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有关系
安诺深吸口气把电话放在耳边，就听见了温卓言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他咽了下口水，主动开口：“怎么打电话来了？”
温卓言没回答，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安诺停下动作，紧张地抿了下干涩的嘴唇。
脑海里莫名地开始反省自己先前作死的经过，羞愧地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怎么了莫？”
温卓言听着那怂萌怂萌的语气笑了，反问：“你确定不知道为什么？”
安诺撇嘴，毫不心虚地反问：“我要知道为什么还问你？”
“那就请a先生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又突然不愿意去我的画展了？”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过大，安诺没想过马甲会掉得这么快。
随后支吾着否认：“a先生？我不知道。”
温卓言低笑着，也不戳穿。
听着温卓言的笑声，安诺嘴硬地解释：“喂，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一天都忙着拍摄，哪有时间上微博啊。”
“微博？”温卓言挑出重点，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怎么知道a先生是在微博上的。”
“……”
他现在撤回还来得及么？
“猜的。”安诺脸不红心不跳地感叹：“真没想到我猜得那么准啊……”
为了不让温卓言起疑，安诺立马又说：“你还没看见我的手吧。”
“手？”温卓言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安诺就把电话给挂了。
温卓言听到“嘟”声响起的时候，有点无奈和心累。
安诺真的就和他家的猫一样，总会在他觉得足够接近时，再次将他推远。
温卓言用手撑着额头，垂眼瞥见了屏幕弹出消息框。
是安诺。
他点开来就看见安诺拍了张左手腕的照片，整个手腕上遍布青紫不一的瘀伤。
温卓言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脑子短暂空白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了画室，看见安诺照片下又发来一张哭唧唧的表情包。
“很疼，感觉动弹一下就难受。”
安诺发完后，就放下手机，心想靠卖惨暂时逃过一劫。这点伤还不至于让安诺丧失基本生存能力，但为了阻止自己飞速掉马，他必须得装。
真不知道温卓言是怎么看出他就是a老师的，明明徐九九说这个号安全得很。
看来回去要换个号冲浪了。
安诺边想着边下了车，左手从后备箱拎出袋子。
走着走着就听见远处传来发动机特有的低吼声，安诺挑眉往声源望去，心想，哟，这又是哪家的公子爷在带妹飙车呢。
过了马路后，安诺就看见一辆暗夜精灵从拐角处冲了过来。像黑暗中的使者，轮胎与路道发出独有的摩擦声，配合着引擎的咆哮，十分帅气。
安诺被车灯晃得眼睛一眯，连忙撇开眼。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玩了一天回家，也这么声势浩大。以他过来人的经验，明天这车就会遭受投诉。
在别墅区靠所谓的飙车来炫富，只能说十分扰民。
谁知，这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他家门前。
安诺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温卓言，莫名的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做梦一样。
几分钟前还在手机里聊天的人，现在就这个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安诺看着他走过来，忍不住问：“被交警上罚单了吗？”
温卓言没回话，垂眼看着下方。安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只本应动弹一下就疼的左手正拎着东西。
立马就换了右手拿，找补：“这手其实还好……也没有疼到不能拿东西的地步。”
温卓言沉默，只是盯着。
半小时后
只是普通瘀伤的安诺坐在了骨科的板凳上，挂的还是急诊。
医生看了下，边写边说：“就是普通的瘀伤加点软组织挫伤，开的药按时涂就行。还有就是……”说到这，医生顿了下，眼神在安诺和站在安诺身边的温卓言之间徘徊，欲言又止。
安诺立马问：“还有什么？”
医生抿唇，看起来在纠结什么，最终在安诺鼓舞的目光下开了口：“我知道你们年纪轻，玩的花样也多。就尽量…控制着点，这前几天也来了和你们一样的小年轻，一个没把控住，脚踝比扭伤还严重。这么想，你这都还算矜持的了。”
医生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温卓言：“就是下次别只抓一只手，很容易出事的。”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安诺和温卓言衣着整齐。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让医生的心思歪了，安诺只想着快点拿单子走，也懒得解释什么。
他脸皮厚，对这种话皮不痒心不跳的，温卓言就不一定了，毕竟艺术家的脸比纸还薄，现在不用去瞧，安诺也知道他的脸该红透了。
便淡定地挥挥手：“要不你先出去吧。”
温卓言沉默不语，安诺还以为他害羞过头了，正转头想看看他是什么情况。结果温卓言就俯身靠了过来，吓得安诺一怔。
上面传来温卓言冷淡的声音：“谢谢。”
回神后，温卓言已经站直了，手里拿着医生的单子，对安诺淡淡道：“走了。”
看着温卓言面无表情的脸，安诺不禁有些疑惑。竟然没脸红？难不成是没听明白？
出门后安诺拽住了温卓言的衣服，问：“你难道不害羞吗？”
