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自那日沈元钦走后,接下来的日子都风平浪静,没有苏月的作妖让沈宴姝好生舒心。她这些日子每天就是练练武写写字,隔个两天李筝便会来一次。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竹祸也在不久前回来了,转眼间便要到她的及笄日了。沈宴姝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讨厌女红,她不明白为什么姑娘就应该要会这些。不免有些发牢骚。桃追沉稳,兰灾机灵,竹祸在三人里面年纪最小,也最活泼。
七月的天闷热极了,沈宴姝被柳氏催促着练绣花,她面色苦恼,忍不住唉声叹气。竹祸见了她这样,偷摸笑了笑,又摆出一副憧憬的样子:“小姐啊,您想想,以后能给心仪的男子送自己亲手做香囊,是不是就没那么烦了!”
是有些好笑的幼稚孩子话,像她们这些世家小姐最后的婚姻多为换取利益,谈何心仪之人。沈宴姝不知道心仪的感觉,上辈子早早入了宫,她对天子只是虚情假意。
“那为何不能是心仪之人给我送香囊。”沈宴姝把玩着手里的针线,眸色淡淡。
“这……”竹祸被问住了,在她所知道的思想里女红什么的本就是女子的专属。
沈宴姝却不这样想,不喜欢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或者嫁不想嫁的人。本来上一世她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可惜候府落魄,沈文山宠妾灭妻,她为了巩固沈家那一点地位被迫入了宫。
她骨子里的反叛因子告诉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句话从上辈子当了宫妃之后她就深有所感。更在那一杯毒酒后不断加深。那种时候,她的母族保不了她,或者没有能力保她,说是贵妃,却名无其实。
这辈子能重来一次,她想的只有靠自己。
见竹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噗嗤一笑,弯弯眉眼:“好了,我今日累了,这些个丝线银针什么的都拿下去吧。”
“啊,哦,好的小姐。”竹祸似乎还在思考她那句话,因为沈宴姝看见她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她愈发觉得好笑,不自知的笑出声来。而竹祸听到她断断续续的笑声脸一红,匆忙跑走了。
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柳氏身边的大丫鬟白芷在晚间来了一趟,带来了一套做工精细的襦裙和一套翡翠头面,说是给她及笄礼时穿的衣裳。
“大小姐,夫人说她知道你喜欢雪青色的衣裳,可是及笄礼这种喜庆的日子还是穿的喜庆一些好。”白芷把襦裙拿了出来,那是一套水红色的齐胸端锦襦裙,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袖摆宽大。还挺好看的,沈宴姝想。
她让桃追仔细把衣裳收起来,又去逗弄盆里的金鱼。前天沈元钦给她送来几尾金鱼,养在一个小陶瓷盆里,此时她把指尖伸进水里,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条最胖金鱼。
金鱼被指尖触碰,飞也似的快速游动着,沈宴姝也不亦乐乎的尾随着它,金鱼身子滑滑的,凉凉的。过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她撇撇嘴,手指也收了回去。
她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又自言自语:“过得可真快……”仔细算算,离她重生都有半个多月了,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又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比如说及笄礼,比如说枪术考核。
“小姐,很晚了,休息吧。”她还在想事情,桃追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看来已经收好衣裳了。
沈宴姝点点头,桃追把蜡烛剪灭后便退了出去,门被她轻轻合上。而沈宴姝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上辈子及笄礼办的不大成功,一个嫡女的及笄礼让妾室操办,还打着正室不了解规格为借口。
及笄礼的场景不大记得了,但是那些贵女们的嘲笑她记得倒还挺清楚。比如“你瞧瞧那沈宴姝……”,又比如“换作我非一头撞死……”
其实这话她是觉得好笑的,虽然丢人却也不到寻死觅活的地步。说不难过也是假的,毕竟别的姑娘都是亲娘帮着操办。
罢了罢了,反正这辈子不一样了。又晃了晃头,似是要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这几日候府已经开始布置了,不过她这几日都待在珠玉院没来得及去看看,明日去看看吧,她想。
夜里比白日要凉爽一些,她也很快沉入睡梦。
翌日清晨,她在一阵吵闹中醒来,沈宴姝皱了皱眉,依稀间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我要见大小姐,为什么不让念儿当大小姐及笄礼的赞者……”
念儿?沈子念……苏月来她珠玉院了?
沈宴瞬间清醒,苏月育有一男一女,庶子沈子迟如今才十岁。至于庶女,便是沈子念,也是大她一年的庶姐。
沈子念和她那个亲娘一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柳氏是怀上她两月之久才害的喜,没害喜前这苏月便存着心思想把沈子念过继到柳氏名下,名义上也算是个嫡女。柳氏自然是不愿,对于苏月那可笑的“妾身这不是怕夫人一个人寂寞”的话置之不理,这是明着打柳氏的脸,说她不得丈夫喜欢。
好在没多久柳氏便也害喜,苏月这打算便也落了空,因着是候府第一个嫡系她也不敢有什么恶毒心思。可沈宴姝却知道这沈子念被苏月教唆的一直记恨她,觉得是她的原因让自己当不了正房的嫡女,所以便处处和她比较。
沈宴姝不通女红也不擅琴棋书画,沈子念便从这上面找优越,每次都在沈文山面前耀武扬威,得了沈文山的夸便说些“其实女儿也很羡慕妹妹不用为这些忧心”的话,沈文山听了便难免批评沈宴姝平时学完武不知道抽时间在女红上。
想到这沈宴姝嗤笑,这才几日,苏月又来整些幺蛾子。如今屋内一个丫鬟也没有,估计都在外面和那苏月周旋。沈宴姝迅速穿戴好衣物,便听见兰灾推门进来,见她已经着装整齐,便也不多说废话。
“小姐,苏姨娘一大早便来到珠玉院说找您有要事,您还在休息我和桃追便没通报,如今桃追在院子里稳着苏姨娘,让我来问问您怎么做。”
没听见回答,兰灾便也不动,就在一旁站着,沉默了一会儿,沈宴姝才道:“走吧,去看看。”兰灾点头,道:“是。”
珠玉院最近新来了一批栀子花,如今正值花期,整个院子被浸上淡淡的花香,清冷浓香,淡逸而出。可惜总有些污了眼的东西。
沈宴姝刚到院子,就见苏月坐在石凳上,桃追在一旁递茶。而苏月见了她来,便直起身给她行了个礼,沈宴姝在石凳上坐下,先她一步开口。
“不知道什么风把苏姨娘吹到我这儿来了,苏姨娘来找我何事?”
