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抉择
像兴王一样身居高位的人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在玩弄权术的时候,无数下位者要为他们做出的决定流血牺牲。
顾妤知道出身寻常百姓家,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但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人们因为地位的差异,而导致生命被践踏。
凭什么人生来尊卑有别,凭什么世家贵族,皇亲国戚的政治斗争都要踩在小人物的尸体之上。她想起当初诛杀清欢楼的那个叛徒时,她在临死前仍带着笑意爬到心爱的人身边,抚摸他的脸,用最后的力气告诉顾妤,生的反义词不是死,而是半死不活的,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世上。
时隔六年再次与顾妤相见,君麟兮已经认不出那双曾经打动过他的楚楚可怜的眼睛。与他对视的眼眸中不是畏惧,而是怨恨。
“我知道王爷好奇太子收敛的外表是不是只是一层伪装,顾妤不才,虽然不确定那是否是太子的本心,但是我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绝对不像坊间流传的那么简单。而这也就决定了太子妃背后的定北王,会否倾尽全力来保全他这个外甥女婿的太子之位。”很少会有人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和兴王说话,顾妤显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兴王若是真的想除掉她,大不了就是把命还给他。
兴王不理解顾妤既然想要见他,又为什么要以这种态度向他陈情:“顾妤姑娘,本王,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当然…没有,顾妤自知,满手血腥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评判世人眼里出尘不染的兴王殿下。”
兴王充满探究性地靠近顾妤,顾妤却不为所动。
“那你眼里的兴王殿下是怎样一个人呢?”
顾妤抬眸,眼睛依旧那样漂亮,却如同一潭死水。
“兴王殿下,有野心,有手段,有常人不能及的才智和谋略,也有其他人无法企及的狠辣和果决。”如果此时我能在场,一定会为顾妤给君麟兮下的定义拍手叫绝。
“所以,你不怕这样的我?”其实兴王和顾妤算不上同龄人,毕竟君麟兮已经二十七岁,马上要步入而立之年的他早就成熟的可怕。而六年过去,顾妤也才刚到出嫁的年纪。
“王爷把我从萍乡救出来的时候,顾妤就是个死人了,我没有什么好怕,只是王爷当年既然把顾妤从死路中带走,又为什么要把我逼入绝路?我以为您给我的是选择,从没有想过那是改变我一生的抉择!”顾妤有怨,可这份怨念的源头又怎能追溯到她的救命恩人头上。
麟兮默然,鲜少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想法,哪怕是作者本人拿出追星的气势向他明志,即使有所犹豫,他都不会改变利用的本质。但是这个他亲自给予了新生的小女孩,居然对他如此怨恨,让一向冷静的兴王殿下为之一颤,虽然只是短暂的,轻轻一颤。
“…即使你现在后悔了,你应该明白规矩,如果想要背叛兴盟,或者带着秘密离开,都会瞬间变成一具死尸。本王不会为任何人例外,哪怕是本王选定的人。”兴王,还是兴王。
“所以顾妤在认为获得了足够换取自由的消息之后,迫不及待地求见兴王殿下,就是要来换兴王殿下的一个承诺。”顾妤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意图。
兴王看了眼门口的尹诚,哼了一声:“你倒是有本事,能让尹诚那小子帮你开道,若真放你离开,本王岂不是失了一个好帮手。”
顾妤的表情管理称得上完美,她并非以冷若冰霜闻名,但是此刻冰冷的她要比往日更美丽几分:“顾妤没有求助于尹尚书,是尹尚书主动找上了我。”
她的视线也投向门外的尹诚,眼里终于闪过黯淡的光:“本来我还在犹豫能不能把太子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与王爷,后来尹尚书听闻我与太子相交甚欢,便主动找上了我。得知我欲以此事相胁殿下,就提议为我引荐,毕竟兴盟上下不可跨级汇报,唯有尹尚书相助,我才能见到王爷。”
兴王的修长的手指总是闲不住,他摩挲着木雕的书桌,若有所思:“太子的故事,和奕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顾妤收回目光,接着说:“是,也不是。但是我能感觉到,尹尚书对太子的事很上心,或者说,他对太子,有愧疚之心。”
“愧疚之心?”尹诚十几岁就成了兴王殿下的伴读,会是什么事情,连麟兮都被瞒了这么长时间。
顾妤抓住时机,提出自己的要求:“顾妤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王爷,愿不愿意也成全顾妤这个已死之人的唯一心愿?”
