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刁民要害我
前世的罗暮生于盛世,那样的文明生活令他无比怀念,他那时已经是名社会学博士,虽然是个号称“狗不理猪不啃”般不好找工作的专业,但毕竟也是高学历,就是在街头卖假药也可以拍着学位证明多忽悠几个人,毕竟在大家眼中,被博士骗总好过于被文盲骗更光彩,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结果二十七岁那年他因坠机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已经变成了月球背面地下矿工家族里的一名襁褓婴儿,在文明和谐的二十一世纪生活久了,他真没料到一千多年后的社会结构竟然崩塌成这个鸟样子。当然,这种崩塌或许只针对他们这些未经改造的旧种人。
除了几句支离破碎的传说以外,罗暮对自称化神族的新基因人类的世界一无所知。不过,作为一名深居底层的小矿工,他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知道。
魂穿成一名旧种人的儿子,按照管理者的规定他是不能上学接受教育的。
旧种人的工作种类世代沿袭。罗暮是矿工的儿子,他的儿子也只能是矿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从事这项技术含量低,危险性高的工作。
罗暮性格还算低调,并不爱肆意张扬,对于挖土工作也认命般的兢兢业业。前世饱受知识浸润和熏陶的灵魂让他对一切事物都接受的很快。他曾想着若是自己将工作做到最好,应该也能混上个农妇,山泉,有点田的舒坦日子。
但现实没人给他颁发优秀工作者的光荣称号,只是一个挖土的矿工,无法停止工作,无法摆脱困境,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他会娶一个文盲或者半文盲老婆,生几个孩子,按照老传统教他们一些华族传统文化的碎片。
他也曾想过逃离这里,可监工们看管极严,听老人们传说,离开这里唯一的方法是乘坐磁悬浮轨道列车,到那个繁华高贵的月球朝向地球的一面。
那里有无数个巨大的城市,城市上空覆盖着空气隔绝力场,高贵的种族们甚至可以在月表挥舞着翅膀在空气中飞行。但是轨道被严格把守着,只供那些劳工管理者们使用,警卫会杀死一切敢于靠近的矿工们。
生活就像被那啥,他无力反抗,可就在他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叉开腿准备享受的时候,却突然被矿井看守金仁抓到了这个鬼地方,贼老天当真是想着法的蹂|躏自己?他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大孽,恐怕不刨个玉皇大帝的祖坟,很难享受这种高端待遇。
至于为何被抓到这个地方,原因很可笑——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把小刀。称这个东西为小刀,实在是对不起这个连地板都是合金打造的高科技时代。
那是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破铁片,裁剪打磨成了小刀的模样,还上了锈,用它恐怕想捅破劳工们穿的防护服都得累出一身臭汗,就更别提监工老爷们的简易装甲防护衣了,但是,这依然算作是进攻性危险武器!
地下劳工生活区私藏任何金属刀具都是重罪,日常的切割剪削都用配发的低能激光脉冲多用途环状切削器完成。那东西确实无法作为武器,最多也就能做一个小兄弟外皮环切手术,毕竟任何一个敌人都不会主动把手指或者其他要命的部位伸到里面任你切削。
所以,身上有了这么一把不是小刀的小刀,他可就算是捅了马蜂它爹——杀人蜂的窝了。
出事那天恰好是罗暮18岁生日,停工信号发出后,月壤挖掘车载着他和谢阳回到了停泊点。
他伸了一个懒腰,套上防护服,脚登重力靴,确认防护服里外口袋都没有违禁品后,轻松的从三米高的采掘机驾驶室上一个空翻跳下来。1/6的地球重力让他即便穿了重力靴也依然身轻如燕。
落地后,他抱着肩膀,饶有兴致的看着谢阳不紧不慢、斯斯文文踩着登车踏板走下来。
“你这整天老气横秋,小小年纪故作老成,有意思吗?”他像往常一样调侃道,“你就不能跟我学学,朝气蓬勃点?”
