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手有情

那一天的刑场之上，烈日照得大地也要裂开一般。

        许多百姓还是围在附近想要看个究竟。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那名犯人人头落地。刽子手用腿把尸体向前一踢。

        这时候，人群中冲出一个姑娘，朝着行刑的地方跪了下去，痛哭不已，

        “美人儿，你果真来了。”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招呼着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给你哥哥收尸的。”那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让人看了不由得反胃。

        那姑娘抬起头来，面容倒是秀丽娇美，只是丧兄之痛让她面色苍白，两眼哭得红肿。

        眼见这刘家纨绔公子仗势欺人，害了她哥哥不算，还要来欺负她。姑娘恨极之下，拔出头上一根发簪就朝他身上刺去。

        “好烈的性子，带走——”毕竟刘家人多势众，扭打之下，那姑娘还是被控制住。

        这刘家势力极大，在这城里欺男霸女也是人尽皆知，只是众人都敢怒不敢言，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刀下冤魂。

        刘家扭送着姑娘一路回府，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名白衣男子。

        “敢挡大爷的路，给我上。”

        这白衣男子身形飘忽，出手极快，有如极寒之地的雪花飘落，只不过他从剑上吹落的，却是人的血珠。

        “我今天本来不想杀人，可是挡我道的，都得死。”

        因为这一拦，白卿救下了她，却也从此多了一份牵挂。

        最初，白卿拒绝了素素。

        “我是个杀手，负尽天下苍生，无福与你在一起。”

        看着她跌坐在地上的凄楚摸样。他原本想要扶起她，却生生收回了手，捏成了拳头。他硬是塞给她一包银子，让她回乡下去过安静日子。

        素素知道了他的名字“白卿”，就如他整个人一样，透露出一股清冷之色。

        可是女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任是怎样也改变不了的。她一定要一路跟着他，怎么赶都不走。就算被他甩得远远的，她也一个人在路上胡乱颠沛流离，就是不肯回老家去。

        画楼西畔。

        虽是小户人家出身，素素倒是弹得一手好曲子。

        玄风的视线从茶碗一直移到那弹琴的女子那里。“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也有此等艳福。”

        “红尘俗事，岂是我所牵挂的。我不想误她一生。”

        “骗谁呢？你这几天还不是天天往这里跑。”玄风一点不给他面子。

        正在此时，一曲弹毕。

        素素站起来欠身向众人福了一福，确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可是看着她对其他客人微笑，白卿心里倒不是很舒服。

        接下来几日，玄风去画楼的次数比白卿还多，还一个劲地在那里添乱。

        “姑娘，天下好男儿可多的是,你何必枉自痴情。”

        素素只是低头不理他，专心在那边弹琴。

        “他有什么好？不过一个江湖人，随时都可能没命。你还不如回去，何苦呢？”

        素素将身子一扭，不再搭理他。

        夜晚，某户屋檐上。

        “可惜啊，人家对你一往情深。我这嘴皮子都是白费功夫。不过今晚，你得陪我喝酒。”玄风一个劲地在劝酒。“来来，不醉不罢休，喝了这杯酒，同消万古愁。”

        白卿坐在另一边的屋顶上，淡淡看着他。月夜清辉之下，他披散着一头黑发，只是喝酒，不辨悲喜。

        数日后，白卿接了一桩生意，要去刺杀一个大庄主。因为对方保镖太多，他将目标一起引到了一个大染坊里。他们在染坊里悬挂的布匹间穿梭打斗，场面甚是混乱。对方亮出各种武器缠着他们打斗。

        只见白卿脚踏画布，身形依旧飘逸，毫无例外刺中对手。那些人的血从十几个地方同时流出来，头顶上，鼻子里，耳朵和眼睛里都流着血，很快便在所有的布匹上绘出大幅狰狞的血花图。

        “果然是好功夫，令人佩服！佩服！”雇主王老板不由翘起了大拇指。

        白卿脸上还是全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王老板打开布包，问道：“都带来了么？”

        “都带来了。”王老板立刻将装满金元宝的布包递了上去。

        白卿用两根指头拈起一块金元宝，“这金子成色不足，王老板，你是想赖账不成？”

        刚才还满面笑容的王老板，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着白卿扑了过去。

        匕首触及白卿外衣那一刹，突然有人伸出手，银光一闪，只听见王老板一声惨叫，一个血淋淋的手掌落了下来。而白卿的眼皮动也未动。

        “杀了这么多人，还想收渔翁之利。剁你一只手，给你长点记性！”只见玄风笑吟吟地从一旁闪出。“这就是有朋友的好处了。”

        “谁和你是朋友？”白卿眉头一皱。“把这包东西，送给画楼那个姑娘。”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方才还称兄道弟的玄风立刻闪到一边。“我最讨厌女人那哭哭涕涕的样子。”

        忽然，王老板那边传来一阵更惨烈的嚎叫。

        玄风赶过去，只见他滚倒在地，满面涨红，神色痛苦，脸部肌肉抽搐成狰狞的线条。不由惊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自己在匕首上下了毒，自食其果罢了。”

        白卿依然是淡淡的，“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白卿回到城中，又去瞧了一回素素。

        天空中忽地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素素独自一人站在溪水边的亭子里，把手里的白色花瓣洒在水面上，显得萧索至极。

        白卿心中一痛，自己终究是不喜她这般寂寥的模样。

        “白大哥，你来了。”见到他一袭白衣飘然而至，她满脸皆是欣喜之色。

        “我来了。”他答得倒是云淡风轻。“我是来告诉你，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后，不用再为我伤神了。”

        说完，他硬是将那把碧绿的油伞和一个布包塞到她手里，竟然不顾漫天风雨，就要离去。

        素素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无声的泪夺眶而出。她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扔掉了伞和布包，冲出去抱住了他。“不要离开我，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余什么都不要。”

        白卿看着她清亮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却被她看得无所适从。他伸手将她的湿发都拨到脑后，仔仔细细多看了她几眼，眼中生出一丝暖意。

        他抱着她，在大雨中相拥而吻，从此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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