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翊坤宫小聚
大婚当夜，商友容自觉地睡了地板，让‘娇弱’的季谨舒舒服服地霸占了整张大床。外面天光刚亮时，商友容为了维护季谨的名声，连忙抱着被褥放回了床上，老老实实自己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丫鬟进来。
岫玉进屋，摇醒了季谨，看了看床上，悄悄附在他耳边道：“小姐，你们昨晚，没有……那个啊？”
季谨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逐渐清明，他看了看岫玉羞红的脸蛋，又看了看明显听见了的商友容，用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少将军昨夜喝多了，不行，来日方长嘛。”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商友容：哦……
商友容一时尴尬不已，却发作不得，瞪了季谨一眼起身道，“我去外头等你，赶紧收拾好我们要进宫。”说完，他大步离开了。
岫玉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姑爷是不是生气了？”
季谨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别管他，来替我更衣，我们进宫。”谁都阻止不了他现在美丽的心情，来278一百多天，他可算是熬出头了！
季谨扶着岫玉的手来到了大门前，商友容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等着他，镇北侯府的马车乌木包裹着黑铁，华丽的云锦点缀着车窗门帘，结实的车轮稳稳扎在地上，一看就是军队专用。季谨提起衣摆，和岫玉两个人走上了马车。
车队很快就动了起来，季谨让岫玉拉开一点车窗，欣赏着京城热闹的早市，包子馒头馄饨汤氤氲着热气在冬日的晨雾里散发着暖人的气味，季谨的肚子不由得咕噜了一下，他今天早上只吃了一个小菜包。
岫玉道：“小姐忍忍，您今日要去皇宫的，吃多了如厕不方便。”
季谨无奈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窗外一个接一个摊位一闪而过，有机会他一定要来逛逛！
镇北侯府的马车和随从们停在了宫门外，季谨由商友容亲自扶着，太监们领路将新婚夫妻二人带进了皇宫。
大彦王朝的皇宫宫墙高耸，青砖黑瓦，森严沉重，一队队带刀侍卫不间断地满宫巡逻着，路过的丫头俱敛眉垂眸一言不发，整个皇宫给人的感觉压抑厚重，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感，总觉得暗中似乎有什么猛兽在蛰伏着。
季谨凑到商友容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看起来管理有度井然有序啊？”
商友容偏头轻声道：“这才是可怕之处，大彦王朝不是个没落王朝该有的荒淫的样子，反而人人野心勃勃志在高远。这儿每一个丫头都波澜不惊，每一个太监侍卫都心机深沉，但是整个文明却不进反退。”
“到底怎么个退化法？”季谨皱眉。
“首先，大彦王朝的发展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的繁荣但还没有办法转变为新的形态，只能不断地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内卷。但除了内卷，他们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在其位不谋其职，无情无义相互坑害，对同类毫无同情心……人口持续负增长，没有人真正地在替国家做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天灾，他们很快就会自我毁灭的。”
季谨：“只要有人按捺不住先发动战争，就会旷日持久地打下去，民不聊生，很快饥荒瘟疫就会找上门了。”
“就是这样。”商友容点头。
此时早朝已过，商友容今日休假无需上朝，两人跟着小太监一路沿着宫道前行，遇上了三三两两下朝的大臣们。商友容和季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端正自己的仪态，同相熟的官员一个一个打起招呼来。
走了许久，季谨累得气喘吁吁时，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翊坤宫，翊坤宫乃现任皇后所住的宫殿，现任皇后生有一个长公主彦毓淑，彦毓淑他昨天已经见过了，现在已经被苏魄取而代之，皇后膝下还有一个七皇子彦毓靖。
商友容和季谨来到翊坤宫的门前，正巧遇上了下朝过来的七皇子彦毓靖，此时，彦毓靖的身边跟着不少人，商友容面向彦毓靖，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七皇子的视线落在商友容身上，两人深深对视一眼，却没有多说话。
打完招呼彦毓靖就带着一大票人率先进了翊坤宫。
“什么情况？”季谨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商友容，“你看着七皇子的表情不对劲啊，瞧你这望眼欲穿的，他不会是……”
商友容终于转回头看着季谨，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莫非是宋瑶？”季谨盯着彦毓靖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彦毓靖那冰冷的表情。
“那还有一个千机呢？”季谨继续拍沉默的商友容，“苏魄是长公主彦毓淑，你是东柳燕青，宋瑶是七皇子彦毓靖，那千机是什么？”
在季谨期待的眼神中，商友容终于开口回答道：“千机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容乐。”
季谨：“容嬷嬷？”
“是的，三个多月前，这几个身体的原主人都因各种人为的意外殒命，我们就被塞进来了。因为大家都离得近且常见面，所以我们很快就认出了彼此。这三个月以来，我们百般智计用尽，最终我们计划替宋瑶，也就是七皇子彦毓靖夺嫡。等宋瑶继承大统，再整肃大彦朝上下，最后找个明君禅位，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吧？”
……
季谨艰难地消化完全部的人设后，问：“那苏魄是什么时候来的？”
商友容严肃却神秘兮兮地道：“和我们一起，你知道吗，彦毓淑和彦毓靖是一起被人鸩杀的。而我们还没有确定凶手是谁。”
