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
温卓言看着安诺离开的背影,每当安诺多走出去一步,他放在方向盘下的双手便用力捏紧一分。
他不明白,明明安诺的回答如此完美,明明自己已经尽到了本分,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在看见安诺独自离去的背影,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的难过。
像隐形的细丝,数不清地缠绕在他的心间。在和安诺的一次次对话中无声无息地拉紧。
没了车安诺只好徒步走到家门口。
谁知就看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门口,正鬼鬼祟祟地站在窗户前偷看。
安诺调整好情绪,开口:“徐九九。”
徐九九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安诺站在他身后,问道:“你怎么在外头?”
安诺走了过去,越过徐九九打开门:“去医院开了点药。”
徐九九跟在他身后,担忧地上下打量他:“没事吧?哪受伤了我看看。”
安诺抬起左手,无所谓道:“哝,就一点瘀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九九看见后眼睛都瞪大了,一把拉过他的手:“这还没什么大不了,你是模特!身体的每一部分就是寸土寸金!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温卓言吗?”
也不等他回答,徐九九就立马开始骂了起来:“这个温卓言真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在这么一会,他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怕至极!”
安诺打断,道:“停!别乱开口骂人,这伤是你那死对头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弄的。”
“……”徐九九尴尬地眨眼,捂嘴确认:“是、是吗?”
安诺点头:“没错,还有送我去医院的就是你口中那个可怕至极的人。”
徐九九“……”
“咳咳,你说我这反应,都怪这时差没倒过来。”
安诺不语,揉着眉心,疲惫道:“既然时差没倒过来,那你过来干什么?”
“…对了,我要住这今天。”徐九九突然想起来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忙出门把自己的行李一个个搬进来,边搬边嘟嚷:“你别想赶我走,不然明天的秀场那么早,我要是再赶回来会猝死的……”
“嗯……”安诺看着徐九九吃力地把几个大行李箱搬进来,合上门后,才开口:“那个,我不打算去秀场了。”
“……”这是徐九九数不清的第几个石化了。
他在脑海里过滤了好几遍安诺的话,最后平静道:“你说你不去了?”
安诺说:“对。”
“那你不会早点说啊!”徐九九暴怒:“亏我还从机场打车来这个犄角旮旯里,路费都好几百块了!”
安诺无奈道:“谁叫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当时本来就没有答应要去秀场这件事。”
徐九九提高音量:“你确定!?那你昨天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安诺心虚地耸肩,小声道:“就是问问呗,问都不让问了嘛。”
徐九九气得蹦了起来,冲空气狠狠挥了一拳。
“我真是服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还不如在那里陪着宁菀然。”
安诺走到沙发边坐下,听到宁菀然后便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打算怎么帮菀然姐回归呢。”
徐九九撇开眼,不自然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这是很私密的事情,”
安诺说:“你可别瞒着我什么不好的事,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没兴趣去知道,但你们要是刻意隐瞒的话,就别怪我到时候自己去查。”
徐九九抿唇,沉吟了会:“对了,你明天不去秀场的话,是临时有事还是怎么的?”
安诺低头,眼神闪躲,不是很想回答,于是小声道:“就是…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徐九九察觉到不对,眯起眼靠近他。
安诺也不准备再隐瞒,看着徐九九:“打算去温卓言的画展。”
徐九九一听就怒了,上前拿起沙发上的靠枕砸向安诺:“你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上次跟你苦口婆心了那么久,合着就是打水漂了呗!”
安诺一把接住毫无攻击力的靠枕,放在一旁:“没有,就是觉得要去一次……”
徐九九叹了口气,顺势坐在他身旁:“也不是我说你,我会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你对温卓言死没死心都写在脸上呢!”
安诺瞪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对,我就是没死心怎么了?怎么可能做到一下子就不喜欢了,我又不是机器,格式化就能忘记一切。”
徐九九反问:“那先前十几个小明星怎么说?”
安诺挑眉,脑袋一空,结巴着回道:“那、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徐九九说:“人温卓言脸上是有金嘛,值得你这么对人家恋恋不忘的。”
安诺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弄得徐九九怒吼一声,试图借此来唤醒安诺:“你别告诉我你明天是去献身的。”
安诺震惊地看着徐九九,耳朵也红了,伸手推了许久九一把:“滚!我那是去祭奠我即将死去的爱情。”
徐九九眯起眼,满脸的不相信:“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做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安诺无奈了,大有视死如归之势:“…不可能,我现在也是强弓末弩,之前的激情感觉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徐九九看着他,良久后才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安诺起身摆手,边走边说:“得了,我先睡了。”
安诺回房间后没再去管徐九九,房子里有他专门的房间,他倒不会担心徐九九没地方住。只是刚刚的那段谈话让安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温卓言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当时乍一听很浪漫,现在听起来安诺只觉得目的性太重。
这时,有电话打了进来。
安诺看着那串数字,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
是家里的电话。
时隔记不清的第几年,从没想过这号码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他盯着看了很久,在自然挂断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徐九九刚把行李搬上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安诺像鬼魂一样站在了他的房门口。
吓得他捂住心脏,就问:“你要干什么?”