麟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顾妤若是真想走,他最多也只留得下她的尸体,他还不想发展到这种地步,便点了点头。
顾妤松了一口气:“太子的故事只是故事,要怎么用全在于王爷。待我讲述完太子的过去,以后还会有用得上清欢楼的地方,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只是我希望,东宫易主之日,就是王爷还我自由之时。”
“本王答应你。但愿你,活得到那个时候。”顾妤清楚,这不是威胁,而是忠告。
这几日我频频邀云浅过府相叙,试图从她嘴里探出南宫隽的虚实,奈何我的女主角看似花瓶,实则是个有脑子的清醒人,不能轻易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给我,一直在打马虎眼应付我的问题。
但是谋反大事,云浅若不和盘托出,兴王一方就无法早做准备,更何况安煜还有诸多势力蠢蠢欲动,我害怕节外生枝,决定想办法逼迫云浅提早做出决定。
“云浅,我那日在云徽楼见到了衡州营的统领冉又笙,不知道你对他是否还有印象?”我信口开河,直接诈她,我连冉又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是他和他的父亲联合南宫隽造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令我意外的是,云浅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而是尤为自如地回应:“衡州营?梦离,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军营里的事不上心,记得这么个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不过云徽楼的板栗酥鸽汤确实美味,你一提我都有些咽口水。”
板栗酥鸽汤,这名字也亏我起的出来,不过听起来确实不错,香炙的板栗裹在酥嫩多汁的乳鸽腹中,再炖上虫草和红枣枸杞,是京中女子最为喜爱的滋补佳品,改天我真应该去尝尝。
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云浅怎么能这么淡定,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里设下了与冉又笙重逢的桥段,所以云浅必然是知道冉氏父子进京密会南宫隽的目的。她不信我,还是我的情节出现了意外,因为滴水不漏可不是她的人设。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品了口茶,闲聊几句后竟然觉得有几分眩晕。
云浅…居然给我下毒了…
我闭眼前看到云浅露出愧疚的神色,她似乎有自己的谋划。奈何我虽察觉不到疼痛,这药力依然能对我起作用。
再醒来时,我的衣衫有些凌乱,我迷糊睁眼,看见云浅正在换衣服。她转过头看向我,对我说:“梦离,没能提前知会你是我不对,原谅我这一次。我的父亲一直派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只能换上你的衣服,去见一个我必须要见的人。”
一个我能见而她只能偷偷见的人,我顿时明白,她还是做出了选择,或者对她来说,要在一个珍视自己却只空有承诺的爱人和一个把自己当成工具却有骨肉之亲的父亲中进行选择,是比选择自己命运要艰难百倍的抉择。
我望着她真挚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心里却是一阵暗爽,男女主角背着作者偷偷约会,还在谈恋爱的同时把事业顺便搞了,这还不把我磕死?
我语重心长地向我的女主角表明态度:“云浅,我和你所爱之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只要是为了他,无论有多危险,无论经历怎样的困难,我都会帮你。因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云浅走过来为我整理没穿好的襦裙,我顺手捋了一下领口,又摸了摸腰间,猛地发觉贴身的锴令不知所踪。
“不用找了,既然要帮我,那个东西就借我一用吧。”云浅没有武功,但是她并不柔弱,她在不违背人设的前提下,拥有着文字没有描述过的隐藏能力。我有梦离的武功傍身,本该在力量上稍占上风,可迷药的劲儿刚过,加上云浅的钳制,一时难以应对这样的状况。
我想要夺回锴令,那象征着权力的玩意如果不在我的手上,也许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那是兴盟的后路,也是我的后路。
可我的对手,是原本就应该拥有它的女主角。
“你要它干什么?云浅,你拥有了它的主人,不就意味着拥有了它吗?”在原著里,兴盟的三块锴令,一块给了云浅,一块给了窦思浔,一块握在兴王自己手中。
“对不起梦离,我们都清楚,能救下所有人性命的从来不是爱情,而是权力。”
本来我以为多出来与我交易的锴令是麟兮自己的那块,如今看来,是我抢了云浅的位置。云浅把锴令拿走无非是在向麟兮坦诚父亲的阴谋的同时要兴盟保全南宫家的人,麟兮不能收回窦思浔的锴令,他的那块又是尹诚一直在用,所以我的这块锴令是唯一的抵押。
我不相信没有兴王的默许,云浅就能拿走我的锴令,但是我真正的愿望是这块锴令能够让我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让我有机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每个人都在进行自己的抉择,兴王装傻收回了我的权力,让锴令的设置又回到了原点,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兴王身世的秘密和颜家的关系,就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块令牌而背弃他。他以锴令引我入局,在我深陷其中后又收回了权力,着实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但是我隐隐感觉到,这一次他能在四选三的选择中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未来的那一天,我也只可能,是被优先放弃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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