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开启[修]
偌大的城池依山而建，数不尽的亭台楼阁错落其中。
山涧的泉水被引至竹筒里，水满后竹筒与磐石相击的“啪嗒”声空灵回响。
古色古香的回廊上时不时有身着和服的侍女逡巡，每个回廊的尽头处正是城池的主殿所在。
庄重的和室主殿里，首座上女子的身影被丝绸绢布制的屏风遮掩。
摇曳的烛光将她妙曼的影子照在其上。
座下，身着盔甲的中年武士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颤声道：“晴姬殿下，恳求您将在下的……啊！”
那人还未把话说完，一股冰冷的力量就将他甩到门外，撞得他头晕脑胀。
“由希。”屏风后的女子喊了声，似警告又带着纵容。
屏风旁一名浑身雪白的小女孩，脸上却带着不符合她外表的讥讽神色，稚声道：“主人管这杂碎人类作甚？”
中年武士闻言不但不敢反驳，反而更加恭敬。
只因刚才那股力量正是眼前的女孩所发出的，而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被唤作“由希”的女童穿着雪白色的和服，一袭雪白色的发丝垂至腰间，赤脚踏在和室的榻榻米上流露出的肤色也是皓白如雪，唯有瞳孔是浅浅的灰色。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外貌！
屏风后的女子似乎离开了座椅，站起身来，贴近了屏风。
就在中年武士以为那个人要走出屏风的时候，女子清灵的嗓音在和室里回响，说道：“只要东野城主安分守己，我自然是乐意与你为友的。我说的对吗？由希。”
不等由希回答，东野城主就连忙应道：“晴姬殿下，我愿意臣服于您！只是我的儿子……”
“主人绝不食言。”
女孩扬起下巴，对东野城主不假辞色，“你的儿子差点被杂碎妖怪所害，主人救下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东野城主苦笑地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反驳。
本来分明是拿他儿子做了人质，还得承认对方保护了他们，这滋味特别的憋屈。
早知道这妖城城主真的能驾驭妖怪，他怎么样也不会攻打的！
山水画屏之后的安倍晴坐回主座之上，无趣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个东野城主退下。
自从几个月前她失控杀死了将近大半个城池的高官贵族，就被剩下的人推上了城主之位。
有人挑衅暗杀，她就杀了那人，有妖怪攻城杀人，她就杀了那些妖，山城土地稀缺，她就攻略其他城池。
等安倍晴回过神来，她已经坐拥日本不少东边的土地，差点自立为王封地为都了。
陆陆续续契约了几个已经修炼成人形的妖怪作为式神来守护城池，还背后靠山毗邻大海。
于是安倍晴以中国的《山海经》为灵感自封自己的城池为山海城，结果周遭的城池听见“晴姬殿下”能够驱使妖怪的风声，“妖城”的说法反而流传得更广。
“主人对人类意外地宽容。”由希面无表情地感慨。
安倍晴垂眸，神色不明，“因为我也是人类啊，由希。”
由希不言，她其实是雪女的眼泪凝结成的小雪女，据说是人类抛弃雪女但雪女视人类为真爱伤心欲绝后落泪而成的。
身为妖怪的她对人类没有共情的心理。
东野城主早就识相地退出了和室，挡住安倍晴的屏风突然“砰”的一声变成一张绘有复杂符文的符纸。
显然，这座精致的丝绸画屏是安倍晴用阴阳术创造出来的。
注意到她显露出身影，由希立刻蹦哒到她跟前，恭敬地问：“主人，你要休息了吗？”
“嗯，最近想听乐师弹琴，但是城中的乐师我已经听腻了。你们还没找到新的乐师吗？”
她揉了揉额角，平复心中泛起的异样情绪。
安倍有世将魂飞魄散的她唤回现世，身体不是没有副作用的。
灵魂不全的她更容易被邪气影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杀欲。来到了无法无天的古代异时空，这种疯狂的感觉就更不能抑制了。
除了让她心平气和，别无他法。
她不想再体验那种被杀意操控的感觉了。
问题刚问完，安倍晴的座位身后就浮现出好几道身影，然后围绕着她的座位单膝而跪。
几人身上浓郁的妖气和奇怪的着装证明了他们妖怪的身份，由希习以为常地对周围的妖怪点头示意。
其中一个式神提议，“正在攻打的那座阿佐野城同样是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但那位阿佐野城的公主殿下吹得一手好笛子。”
“是吗？”
安倍晴闻言后，手指在扶手上轻点，闭眼假寐的同时一个个金黄色的圆形契约法阵浮现在她周围。
法阵中央不尽相同，有的是一片雪花，有的是诡异的流水纹样？
一一细数过去，亮起的法阵数量正好对应着她周围环绕的妖怪数量。
“真不愧是晴大人，同时驾驭我们这么多个式神也依旧没有反噬。”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妖崇拜地看着安倍晴，由衷地赞美道。
烛火已经燃烧殆尽，和室陷入黑暗，唯有契约法阵闪闪发光。
光源的不规律性使得她的半张脸隐匿于阴影。