安诺的脸上严峻到没有半点表情,周身散发的凝重气息让周围明亮的灯光都变得暗淡了不少。
“我得回家一趟。”
徐九九一愣:“回家?”
自他接管安诺开始,就从没听安诺提及过有关家里的事情。但从安诺的气质和谈吐来看,他也能查觉到安诺是富家在逃少爷,而且是超富的那种。
毕竟得罪了那么多大咖还能活蹦乱跳的人,现娱乐圈下来估计也就只有安诺这一个人。
…前一个是宁菀然。
安诺刚一说完就往楼下走去,徐九九还看见他换了身黑衣服,相较于自己这一身五彩斑斓的嘻哈风。
……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很想去见见世面,可要是去了他们家不会被鄙视死吧?
安诺站在楼下,面色凝重地看着徐九九:“你是要待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走?”
徐九九用手指着自己:“我,我配吗?”
安诺看着一脸受宠若惊的徐九九,点头:“当然。”
“不过你得先换件衣服。”
安诺等徐九九换衣服的期间,一直在沉思。
从没想过,家里的电话是报忧不报喜的。
爷爷出事了。
一想到他的心就忍不住慌了起来,哪怕爷爷对他再怎么严厉无情,终究是家中的顶梁柱,他的爷爷,更是他儿时快乐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安诺点开温卓言的头像框,指尖敲下字:“抱歉,这次的画展我真的不能去了。家里出事了。”
最后五个字是安诺犹豫再三后打出来的。
点击发送后,徐九九正好也换了衣服出来。
也是为难他,一个爱穿亮色系衣服的人,现在从头到尾一身黑不说,连衣服都带着几年前独有的褶皱感。
徐九九拉了下衣摆,试图抚平褶皱,勉强回道:“我…准备好了。”
安诺转身去了地下车库,让徐九九在门口等着。
等车子开出来的时候,安诺还看见徐九九在看手机,于是摁了下喇叭:“上车。”
徐九九浑身一激灵,然后上了车就把手机举到安诺面前:“你先别急,看看你爷爷他在哪个医院,我好导航然后快点过去。”
安诺没看,踩住刹车,引擎因为巨大的压力开始发出低吟,在黑夜中尤为响亮。
他说:“请的私人医生。所以,要去的地方是安家府邸。”
徐九九皱眉,安家府邸…,是那个名门望族,人才辈出的安家吗?
安诺、姓安,去的地方是安家府邸……
安诺他竟然真的是富家在逃少爷!!
都不能说是富家了,那是豪门啊!
徐九九震惊地看着安诺,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看着安诺仿佛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闪着金钱独有的光辉。
原来几年前跟他吹牛买下这套别墅是真的,地下车库里的车子也都是全款买下而不是为了装逼租借过来的。
有背景也是真的,也是有资格直呼程总大名的。
“冒昧问一句,你父母亲尊姓大名啊?”徐九九搓着手,小心翼翼问道。
安诺眼睛也没眨一下,专注开着车:“安玉韬,林钰。”
徐九九哽住了,转着手结巴道:“林钰是那位为爱隐退的艺术家吗?”
安诺点头,平静道:“这没什么好问的,你先帮把我后三天的行程都延后或者推掉。”
“那你亲爷爷就是安氏集团的大股东,你父亲安玉韬是安氏集团的继承人…你又是你爸的孩子…”徐九九边喃喃着边打电话联系。
安诺失笑,吐槽:“我要不是我爸的孩子难不成还是你的。”
徐九九立马惊恐地摇头:“别!我怎么敢跟富豪抢孩子,呸呸呸!你别瞎说!”
安诺无奈地解释:“我爸算不上是继承人,能力有限。所以爷爷一直以来都在密切关注集团,还是主要操控者。早些年前本来打算给我父亲的,后来出了点事……”
“哦莫,这是我能听的吗?”徐九九惊讶地捂嘴:“我听了这些个机密以后会不会死?你们家人会不会派人来杀我?”
安诺彻底无语了,回:“这有什么的,商圈里的人都知道。我爸他不擅长处理公司的事,爷爷也不愿意把公司交给除了我爸以外的安家人。所以一直都是他来打理。”
“最后,劝你赶紧收起这样的说话方式。我们安家最忌讳的就是这样讲话的人了。”
徐九九撇嘴:“那你怎么讲话还没大没小的?”
