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命令
杀生丸闻言，放下握着村正的手，逆着溪水和黑夜一同走到了水源处。
那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鱼与水中的花草相映，月光洒其影于池底的石上。
逆水而行的杀生丸长发如瀑，银丝随着水波荡漾，仿佛是在水面盛开了一朵晶莹的白莲。
黑夜自觉地率先走到水潭中央，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勒住腰间，景色天旋地转。
杀生丸垂眸，目睹了黑夜消失的过程，也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水潭中央。
“咚！”
像是巨石落地的声音，又像是门阙的开启，整个‘镜中山海城’的都似乎摇晃了一瞬。
“什么？”玉留丸艰难地转过身，望向主殿的大门，心里有种想要逃跑的直觉。
南皱眉，也顾不上理会神态疯狂的由希，感受到黑夜与杀生丸的妖气，惊惧道：“怎么回事？！黑夜那家伙这么快就能打上来？”
南与玉留丸惊恐地想要逃离，却被熟悉的强大妖气镇在原地。
回应南与玉留丸的是黑夜硕大的尾巴攻击，还有杀生丸凌厉的刀势。
“苍龙破。”
“不！！！！！”
南与玉留丸在刀势中化为灰烬，只能狠狠地看向安倍晴的方向，“我们还没有……”
还没有复兴北国！
只是最后被南收入眼中的，是由希诡异的笑。
杀生丸甩了甩村正上的血，刀尖指向由希，眼眸里倒映着法阵中安倍晴的身影，声色深沉，“你对她做了什么？”
“终于来了啊，”由希站在台阶上，对南与玉留丸的死亡并不在意，睥睨着半身湿透却毫无损伤的黑夜，“看来主人真的是非常偏爱你呢，黑夜。”
说着，由希将眼神望向黑夜旁边朝她拔刀的杀生丸，稚嫩的脸蛋第一次流露出没有掩饰的杀意，“还有你……该死的白色犬妖！”
“由希，把安倍晴交出来，”黑夜变回人身，但是眼睛还是蛇瞳的样子，“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哈哈哈！抱歉，但是黑夜呀，你还是老样子。”
小雪女听到黑夜的狠话，捧腹大笑了起来，眼角沁出的泪水凝成片片雪花，灰色的眼眸也如雪花般冰冷，“你那种仗着自己强大原形与妖力的粗鲁模样，真是让我又恶心又想笑。”
“言多无用。”杀生丸手腕一动，金色瞳孔里溺着清冷的碎光，拿着村正直接朝由希砍去。
由希说完，五指成爪，掌心却是浮现出一个法阵，恰好挡住了杀生丸的一刀。
村正与法阵摩擦出花火，杀生丸的眼眸微睁，有些意外地看向雪女模样的由希。
“阴阳术？！”
黑夜也脸色一变，“你明明是妖怪，为什么能够用人类灵力驱使的法阵？你对安倍晴做了什么？”
“无可奉告。”
由希轻哼一声，反守为攻，抓住村正的刀身，死死地盯着杀生丸的脸，阴翳染上眼底，“我更想问，为什么你还没有被安倍晴杀死？明明我才是她的式神，她却对你偏爱到连村正都能给你的地步！凭什么！”
黑夜见杀生丸牵制住了由希，也出手了，准备直接冲向主位将安倍晴救出来。
却被一连串的法阵困在了原地。
“可恶，由希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背叛安倍晴你能有什么好处吗？”
左边的法阵被触发而炸开了，黑夜抹了抹嘴角的血，左眼下意识眨了眨。
纵使雪女是妖怪，但是她每一个使用的法阵与咒语都能够调用灵力来与杀生丸和黑夜对抗。
更恶心的是，这个灵力的本源，似乎是安倍晴。
杀生丸用村正将由希的法阵与灵力攻击挡下，脸色也愈发阴沉。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安倍晴的那边，但是他感觉到，安倍晴似乎陷入了不一样的危险。
而危险的源头，就是眼前的小雪女。
“你们的表情真有趣，”由希掩嘴捂笑，指尖动了动，又是一个阵法落在他们脚下，连带着之前安倍晴设置的防御法阵一起，成功地将杀生丸与黑夜拦住，“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们吧。”
在杀生丸几欲蕴满风暴的双眼中，由希像是展示什么新奇的玩具那样，让他们去看安倍晴坐着的主座。
繁杂隐晦的符文篆刻其上，由希痴迷地抚摸着安倍晴的脸颊，“安倍晴，不，主人她真的好厉害，那么庞大的邪气，那么强大的灵力，全都被她一个人拥有……”
“但是她却天天沉迷于歌姬与乐师！甚至明明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不断地豢养式神！”
由希说着，灰色的瞳仁染上了猩红，“如果只是单向契约，不过是增加她的实力版图罢了，可是她却……”
小雪女抬手，一道灵力禁锢住黑夜的脖颈。
“由希，你……唔！”黑夜想要挣扎，手指与脖颈却被灵力烫得滋滋作响。
