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相随
eleanor跟着claudia画下最后一笔，按指示踏到这个大概是法阵的不成形线条堆积物中。claudia强忍住叹气的冲动退到她前方，用古城语背诵：
“隐者之国，暗者之都；
潜藏者的庇护，无名者的归宿；
我在此向您请求——
赐我欺瞒视觉之幻术，
赐我回避听觉之脚步，
赐我阻隔直觉之夜幕，
赐我消去认知之烟雾！”
claudia边说边挥舞手臂，手伸向的位置从脚底逐渐升到头部，仿佛在与什么东西交流。念完最后一句，她左手在双目前方顺时针绕了一圈，重重地向前挥去。
eleanor紧张地站着，但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当claudia示意她可以走了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不是对你起作用的。”
“那它有什么用？”eleanor警惕地追问。
“这个巫术的原理是阻断联想，让看到你的人无法把看到的你和他们所知道的你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只有知道他们看到的事物是你的时候，他们才能认出你。对付能指示你的方位的敌人，这招比隐形有效。”claudia解释。
“你就可以。”
claudia第无数次叹气道：“第一，我是在知道你是你的情况下施术的，我能够正确认知你；第二，这个法阵是双重简化过的，效果不强，只能钻一下你说的巫术没落的空子。在我的时代，这种程度的术式轻而易举就会被察觉。”
“为什么要简化两次？”
“我只简化了一次，”claudia平静地说，“你画的法阵相当于又简化了一次。”
eleanor没有反驳，问道：“你不会暴露吗？”
“我是你召唤的，相当于直接被赋予了干扰认识的能力，不知道我的存在的人不会感觉到我。”claudia回答，“走吧。记得先找个人问问哪里有当铺和卖花的地方。”
eleanor穿过树丛走上街道，很快从热心的当地人口中打听到了‘绝对良心童叟无欺老板每天都亏钱’的当铺和‘只有没人要的没有找不到的花’的花卉市场。
一路上还算顺利，claudia也放下心来观察周边。她生前多次路过禾云平原，但不曾久留，对这里不熟，只知道这一片地方种族关系较为缓和。她将此处与她知道的类似地方对比，很快发觉这几百年间世界的变动不大。人们还是说着通用语，对话中很少出现她不懂的词汇。道路倒是整体比以往整洁干净了不少，也说不清是社会进步还是地方特色。
claudia正打算向eleanor打听这三个世纪的其他变革，eleanor一转身走进小巷。她刚站定，就有一队衣着各异的人从巷外走过。他们中没有一个注意到eleanor。
“这是能追踪你的那些人？”
“另一批。”eleanor小声说。
“那你其实不用躲。”claudia说。
eleanor没有回答。claudia自尊心有些受伤，但想起eleanor在她的指导下画出的歪歪扭扭的法阵，她又认为这份谨慎应该有必要。
走出小巷再转过两个街角，热闹的吆喝声灌入claudia的耳朵。眼前不长的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摊位上，各种各样各式各色的花交错铺开，即使闻不到气味的claudia也感觉仿佛有香气袭来。她吩咐eleanor装作要买花的样子往前走，自己则飘到各个摊位上观察那些花。待eleanor走出这条花卉街，她才问：“你刚刚拿到了多少钱？”
eleanor从钱袋里抓出她用外衣与手链换来的钱数了数，汇报道：“一个金的，三个银的，七个铜的。”
claudia凑上去，那些硬币和她三百年前用的金文、银枚、铜毫大同小异，给她带来一丝熟悉。
“能帮我买一枝那家店的影月游鲤吗？”她谨慎地指着唯一摆了几束影月游鲤的摊位问。eleanor看上去对人类货币一窍不通，她只能按照她那个时代的购买力估算如今影月游鲤的价钱。而在那个时候，eleanor手上的钱只能堪堪买下三枝这种中上等的施术材料。
eleanor眯起眼看向claudia手指处，表情透露出几分疑惑，但还是走过去，很快带着一大束花回到街尾，在claudia诧异到近乎恐惧的目光中说：“那个人说十枝起卖。”
claudia还没做出反应，旁边花店的店员来到eleanor身边问：“小姑娘，你这花多少钱买的？”
eleanor一下子跳开一步，看清来者后才收回背到身后的手，答道：“两个铜的。”
“不是本地人啊，那难怪！”店员对eleanor的警戒一点不见怪，“那家店的花不新鲜还贵！比这新鲜的花，我们店一个铜毫八枝，你要的话明天早上来拿，我还能给你折扣……”
“谢谢，不用。”eleanor打断对方的热情发言，紧着步子绕过街尾。claudia看向街上，五六个显眼的人正推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这是……”
“另一批。”eleanor说，“有个会火魔法的精灵，不好对付。”
“你可以稍微信任我的巫术水平一些，elea……”claudia话未说完，一团火球打到eleanor旁边的街墙。她往回看去，那几人目标明确地冲着她们跑来。
eleanor脸色没变一下，反手抓住背后的包掏出银杖，再把花夹到腋下，便以惊人的速度跑了起来，又靠着巧妙的躲闪躲开了大半火焰，剩下的火则擦着她的身子飞过，留下好几处灼伤。但这些都没有降低eleanor的速度，不过六七条街道，她就完全甩开了尾随者。又匆匆走过几个路口，eleanor才停在街边的隐蔽处，一言不发地抬头直盯着claudia，让claudia反而希望她说些什么。
“eleanor，你头发上有几朵花。”claudia没话找话地说，伸出手想弹掉它们。不等她的手指穿透花瓣，eleanor已退出她可接触的范围，继续盯着她。