季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现在很不甘心：“也就是说，我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搞了三个多月的宅斗，你们在这玩儿宫斗呗？”
商友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季谨打断他：“为什么不带我？孤立我？”
“我们还想找你呢！谁知道你上哪儿去了？”商友容见季谨深深纠结，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进去吧，别让皇后久等了。”
说完，商友容带头先走了。季谨不得不放下愤懑，跟着他走进了翊坤宫。
长公主彦毓淑和七皇子彦毓靖都在皇后这儿聊天喝茶，商友容和季谨进来跪下行了个大礼，那边坐着的母子三人都没有站起来，坐在那儿很自然地受了礼，喊了平身。
皇后是278土著，受跪拜之礼很正常，但苏魄和宋瑶未免也太习惯了点吧？季谨气鼓鼓地瞪了两人一眼，心里腹诽了几句。
苏魄瞥了眼季谨，嘴角扬了扬，宋瑶也看了眼季谨，没有流露出一点异常。
“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燕青前几日求到皇帝跟前非娶你不可。”皇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季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转身呼唤立在她身后的人，“容嬷嬷，把那套东珠头面拿过来。”
话音刚落，‘容嬷嬷’便端着个红木漆盒走上前来，抬眼看了眼季谨，掩去眼底的欣喜，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用容嬷嬷那老腔老调的声音道：“这是皇后娘娘特意给少将军夫人备下的见面礼。用料颗颗圆润饱满，少将军夫人可要仔细收好了。”
千机只是在打官腔，但皇后娘娘为了表现自己的亲切，装作不高兴地对千机说道：“容嬷嬷，少将军夫人乃伯府出身，休得无理。怎么自从三个多月前你摔伤以后醒来，说话腔调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谁给你的胆子。”
殿内众人：……
千机从善如流地啪嗒往地上一趴，哀嚎张嘴就来：“皇后娘娘宽厚~~~老奴知错，老奴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皇后不耐地道，转头又看向季谨，眼中流露出好奇之意，然后，季谨听见她问：“家中父母可好？”
季谨：……“谢皇后娘娘挂怀，家中父母都好。”
皇后没有听到八卦，竟然颇为失望的哦了一声，坐在那儿喝了两口茶，又道：“我听闻你平日里喜食豆制品？”
季谨满脸疑惑：“不知娘娘为何有此一问？”
皇后想了想，委婉地道：“京中传言罢了，你不必在意，也不要往心里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季谨：……
殿内一时沉默无声。
宋瑶扫了一眼殿内众人，轻咳一声，“不知东柳少将军可有空？小弟有事相询。”
商友容腾地站起身，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道：“有……有，臣有空。”
宋瑶淡漠地点了点头，对皇后说道：“母后，儿臣同少将军有事相商，先走一步。”
皇后早就知道东柳少将军实际是她儿子的人，也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道：“去吧。”
七皇子宋瑶和东柳少将军商友容离开了，‘长公主殿下’看了眼皇后娘娘，开口说道：“母后方才不是说今日起得太早，要去补觉吗？我留在这里和少将军夫人说话就好了，母后去休息吧。”
皇后忽然想起来她的美容觉被打扰了，但眼下属实没有什么困意，于是她摇了摇头道：“喝了两口茶，不困了。”
“那样可不好。”苏魄站起身，走近皇后娘娘身边，不容置疑地道，“容嬷嬷，扶母后回房休息。”
千机恭顺地屈了屈膝，走过去扶起打了个哈欠的皇后娘娘，“娘娘，老奴扶您回去再歇会儿吧。”
“嗯……行吧，真奇怪，怎么忽然又困了呢。”皇后娘娘扶着千机的手转过几道屏风，去了殿后。
见皇后走了，季谨敲了敲自己紧绷着的肩颈给自己放松，“你做了什么？”他好奇地拿起苏魄的手，扒拉着看了看，他刚刚清楚地看见苏魄的袖中飞出了一阵轻雾，皇后一闻就犯困了，这真是个好技能，他得学学。
苏魄知道季谨在想什么，温言解释道：“很普通的催眠药，这招只对皇后管用。她体质特殊，这么小剂量的就能着了道。”
着了道这个说法提醒了季谨，他想起商友容说的彦毓淑和彦毓靖同一时间中招的事，赶忙问道：“你们这边都是什么情况？彦毓淑和彦毓靖受害的事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苏魄瞟了他一眼，“商友容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还没有找到凶手。”
“他说的没错。”苏魄把手抽回，不错眼地盯着季谨，“怎么，你觉得我会藏私？”
季谨没说话，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浮雕。
“我有什么理由藏着掖着？我想一个人独揽功劳？还是我有个人英雄主义情结？”
“不是。”季谨道，“你有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是吗？”苏魄冷然，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比如呢？”
季谨抬起头看苏魄，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季谨知道自己有些话还不能说出口，说出口了，以苏魄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不定得把他怎么毁尸灭迹了。
苏魄却忽然笑了一下，看着季谨畏惧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爽，季谨这个人，总想让人把他那一身的刺一根根和着血拔掉，把那身不知哪来的骄傲狠狠揉碎。他以前不懂自己为什么总喜欢盯着季谨折腾，现在他感受着自然的血脉流动和心脏跳动，他有些懂了，那是一种动物本能的征服欲，而他竟然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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