“什么？”温卓言垂下眼，淡漠的眼神让安诺忍不住在心一颤。
安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卓言就又自顾自走了。
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懵的不行，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怎么也想不通刚刚在路上还急得不行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死样。
安诺戴好口罩，追了上去。
可惜没追上，等到了取药处，早就没有温卓言的人影了。
疲惫和无力感逐渐涌上安诺的心头。
平时本就很少来医院，刚刚全程都是温卓言带他进来的，安诺光是看路标都要费半天时间。
打温卓言电话也没人接，安诺在出来后就看见了温卓言那辆在黑夜里也显眼无比的车。
他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温卓言发生了什么，但好在还等着自己。
安诺暗示自己放宽心，迈步走了过去。
但车门被锁死了，任安诺怎么掰温卓言都不往这看一眼。
安诺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酸酸的。抿唇敲了敲窗户，喊道：“温卓言，开门。”
温卓言像是没听到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安诺透过车窗只能勉强看清他的侧脸，不知为什么，安诺感觉温卓言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点，安诺无从知晓。
他用手盖住路灯的光，想要看清温卓言脸上的表情。试了会，温卓言是没看清，倒是让路人觉得自己是个偷窥狂。
安诺只好放弃了，刚准备自己打车走，就看见车门开了。
安诺怔愣在一边，咬牙握紧拳头。
坐进去后，安诺挺直脊背，发问：“你生气了？”
温卓言舔了下嘴唇，“没有。”
这话说得温卓言自己都不信，可他就是不想把心里所想的告诉安诺。
明明只要开开心心地送安诺回去，再添几句关心的话就能让安诺对他的印象好上无数倍。再加上明天的画展，他有信心让安诺在之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件事。
可医生的那段话和安诺在听这话时低头害羞的样子，几乎可以让他确定这些伤都是安诺那不知明的男友弄的。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莫名有一股火。
不想看见安诺，不想和他并肩走，不想再看见他对自己莫名的关心。
可他还是为他取了药，把车停在了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温卓言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无法拒绝安诺。
明明只是因为他身上给予自己的灵感才想着靠近他，可现在看来，他更在意的是安诺本身。
温卓言甩了甩头，暗道不可能，完成世人都称赞的画作才是重中之重，他现在所拥有的情绪也是因为安诺有了男朋友只会干扰他的进度，只是因为这样。
想到这，温卓言长舒口气，侧头看向安诺，微笑道：“刚刚工作室来电话，说是画室出了点问题，所以有些失态。”
安诺点了点头，表面上是懂了，心里其实半点也没信。
温卓言看起来是好不少，可对他也变回了之前客客气气的状态。
安诺看向窗外：“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画展我会去的。”
温卓言听了后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样做果然没错，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好的，到时候我带你进去。”
安诺勾唇，没在开口。
一路无言，安诺见车快到小区门口，直接拿起装药的袋子，说：“温先生不用开进去了，时候也不早了，就在这停下吧。”
温卓言没反驳，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边上。车内寂静到能清晰听到外面来往的车辆声。
安诺没有立即下车，他在等，等温卓言转意重新启动车子。
但温卓言没有，他甚至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了下来。
看到后安诺勾起了唇角，很难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在别人眼里会是苦涩还是坦然。
但他还是仰起脸，挺直背脊，下车后头也没回就走了。
没有告别，就跟初见时没和温卓言打招呼一样。
也不想回头看温卓言是不是早就开车走了。
他想通了，温卓言在刻意和他拉远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安诺尊重他的选择。
他也很想挽留，可想到的千万个理由都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谈何而来的挽留。一直以来靠着的都是那所谓的爱和喜欢，到头来却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他对温卓言的爱意，来得悄无声息，在察觉到不对时，已悄悄在心中生了根。
安诺仰天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拿着药袋的左手隐隐作痛。
他打电话给徐九九，但没接通，想起徐九九这时候应该在飞机上，便作罢。
他想告诉徐九九，不用急着回来。因为他不想去秀场了。
温卓言的画展他会参加，他会穿着迄今为止他认为最完美的衣服。
去参加这独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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