“好吧，呃，你知道巫术的‘绝对误差’吗？”claudia尴尬地开口，“任何巫术，无论使用者、材料、形式、是否正确等等，都有大概五千分之一的概率失效或出现完全不同的效果；就像法师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地无法操控自己的魔法一样。我们可能，呃，运气比较好。”
听完这个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解释，eleanor却面露思索状，问：“魔法和巫术有相似处吗？”
“一点都不像。先天和后天、瞬发和有条件、不可进步与可进步……不过，”claudia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虽然方式不同，但它们都是调动来自‘世界’的力量打破一般规则，这点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不是你的问题。”eleanor简短地回答。
“好吧，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信‘绝对误差’那一套。不管是不是我的问题，我都诚恳地……”claudia说到此处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eleanor犹豫了一下，“原因在我。”
claudia静候eleanor继续，而eleanor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和地上的灰。如此过了一分钟，她终于下定决心，完全解开黑布包，将露出的银杖伸向claudia。
claudia抑制住早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尽量稳重地飘到近处，诧异立刻浮现在她眼中：“垩尘石？”
“主体是，其他是纯银。”
claudia脸贴得极近，几乎让银杖钻到了她的身体里。eleanor手中的银杖只在外层是雕刻了繁杂华为的精银，从雕花的空隙能预约看出内部是品质极高、色泽均匀的白色石块。
“难怪巫术会失效。”claudia笑道，“垩尘石是绝佳法术导体，几乎无法被附加法术。也就是说，因为我对你施术的时候把你和它视为了一体，所以你身上的巫术也就被它逐渐传到了空气中。”
“应该是。”
“之前的星河结晶失效也是因为其中魔法流失。而你也并非没有魔法，只是它被动地把你的魔法也传散了。”claudia终于了然，“那些人就是想要它……呃，它叫什么？”
eleanor抬起头，少见地显露出几分骄傲，说道：“『银花刀』，我们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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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枝征时放下望远镜，汇报道：“她一直自言自语。”
“哦，被附体了？”terlort拿过望远镜往eleanor所在处看去，“还真像。哟，还买花。拿她外套换的？自己是花还要买花，这小子神经指定有点毛病。”
“游魂。”坐在地上发呆的enderandoll忽然说，“她身边有个游魂。”
“怎么说？”terlort问。
“直觉，”enderandoll说，“听起来挺像。”
“能存在这么久的游魂一般都和巫师有关，”累枝征时提出，“巫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
“所以我指的是‘过去的某位巫师的游魂’。”enderandoll说。
“再往前我不清楚，但我们那时候的巫师不流行滞魂。”累枝征时回答。
“如果你一定要一边请我帮你们出谋划策一边否定我的每一个猜想，那我也可以闭嘴然后‘愧疚’地拿我那份钱就好。”
“停停。这回我站enderandoll这边。”terlort说，“瞬移三十千米和干扰追踪，那小子又不停地跟空气较劲，听着挺像有个鬼巫师在她旁边。”
“好吧，我更改一下措辞。‘我们那时候的巫师恐惧滞魂’。”累枝征时说，“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限制，但在那时候，巫师们常常用滞魂威胁彼此。”
“说得好像你是个巫师。”enderandoll说，“不知道你是真怕巫师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你这么说是出于谨慎呢。”
“你……你要是见过铭麓殷雀干了什么，你也不会好到哪去。”
“停一下，停一下。”terlort用身体把马上要掏刀子的两人分隔开，“enderandoll，如果那是个巫师的游魂，怎么办？”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游魂没办法拿取物品，想来施术也困难。快速解决掉那个floral就行。”
“也就说得像那么回事。铭麓殷雀那种言驭派对付你简直轻而易举。”累枝征时评价，换来enderandoll一个标准的白眼。
“你呢？如果不是游魂而是个活巫师，你打算怎么办？”terlort问。
“……直接把floral杀死走人领赏。”累枝征时不情不愿地回答。
“那不就没事了？”terlort笑道，“现在动手，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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