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盛星洲看着灶台上的橘子，脚边忽然被一股暖意包裹。
二白又跑来了，嘴边还沾着饭粒。他想起许弋放在门口的那碗饭，蹲下来拍了拍猫头，“什么都敢吃。”
这年代养猫并不算精细，小城市更是没有宠物的说法。
但那天在望水村初见这猫，他就忍不住想带它回家。
二白是之前他养过的一只博美的名字，小型犬只，长得很可爱。
二白跟着他一只从高中生活到大学毕业，在他出国前被送走了。
等他毕业回来时再要找回它，怎么也联系不上收养的那家人。
他不想猜测二白怎么样了，只是心里念着希望它生活得好。
说起来他和二白的缘分离不开许弋。
或者说，他和许弋的缘分离不开二白。
他第一次见许弋那天是在高三一诊之后。考试结束正值周末，学校大发慈悲提前半天放学。
在学校拐角的涂鸦街口，发生了一场小车祸，受害的正是二白。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骑机车的少年也摔倒受了伤，群众帮忙给人打了急救电话，却没有人愿意帮一帮那只可怜的博美。
白色的绒毛被血迹染红，打绺凝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当时许弋就在一旁，被身边的同学拉着。
“许弋！你别管了，下午还有考试！”
许弋穿着上屿初中部的校服，黑色的高级羽绒服下面是橙色的运动校服。
“我就送它去宠物医院给它包扎一下，很快就好了。你要是着急就先回去！”
小姑娘看起来瘦小，脸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张扬之美。眼瞳深邃，未经粉饰就足够明艳。
“可是今天是一诊最后一门考试啊！这次考试可能会影响之后能不能直升高中部啊！”同行的同学恨铁不成钢，许弋却完全不在意。
他看着小姑娘脱下羽绒服，把里面的校服外套脱下来裹住受伤的小狗，帮她拿羽绒服的同学将衣服披在她肩上就离开了。
“我不管你了。”
看完好戏以后人群逐渐散开，许弋站在原地却不敢动弹，一双桃花眼泪眼莹莹看着他——“你能帮我抱一下它吗？我的衣服快掉了。”
盛星洲无奈地笑笑，接过她手里的校服，等她穿好衣服后，也没有将狗还给她。
“这附近就有宠物医院。”
他抱着狗，让许弋推他的山地车。两个人一起去他朋友开的宠物医院。
受伤的部位很多，检查项目也很复杂。许弋却一直注意着小狗的情况，手里的校服外套上沾满了尘土和鲜血也完全不在意。
“检查很繁复，费用可能也很多。”他好意提醒，却听见小姑娘毫不在意的一句，“多少都无所谓，我就是见不得这种场面。”
这种场面？
人和狗都受伤了，救人肯定是第一要义。围观的群众不想承担无端的治疗费用，不想救小狗也算情理之中。
他有些不理解许弋所说的这种场面是什么场面。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两点五十。如果刚刚她放弃救这只小狗，现在应该已经坐进考场了吧。
“我帮你盯着，你回去考试吧。”
许弋脚尖不断点着地面，一步都不愿意挪开。
看着她这副模样，盛星洲从前台要了一张便利贴，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帮你看着，你回去吧。”便利贴塞进小姑娘手心，“担心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握着他的联系方式，许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怀疑，“我能相信你吗？你是几班的？”
说着还扒了一下他的校牌，“高三的？”
“嗯。”
“盛星洲是吧，我记住你了。”
小狗痊愈之后他并没有收到许弋的验证消息，却在朋友那儿得到了很多小狗的食物和玩具。
朋友说，许弋隔天来找，说弄丢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在家里养宠物，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补偿他。
这样的补偿一直延续到他大学毕业，后面宠物医院转让后他也无从得知许弋有没有继续“做慈善”。
虽然不常见面，但严格意义上来讲，二白是他们两一起养的宠物。
小姑娘不曾找过他，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
上屿中学初高中部用餐不在同一个楼层，新学期开始后，他总是习惯性地往二楼走。
诊断成绩放榜的时候，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的分数。而是去初中部的布告栏，找许弋的名字。
他不确定她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或者哪三个字，只知道她缺考一门英语，从榜单最后一个开始往上数，在布告栏找了很久才在第二的位置找到了“许弋”二字。
总分687，总分之后第三栏英语成绩那一格，印着她迟到后的英语成绩——120。