两人之间的唇枪舌剑已经成了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谢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乐趣,反唇相讥道,“跟你学?你就是比我快了三秒钟,不照样得老老实实站着等我吗?”说着他双脚已经落在了停泊点的合金地面上,迈着同他年龄很不相符的沉稳步伐向罗暮走过来。
两人一路走着,都是罗暮天南海北的胡侃,不知为什么,他尤其喜欢在谢阳面前卖弄自己的博学强知。
而他的知识体系虽然落后了一千年,但矿工们大多连太阳系有几大行星、地球上高山河流、风云雪雨都不太清楚。在这个矿区的地下世界里,只要他想,确实能轻松做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惊天地泣鬼神。
当然,他在平日里对别人是绝不敢随意开口的,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十岁的时候,无意跟老爹详细描绘地球上秋后蓝天白云映照下的漫山红叶时,那个木讷中年人脸上那罕见的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但谢阳不一样,至今他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在他跟对方讲述了那么多的自然常识、社会发展常识以后,对方在经历了开始的讶然以后,便只是表情恬淡的听着,从不插嘴,也从不询问真伪,竟然连他是怎么知道的都从未询问过。
这哪里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地下小文盲的表现?所以他一度怀疑这个好看的过分的小子也许跟他一样,从哪个犄角旮旯穿越过来的。可多次试探后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到达生活区入口后,随着下工的人流挤挤攘攘的抢着走上电磁浮梯,各自抓住安全环后,闹闹哄哄的催站在梯口的人关上梯门,所有人都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然后喝点廉价的劣酒,找点小乐子。
浮梯里除了罗暮和谢阳,还有华2616劳工群组的其他成员,包括罗暮的叔叔,大伯,堂兄等,以及王,张,李几姓的族人。因为疲倦,大家仅点点头算作打了招呼。这里是三号矿点,帝国规定,每个矿点分配两个劳工群组,一部浮梯,华2616组正是其中之一。
另一组是南2671劳工群组,这些家伙个个身材瘦小,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罗暮猜测他们也许是前世东南亚越南人的后代。
南2671组以黎家族为首,他们家的人大概是很喜欢绿色,又时常觉得头顶冷,经常让自己家的女人跟管理者进行坦诚无私的负距离交流,所以管理者们也就格外照顾他们,月壤产量在记录上永远比华2616组高上一些,也总能获得额外的肉,牛奶,珍贵的新鲜蔬菜,调料,药品以及医疗服务奖励。
华组成员不耻于他们的下做,南2671组的人由此产生了深深的不被理解感——怎么了?奖励不奖励我们不在乎,我们就是喜欢象征生命的绿色,你们华组凭啥看不起俺们?
因此两组之间永远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但谁都没有挑破,黎家族做为既得利益者当然乐享其成。罗暮家人则觉得挑战黎家,便是挑战管理者,他们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传统原则,大冲突无异于自取灭亡。而各劳工群组们相亲相爱显然也不是管理者们喜闻乐见的,所以平时的小摩擦通常都是被默许和纵容的。
磁悬浮梯向下加速,满脸皱纹的黎球对旁边的黎幸斜眼示意了一下。黎幸会意,假装活动身体,狠狠撞向没有抓紧手环的罗兰。
低重力环境下罗兰的身体像个皮球一样上蹿下跳。黎幸笑了,缺了一颗门牙的黑黄牙齿烁烁放光,此时应该高歌一曲——仿佛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罗暮一把抓住在空中乱撞的堂弟,伸手狠狠推开了黎幸。
正要跨前一步给这头只到他肩膀的猴子一点难忘的记忆。却被身旁的谢阳抓住了胳膊,他转头望去,少年一脸平静的微微对他摇了摇头,罗暮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盯视着黎幸。
黎幸啧啧砸吧着嘴,假装友好实则威胁的拍拍自己的侧腰。里面露出一截缠着布条的简陋刀柄。罗暮一惊,他竟敢随身携带这个玩意?
虽然他并不惧怕这把破铁片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杀伤力,但携带刀具毕竟是重罪,被狗咬一口死不了,可被狗拉一身就不太积极向上了。罗暮低声骂了一句“傻逼”,没再上前。两组人开启了”你瞅啥,瞅你咋地“怒目模式,双方的族长却默契的站到前面约束住了族人,冲突没再升级,浮梯里又恢复了安静。
很快,浮梯咣当一下停了下来,梯门打开,身穿破旧简易装甲防护衣的金仁正站在外面,察觉到里面矿工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挥舞着手里的铁棒,扯开破锣嗓子嚷嚷起来。
“你们这些贱骨头,干嘛呢,开会呢?还不赶紧滚出来?”
对峙的双方互相瞪着眼慢慢向外移动。
黎幸不动声色的跟在罗暮身后,伸手将并排前行的罗暮和谢阳分开,大咧咧的挤了过去。并回头冲罗暮呲牙一笑,眼角的鱼尾纹能夹死空气中飞舞苍蝇,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金仁的铁棒扛在肩上,手持扫描器在黎幸身上随意的挥了一下。扫描仪的主要功能是防止矿工将采矿车上的金属部件或者工具偷偷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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