“所以我被赶出来了呗。”安诺言简意赅。
徐九九噗嗤一笑,竖起大拇指道:“行,这解释我给满分。”
安诺没笑,抿唇看向车窗外,房屋逐渐被树木代替。
周围嘈杂的声响也慢慢小了下来,渐渐地有虫鸣声传来。
安家府邸坐落在半山腰处,车子却只能开到山脚下。爷爷喜静,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就一直独身居住在这里。
虽然一家人都不太支持,但也怄不过他老人家。
安诺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他们身边,相处的还算融洽,虽然爷爷一直都不苟言笑,但奶奶却格外的慈祥。
由于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城市,没见过山上这些虫蚁,多少有些娇气。一开始还哭着闹着要回去,但后来也在奶奶的悉心教导下逐渐适应了。
现在走在泥土路上的他倒是感慨万千。
安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是几号?”
徐九九用衣服挥着周围的飞虫不靠近他们,疑惑道:“七号?还是六号来着的,忘了。”
“问这个干啥?”
安诺没回,打开日历看了眼,七号,晚上十一点半。
面前的宅子占据了半个山头,大面积的围栏旁种植着数不清的树木,在黑暗中显得十分伟岸,门外就点着几盏明灯却无不展示着威严与霸气。
安诺率先迈步往另一侧走:“先跟我去个地方。”
徐九九呆愣在一旁,在安诺走的快要没影后才堪堪回过神。
安诺按照记忆先是绕过府邸,走到后院前面的一处花林。
弯腰寻了半天,等出来后,就看见徐九九在另一边四处张望着找他。
安诺出声:“这里。”
徐九九看了过来,同时大骂:“安诺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小短腿吗?甩下一句话就哐哐往前走,一步抵我两大步的。…不是你摘花做什么?”
手里的满天星还沾着夜晚的凝露,枝丫上是含苞待放的花团。一些开了的花蕊颜色深浅不一,在月色下格外美丽。
他说:“要给个人。”
安诺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徐九九也没问是谁,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安诺终于停下来了。
他站在一墓碑前,蹲下来后直接用手擦着。擦到一半发现是干净的,索性便把手里的捧花放在了墓前。
他苦笑着抿唇,低声道:“…奶奶,真是好久没回来见您了。您该要气坏了吧,没想到您这一走,我就立马跟爷爷闹翻了…。小时您尝教育我,做人最重要的是忍让,可我偏不。因为我知道您就是因为这样受了太多的委屈……”
“是我们安家对不起您。”
安诺说完双膝跪在墓前,双眼通红地伏地磕头。
三拜过后,安诺起身,对徐九九说:“走吧。”
徐九九看着安诺,试探着问道:“都十二点多了还有过去的必要吗?”
安诺抹掉眼角的泪,目光坚定:“当然了。”
不顾身上的污渍和泥土,安诺匆匆往山下走去。下山入门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瞥见客堂内全站满了人。
一路上,他碰见了不少下人,多数是他眼熟认识的,也有不少新来的。
他们在看到安诺后的反应无一例外都是震惊和惊喜。
安少爷的出现虽让他们感到措不及防,但更多的是喜悦。
除去那些新来的,剩下一直待家安家的下人对安诺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而言堪比亲人。
安诺一一朝他们点头问好,最后停在了最前面的一位老人前,与记忆中奶奶的模样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眼含着泪,本来混浊的双眼在看见安诺后变得清澈起来。
她激动地握住安诺伸出来的双手,颤抖着身子:“少爷啊…,五年了。”
安诺红了眼,抿唇:“姨奶奶,我来之前去见过奶奶了……”
姨奶奶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用布满褶皱的手揩了揩眼角:“好…很好,这日子除了你和我,也就没人记得了。你去了也好…,几年没见了,她想你也想得紧!”
安诺刚想说什么,就被姨奶奶打断了:“先不说这些了,抓紧进去。你爷爷正因为你迟到生气,先进去解释一下。”
安诺点头,松开了姨奶奶的手:“那您在这等我一下。”
“等一下。”姨奶奶打量着他衣服和裤子上全是凝结成块的土壤,伸手拍去:“你这样进去成何体统?你爷爷好不容易身体刚好些,你这又来个衣着不得体…你是想让你爷爷气死啊!”
安诺抬手制止,道:“算了,不必费心。我来这主要是因为爷爷的病情,这安家的规矩我也不必再守。”
姨奶奶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也罢,小心行事就好。”
安诺点头,转身朝客堂走去。
进门后,不出他所料,几乎是所有的亲戚都已经到场了。
正中间坐着的就是安家的顶梁柱,他的爷爷。
站在他左右左右两侧的分别是他的父母亲。
母亲担忧地看着他,安诺回以微笑。父亲则和爷爷一样,面容阴沉,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其他站于客堂两侧的安家人无一例外,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安诺大步走到正中间,不等爷爷有任何行为和态度,自己就跪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声音掷地有声:“孙儿来迟,请爷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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