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次又死定了
罗暮摊成一个标准的“太”字,躺在狭窄的牢房里。昏沉沉的脑子里琢磨着一个苦逼的大事——自己要是真翘了,谢阳是会抱着他的太字尸体痛哭几天,还是会找块板砖替自己复仇。
这里是月球背面矿区所属监工所的一间牢房,房间很窄,四四方方,高五米。如果往好处想,做棺材倒还蛮宽敞的。一侧墙壁的顶端开着一个一米见方的通风口,装着一扇看上去不太稳固的栅栏。墙壁和地板全是合金打造,罗暮躺在地上,屁股和后背冰凉,他很想给个差评,死都死的不舒坦。
他琢磨自己好歹应该翻个面,让可怜的身体正反两面均匀受凉,这样才能保证食材的外凉里嫩。但自己至少断了两根肋骨,全身都肿的像个人形面包,别说翻个面,想把太字换成大字都难如登天。
他这个样子若是被谢阳看见,恐怕又要嘲笑他不顾形象了。两个人朝夕相处久了,猛然分开这么久,突然很想念那个处处都要管着他的谢阳。
谢阳是三年前父亲从别的矿区领回来的,说是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按理说,老爹的朋友只能是某个矿点的矿工,但谢阳的言谈举止总让人感觉他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里的广大文盲半文盲矿工们,以喝酒、唱歌、打架为终身娱乐项目,最崇高的理想就是可以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把架打赢。而谢阳却从来不打架,也基本不喝酒,每天都是一副沉稳内敛的模样。他曾无数次怀疑,谢阳的城府,像级了前世从小耳濡目染政坛风云的高官子弟们——不是纨绔,必须是那种前世让哈弗剑桥哭着喊着抢破头的精英子弟。
两人三年来同吃同住,谢阳身上有矿工们罕见的秀气灵动和沉稳聪慧,罗暮打心底喜欢他。在他面前总能卸下伪装,秉承前世的开朗热情。
身上的痛苦把他从快乐的想象中拉回了现实,进了这个棺材以后,他没法开朗了,只能开始被打——疯狗朴昌太这厮真tm是个充满工作激情的卓越变态。
作为一名监工所的审讯工作者,疯狗打起人来虽然缺乏创造性思维,但绝对是爱岗敬业的劳动模范,他想认认真真的感谢这个鳖孙的八辈祖宗。更想亲切握住他双亲的手,采访一下他们究竟是如何把自己儿子培养成这种优秀神经病人的。
躺着实在无聊,他用力睁开那只勉强算是完好的眼睛,再次打量起四周。他的待遇不错,进来就享受了豪华单人间加专享私人按摩服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脏污不堪,通风口的换气装置常年关闭,空气里弥漫着头油和排泄物的骚臭味道,令他本就泛着疼痛的胸腔更加倒不上气来。
好在墙壁的四角散发着人性化的光芒,那是荧光照明装置。有了亮光,犯人抓虱子跳蚤的业余爱好可以更加有效的发挥。然而亮光更实际的作用是方便看守查房。
牢房的两扇牢门对合的严丝合缝,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那条缝隙,如此精湛的金属加工技术!应用在一间肮脏的牢房门上,这不得不令人心生感慨。
他叹了一口气,魂穿至此已经十八年,但仍会时时感叹西历3782年的科技水平,同前世相比,除了毫无作为的统治者们,如今的科技先进的让人难以置信。
手腕和脚踝上都拴着强粒子电磁场锁链,这些隐形的东西使他无法离开地面以上。没有报时装置,也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多久,他拧着眉努力的将自己的双腿舒展了一下,牵扯的他的肋骨一阵剧痛。看着像一张吃惊的嘴一样黑洞洞的通风口,一股烦躁从脚底直冲头顶然后又在全身三十六处死穴转了个圈,差点把任督二脉打通。
他觉着自己必须得咬牙切齿的骂上几句,不然即便不疯也得被憋的经血倒流。
“真tm倒了八辈子血霉”。
可骂完就后悔了,自从有了魂穿,他可不敢再挑战这些玄幻的东西。
“阿弥陀佛、阿门、无量寿佛、罪过罪过,说错话了,各位神仙们,小弟已经倒霉两辈子了,剩下的六辈子血霉咱们就不要兑现了吧。”
尚在诚恳的跟各路神仙交流,“叮”的一声响动,打断了他的交流思路。他转动眼珠,看向房门,只见房门以一种异常丝滑的状态缓缓打开。在此种状态下罗暮竟然还能分出一丝心思略微思考了一下牢门的开合原理——应该是有隐藏的液压驱动装置。
不等多想,疯狗矮墩粗壮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罗暮的视野中。疯狗长着一头不算浓密的黑色卷发,配着一张大饼脸,一只塌鼻梁,一双闪着贼光的明亮小眼睛,趾高气昂的样子活像一只正处于发情期的鸵鸟。罗暮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来给自己送上温暖贴心诚挚问候的。
“罗暮”,嘶哑难闻的公鸭嗓在他耳边响起。
罗暮没有搭理他,前几次挨揍的经验提示,疯狗这厮是那种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货色,自己越是积极响应,这厮动起手来就越兴奋。他索性发挥节省力气的传统美德,不理不睬,疯狗揍的索然无味,自然能快点结束对他的虐打。
当然,即便保持沉默,疯狗也不会放过他。
“狗崽子,又装死!”他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一把拎起罗暮胸口的衣服,将他的上半身提了起来。