听了她这话,苏月眯起眼,说道:“也没什么事,明儿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可这赞者……”似乎是欲言又止,沈宴姝瞧着她那副模样,不免有些无语,面子上却摆着一副笑:“姨娘但说无妨。”
见苏月似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才又继续道:“妾身觉得,这赞者应由自家姊妹来做,外人总不会和自家姊妹一样上心。”
原来是为了这事,沈宴姝想。
上一世沈文山便是听了苏月的话,让沈子念当了她及笄礼的赞者,最后害的她当了盛京里茶余饭后的笑话。都是说那沈家小姐糊涂,让一个庶女当赞者。
所以这一世让苏月操办不了及笄礼后,不过多久她便以自己的名义给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叶词送了封帖子,让她也当自己及笄礼的赞者。
叶词是她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上一世候府落魄后也常帮衬她,最后远嫁,也断了联系。她那时还常常想,叶词这般活泼好动的姑娘嫁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会不会无聊,会不会想家。可惜她只能担忧,却帮不了她什么。
沈宴姝心里的弯弯肠子转了几圈,面上却不显,笑着说:“可是苏姨娘,我已经请了礼部尚书二小姐当赞者。”
苏月眼神一暗,只是一瞬,又说:“可是,这……”还未等她说完,沈宴姝便打断她,“还是说——苏姨娘觉得沈子念能做的比叶二小姐好。”
“妾身没这个意思。”苏月依旧端着笑,语气也是不疾不徐,“若是如此,那妾身知道了,不过这一家人肯定是比外人上心。”
听了她这一番话,沈宴姝挑眉,哟,脸变得倒是挺快。她刚想叫桃追送客,苏月又看向她:“这姑娘家总要说亲,大小姐多学学姑娘家该学的总是好的。”
“苏姨娘这话什么意思?”沈宴姝垂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石桌,“我学什么都是父亲安排的,若是有什么意见苏姨娘可以去找父亲。”
苏月面色一僵,却还是维持着笑意:“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大小姐个建议。”
“这样啊。”
“那便谢谢苏姨娘挂心。”沈宴姝抬抬手:“桃追,送客吧。”
桃追点头,又对着苏月说了声请,苏月咬咬牙,没有发作:“那妾身便先告退了。”抬头却见少女瞧都没瞧她,只顾着喝茶,转身时便瞪了沈宴姝一眼。
等到桃追回来复命,沈宴姝才伸伸懒腰,桃追便在一旁笑着问:“小姐饿了吗?”见沈宴姝点点头,便又问,“今天做了松花鸭和樱桃酪,我去给您拿。”
沈宴姝摇头:“松花鸭不必了,拿碗樱桃酪就好,糖放少点。”桃追说了声好。
现在院子里只剩兰灾,竹祸出去采办胭脂了,说要让她明天变成盛京最漂亮的小姐,想着明天的及笄礼,沈宴姝有些期待。
她看向兰灾,眼睛亮亮的:“兰灾,我们去看看珠玉院外看看吧!”
“可是桃追应该不用很久就回来了,小姐。”兰灾有些无奈。
沈宴姝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她瘪瘪嘴:“行吧,那吃完樱桃酪再去吧。”兰灾看着她那苦巴巴的小表情,噗嗤一笑,“小姐,你这几天待在珠玉院都不知道,夫人给候府上上下下都挂了红绸带,侯爷说夫人浪费,结果夫人说……”说到这她顿了顿,忍不住笑了笑,“她又没花候府的银子。”
“咳咳咳——”沈宴姝正喝着茶,听到兰灾这话想笑,一不小心却呛到了,她顺好气儿,才说,“母亲说的好,就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花的是自个的银子!”
兰灾赞同的点点头,余光瞥见桃追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便道:“小姐,樱桃酪来了。”沈宴姝闻言抬头,果真看见桃追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白玉碗。
桃追将盘子搁在石桌上,把白玉碗拿出来放到沈宴姝手边,又递给她一个勺子。碗里的樱桃酪闻起来有股奶香,颜色也漂亮。
入口是酸甜的,有股浓郁的樱桃香,不过奶味有些重了,她不太喜欢,最后也就吃了小半碗。最后还是带着兰灾桃追去院子外面看了看布置,确实张灯结彩的很喜庆。
这一天过的很快,很快便入夜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沈宴姝还晕乎乎的想着明天早上别起晚了。闭上眼睛前她看见铜镜旁的妆奁上摆着的胭脂,那时竹祸带回来的,说觉得顶漂亮。沈宴姝抿唇笑了笑,她很期待这一世的及笄礼。
这对她来说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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