毕业后盛星洲也没少关注许弋的成绩，从认识的朋友那里打听到，许弋属于那种努力的学霸。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够聪明，做数学题也经常选择放弃。
但是为了努力的目标，她会悬梁刺股勇往直前。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许弋高中毕业后考上名校，却选了一条让人大跌眼镜的道路。
娱乐圈不以分数论成绩，但她依旧凭借美貌一往无前。
两个人的距离拉远后又在他的努力之下不停相互逼近。得知许弋成名之后身体抱恙厌食成性，他便开了一间特供餐厅。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许弋吃他做的饭菜一次就上了瘾。
两个人遵循着互不干扰的金钱法则，没有人想过越过“守候”后厨的那道铁门，更没提过主动见面。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等待许弋，等她上升期结束，等她转型结束……每一次在荧幕背后看见她时心跳的震动让他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这段感情。
他等不了了。
公司新产品发布，他指名要许弋代言。
科技游戏是未来大趋势，此前有许多一线明星都尝试对接。他承认，他有私心。
这是许弋的机会，更是他的机会。
发布会当天，许弋见他时的表情他现在都记得，淡漠又疏离。一举一动都演绎着她对这次机会的感激，却没有一眼是真正望向他自己。
盛星洲看着地上打滚的二白，轻笑着，“撒谎精。”
他走到门口把那碗被二白扒拉得不成样子的饭端起来，倒进了垃圾桶里。
回过来把碗洗干净后，切了一块生肉放到手心。
“条件艰苦，你就只能吃生肉了。”
他没有刻意将小猫当作之前那只博美的替代品，却无法否认这只小猫和之前的二白一样，重新将他和许弋联系在了一起。
喂完猫之后回到客厅，发现许弋人已经不在了，隔着门帘能听到她和沈女士说话的声音。
“这条裤子您是怎么洗干净的？也太神了吧。”
“用小苏打。”
“小苏打有这么厉害？”
他走到茶几前，拿起许弋刚刚用基础方法演算的过程。小巧的字体上方是他的字。
两个人的字体风格截然不同，放在同一张纸上时却又十分和谐。
脑中邪念驱使着他把草稿纸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没有打搅祖孙二人的对话，带着橘子和二白转身回了竹爷爷家里，出门后顺手带了一下木门。
家里成日吵架的二老难得安心坐下来一起下象棋，他也没有过多打扰。
见他回来，敏姨忍不住打趣。
“又去隔壁给小姑娘做饭啦？”
敏姨说话语气带着调侃，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星洲。
这话说得没错，他坦诚地认下来，点了点头，走到二老身边将橘子奉上。
“沈奶奶给的橘子。要吃夜宵吗？”
“吃什么夜宵啊，看着你都饱啦！你也是不嫌麻烦，干脆住进许弋家里算了。”
话音刚落，竹爷爷手起棋落，“将军！”
那只象就生生在敏姨眼皮底下吃掉了她的帅。
敏姨坚持是盛星洲影响了她发挥，将他驱回房间，跟着一家老头耍赖——
“刚刚不算！你先退回去。”
“不对不对，再退一步。”
“你别太过分了，我都不敢这么悔棋。”
“那也得再退一步。”
盛星洲没有将敏姨的话放在心上，笑着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他的笔记本，将刚刚盗得的草稿纸夹在笔记本空页里。
随后开始往笔记本上添补条款。
——
“教许弋做饭。”
这一条往上，还有很多类似的“待办事宜”。
包括但不限于上学，开饭馆之类。
今天沈女士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当中，她提醒了他。
和沈女士担心的一样，盛星洲也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许弋。
在这样的时空里，他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并且，他能不能顺利在2021年醒过来也还是个未知数。
他希望就算自己不在许弋身边，她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所以教她做饭，和教她做题同样重要。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他给得起的，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街道里的炮响随着夜色沉默下去，盛星洲翻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事项，用笔圈下两个人的名字。
陈思楠。
还有一个，是曹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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