肋骨又是一阵剧痛,他不得不痛苦的睁开眼睛,被迫对上疯狗那每寸肌肤都写着变态两字的大饼脸。这副尊荣上的五官明显谁也不服谁,布局充满抽象性,多看看必然减肥又避孕。比牢房内的脏污墙壁还令人作呕,他的目光只能下移,透过肿胀的眼缝,对上疯狗灰色外衣的胸牌,上面的名字是新世纪文字,罗暮惯常喜欢将这些文字翻译成汉语解读——“朴昌太”,姓氏明显带着某国的特征。
看着胸牌,嘴角扬了扬了,他忍不住用华族语夸赞,“你丫这个棒子”。
小爷就骂你了,不就是个死吗,自出生起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而从他被抓到这儿,不幸落到恶名在外的疯狗朴昌太的手里,他就知道自己恐怕可以提前结束旅途了,他觉得这贼老天根本不是想苦他心志,而是想一步到位直接把他苦死。
监工所无人不知疯狗是个变态,他审讯犯人从不使用dtx-600精神审讯器——尽管那东西效率更高。他只喜欢赤膊上阵,被他审讯的犯人不招供会被狠揍一顿;若是招供了继续狠揍一顿,老子还没动手你怎么就招了?
他自觉没有什么声音比自己的拳头落在别人鼻梁,眼眶,肚子上发出的砰砰响声更加美妙。如果再伴着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就一个字——太tm的爽了!
那浑身大汗淋漓、拳头传来火辣辣的触感,佐以审讯犯人虚弱的口供,总能让他体内的多巴胺大量分泌,然后就能拥有一整天的愉悦心情。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很不配合他的需求。尽管几天来他用尽了各种职业生涯里兢兢业业练就的拳法,然而拳头都打疼了,少年却还是紧咬牙关闷不吭声。
这让他无比扫兴,更让朴昌太难以忍受的是这少年的目光,那是一种一眼可以洞悉世间一切的光芒。这总让疯狗生出匍匐在化神族主子前的感觉。对方似乎能看穿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这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同时也令朴昌太嫉妒不已,化神族主子们的基因是最完美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智力各个方面都属于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化神族不是他们这种只识了几个字的监工们可以比拟的,更遑论这些更加低贱的矿工们了。
一个矿工少年怎么敢、怎么配拥有化神族主子一样的目光?这种想法令他格外恼怒,也让他愈发的想要征服和践踏!
今天他破例带来一个圆棒样的刑讯器,这个玩意在西历3040年由一个化神族女人发明,外形有点类似于远古时候的手电筒,其实是一种不会致死的“等离子痛觉放大器”。
工作原理这样深奥的问题显然不是疯狗朴昌过于简单的脑部结构可以理解的,他时常由衷的赞叹:伟大高贵的新基因主人世界总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但这却不耽误他将先进技术良好的实践于工作生活之中。
刚才少年微笑着说的那句话很奇怪,是他没听过的语言,对方的表情告诉他这绝不会是一句称赞他温柔善良的褒奖之词,他将罗暮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板上,“你刚才说什么?”
罗暮皱着眉,重重的调整了几次呼吸,才不至于被全身的痛感折磨而死。
“你刚才说什么?”疯狗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又恶狠狠的问。
罗暮并不想扭转疯狗的低素质本性,更不愿免费普及义务教育,于是再次闭上眼睛,选择视而不见。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疯狗。
“狗崽子!”疯狗恶狠狠的念叨着这句传承了千年的咒骂,将审讯器的开关打开,将一端闪着淡蓝电弧的刑讯器恨恨的戳到罗暮的肚子上。
罗暮陡然感觉自己所有的肌肉都被同时撕裂开,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忘记了肋骨的疼痛,蜷缩起身子干呕了起来。自己一定是马上就要死了,但他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被痛觉放大器折磨并不会让人死掉,身上甚至不会产生任何伤口。
与这玩意产生的痛苦相比,罗暮无比怀念疯狗那“温柔”的拳头……至少拳头打在自己坚硬的骨头上的时候还能用“力是相互的”来自我安慰一下。
朴昌太欣赏着罗暮的惨状,感觉效果虽好,但终究还是不够爽,昨天狠狠揍在这小子漂亮脸蛋上的那拳才称得上神来之笔,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说吧,谁是你的上线?同伙都有谁,你们是不是正在策划暴动?”
疯狗的审讯风格同他的人一样奇葩加变态,明明是在审讯,却像打哑谜似的遮遮掩掩。罗暮心中大骂,即便自己有心坦白交代,可您倒是把问题说清楚啊!您说的上线是个什么鬼?好吃吗?
自己能魂穿至此,大概要归功于某个不知名的老神仙吧,就是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上线。
若是被他揪出那个老神仙,一定毫不犹豫的把这老东西供出来。他宁愿死在前世的坠机事故里,也不想继续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矿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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