子大到她脚掌撑不住,脚尖前还空着一段。
蓝憬童不舒服地想要伸手拽下,“我不要你的袜子。”
“新袜子。”
“不要。”
“嗯,那我给你找穿过的袜子。”
“我不要!”炸毛了。
蓝憬童侧躺着,卷起被子,后背没有盖住,方才她的眼睛哭得粉红,有一点肿肿的,睫毛湿润得黑亮细长。
高酌言自知太过火,压抑住心中的躁动,起身给她盖被子,低声细语,“对不起,不闹你了,好好休息。”
蓝憬童说她那时候心里就像窝了一团火,火箭屁股底下的火。
高酌言说我被你气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对于他们俩一夜之间火速发展为像一对热恋中又爱闹别扭的小情侣的迷之进度。
当时,我一无所知。
蓝憬童说,其实她仔细想想,用她现在格外清醒的大脑想,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个晚上为什么会对高酌言有一点亲昵依赖。
其实,她完全可以对他拳打脚踢,以一种反感鄙弃的态度来表示不满和硬气。
不过我觉得,生活中并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容她站在客观的角度去思考下一秒、下一步要怎么走得合理。
我坚持,潜意识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
他们也许早已相互选择,只是那层窗户纸还没完全捅破而已。
尤其是蓝憬童。
但比起我们略显深沉的思考,高酌言这个无赖在他们两关系相当亲密的某一天,忽然对蓝憬童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你是个潜藏的m呢?”
呵。
蓝憬童说她要让他进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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