“可是她却与你这种粗鄙的蛇妖签订了双向契约！甚至想要将差点杀了我的犬妖收入麾下，还想将山海城弃之不顾！”
“明明我才是她亲手孕育出来的式神！凭什么你们能得到她的另眼相看！”
由希五指收紧，黑夜整张脸都因痛苦都扭曲，唇色由深红慢慢地转为涨紫色。
视线朦胧，黑夜只能用剩余的目光看到，小雪女背后的法阵，似乎更亮了。
杀生丸不自觉地咬紧犬牙，他握着村正，妖瞳中看到的是常人都无法窥见的景象。
数不清的灵力法阵在地板上交错，就连空中都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缠绕，由希手上的灵力成为法阵与符文的钥匙。
小雪女的一举一动，都能带来整个“镜中山海城”主殿的变化。
即使崇尚一力破万法的杀生丸也被她桎梏，只因为无数法阵的核心，是安倍晴。
到底该怎么做……
握着村正的手自进入“镜中山海”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犹豫。
由希垂眸，似是怜悯又似期待，看着苟延残喘的黑夜说道：“黑夜，你死了，我就是唯一一个和主人签订双向契约的存在了。”
黑夜：“你……会……后悔的！”
灵力骤然收紧，黑夜的喉咙都被割破。
“我才不会后悔。”由希准备将黑夜的头颅切下来时，杀生丸动了。
犬妖被血气所刺激，他握着村正的手收紧，下了决定。
无法解决的事，就让手中的刀来解决！
“终于要出手了吗？白色的家伙。”
由希感受到了杀生丸的庞大杀气，下意识松开了对黑夜的禁锢，准备去处理杀生丸。
灵力化成丝线，指尖动了动，杀生丸脚下的阵法与周身的符文都同一时刻被加诸于犬妖的身上。
对上杀生丸的金眸，由希神色狰狞，灰色的瞳仁映着犬妖白色的身影更显冷漠。
小雪女盯着犬妖，眼中的也充斥着相同浓烈的杀意，“去死吧！”
杀生丸握着村正，浓郁的妖气自刀尖卷成龙型飓风的形状。
他挥刀朝由希砍去，由希也收紧了拳。
数不尽的符文法阵与破坏性极强的苍龙破即将相撞。
“哈。”
女子轻笑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整个“镜中山海城”的主殿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由希与杀生丸的攻势像是被凝固了一样停在半空，空气也似乎变得粘稠。
主座上的法阵明亮至极，所有妖怪定睛一看，安倍晴昏迷的身躯之上，一道透明缥缈的身影显现。
“由希，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抽出我生魂想让我看见的景色吗？”
灵魂状态的安倍晴坐在四魂之玉构建的法阵之上，指尖的灵力如同磅礴的大海，将杀生丸与由希的攻势尽数包裹，才变成了他们看见的模样。
“主人！”由希盯着安倍晴的灵魂，冰清玉洁的脸颊染上绯红，她仰起头，眼神痴迷，“我就知道，您一直看着。”
“四魂之玉真的可以让我感受到您的力量，您不用再找其他式神了，他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了！那些背叛者都已经被清理，等我把黑夜和这个白色的家伙杀掉，我们就可以拥有最纯粹的山海城。”
“由希，”灵魂形态的安倍晴踩着灵力形成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却没有看杀生丸和黑夜，“你真的让我很意外。”
“你居然让我躯体活着的同时，抽出我的灵魂，还让我的灵魂与躯体保持着联系。这可是惊才艳艳的阴阳师安倍有世都没实现过的事。”
安倍晴说着，灵魂状态下的她拥抱起自己在主座上的身体，像是与一个和自己面容相同的傀儡共舞那般，诡异又旖旎。
“晴。”杀生丸看着灵魂形态的少女，眼中的猩红尽数消退。
安倍晴将自己无意识的身躯牵引到杀生丸怀中，再将身躯的手搭在了犬妖握着村正的手背上。
“不要！”
由希受不了安倍晴对杀生丸的青睐，她想要阻止一人一妖相近的画面，却怎么也动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您又选择了他！明明我才是您第一个式神……”
灵魂状态的安倍晴笑着，在杀生丸抿着的唇落下没有重量的吻。
“再等等我吧。”
安倍晴安抚地对犬妖眨了眨左眼，灵魂状态下的她透明晶莹，让杀生丸有些恍惚，总觉得她是“镜中山海”里最瑰丽的幻象。
少女的灵魂没有鞋子，她却一步步地踩着各种法阵走回了主座，居高临下地看着由希，笑容温婉。
语气甚至带着缱绻的亲昵。
“由希，我命令你，去死吧。”
由希瞪大了双眼，小雪女不可置信的模样让黑夜都觉得滑稽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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