再仔细一看，就连安倍晴坐的王座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巨蟒。
巨蟒幽深的红色眼眸盯着刚才说话的男妖，蜷缩成圈的身体稳稳地托住安倍晴的身子。
“还不够。”
她眉头微蹙，在一圈发光的契约法阵中将一个小小的桔梗印中心的阵法拨到眼前。
不同于周遭闪闪发亮的契约法阵，这个小桔梗印黯淡无光，成为法阵里唯一的灰色地带。
“我的灵魂还不完整，晴明十二式神也因此拒绝恢复与我的契约。”
安倍晴勾起一抹微笑，笑容不尽眼底。
跪下的式神们不敢出声，深怕安倍晴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的生命了结。
“灵魂补全的事还不着急，一个多月了，阿佐野城还没拿下，我要亲自去。”
“我知道了，主人。”十七个式神异口同声地回答。
安倍晴摸着黑色巨蟒光滑细腻的鳞片，神色不明，道：“黑夜，别乱动。”
充当座椅的巨蟒委屈地吐了吐蛇信，却怎么也不敢动了。
她正想借力站起身来，脚下却是一软，身体仿佛僵硬住了无法动弹，直直地倒下。
“唔！”
巨蟒立马灵活地滑到安倍晴身下撑着她，由希也慌乱赶到她身边着急地喊：“主人，你没事吧？”
安倍晴捂着额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片段。
——‘难不成你是为了犬大将的墓地？’
……
——‘你在愤怒，为什么？到底不过是半妖。’
——‘你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犬妖罢了！’
……
——‘态度这么不好可不行呢，杀生丸。’
——‘看得见却又难以看到的地方，真正的守墓人绝对看不到的地方。’
——‘什么？’
“这是……我的……”
安倍晴仰躺在巨蟒身上深喘着气，瞳孔晶莹剔透，琥珀色格外明亮。
“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唇齿不自觉地呢喃，望着灵力波动响应的方向，安倍晴神色有些茫然。
“我们西边一点儿的地方是哪里？”
由希想了一下，回答：“回主人，我们位于两国交界附近，西边毗邻的国家只有武藏国，而阿佐野城也是隶属于武藏国国境内的。”
安倍晴呢喃，“刚才，西边有一个我曾经的封印被解开了，灵力作为灵魂的一部分成为了记忆。”
这个时空果然有着她缺失的灵魂。
武藏国吗？她会去的。
她要去找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
——
武藏国境内。
杀生丸掐住犬夜叉的脖颈，嘴角难得衔着一抹实意的微笑，“没想到居然是藏在这种地方，竟逃过了我的眼睛，父亲还真是把坟墓藏在了奇怪的地方呢。”
“右边的黑珍珠。父亲或许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的骸骨所以才将坟墓封印在那个地方。而且，还是安倍晴那家伙当年亲自封印的。”
眼睑微敛，杀生丸果然在自家半妖弟弟的右眼里嗅到了安倍晴灵力的气味。
犬夜叉挣扎着，艰难地从喉间嘶嚎出音节，“你……从刚才开始就说些什么鬼话！”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托付了吗？那你就和我这个哥哥一起去祭拜父亲的坟墓吧。”
他食指与中指并拢后聚集着妖力，去触碰犬夜叉右眼的封印。
安倍晴的灵力一遇到妖气后像是解开了什么束缚一样向远方飘去，犬夜叉右眼的瞳孔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引了出来。
杀生丸瞥了眼灵力飘去的方向。
但黑珍珠的引出又将他的注意力夺去，嘴角上扬的笑意至今还未放下。
“难怪我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他自嘲而轻蔑地看着跌倒在地的犬夜叉，回想起安倍晴的话语。
“看得见却又难以看见的地方，真正的守墓人绝对看不见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指你右眼里的黑珍珠，真不愧是那个女人……呵。”
犬夜叉捂着隐隐作痛的右眼，脑海里一闪而过安倍晴的容貌，愤怒道：“这是晴姐姐的封印？！就为了这种东西，你居然找人假冒我的母亲！”
杀生丸不在意地说：“余兴节目而已。”
“你这混蛋！”
犬夜叉立马挥爪攻击，杀生丸不以为然地几鞭子将他击飞，寻找拿着人头杖的邪见。
“邪见？邪见……”
邪见适时地拿着人头杖递给他，“在这里，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接过人头杖，将黑珍珠丢在地上，用杖尾狠狠地戳了下去。
开启墓地的那一刻，空间扭曲形成的黑洞晃得他视线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初安倍晴在城池结界前与他肆意交战的面容。
他所渴望的力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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